“你……”
“拜托啦!”她打断他求道,“你知道我今天一整天几乎都没喝水吗?刚刚原本想下楼喝水却又没喝到,我现在口真的好渴喔,你帮我倒杯水给我喝好不好,求你啦。”
看着她娇俏的容颜,絥炽不知道自己怎会心软的让她达到她的目的,因为他竟真的转身走出她房间替她去倒水。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甘心受她驱使呢?他到底是怎么了?他忍不住边走边想,答案呼之不出眉头却已皱得死紧。他到底是怎么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
仰躺在泡泡浴缸中,张皊蠧不断问着自己这个问题,她到底是怎么了?
刚刚当她狂奔下楼探不到他的鼻息时,那种心脏突然停止跳动的冲击到现在依然清清楚楚地存在她脑海中,那种骇然惧怕的感觉她一辈子也不曾碰过,却为了他而尝到那苦头,为了他……
喜欢他?是的,她喜欢他。至于有多久了?可能连她自己也不晓得吧。
从见面开始,他们俩每每见面总是针锋相对,没有一刻是在平心静气之下度过的,面对他无时不刻地奚落、揶揄、嘲讽与调侃,她以为自己会讨厌他、恨他,甚至于说不定哪一天会因受不了他那张比砒霜还毒的毒嘴而杀了他,结果她却喜欢上他。
喜欢他,多么可怕的一种认知!尤其明知道他又是那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话气死人也不偿命的混蛋时,她为什么还会喜欢上他?不会因为他那张毒嘴巴吧!
毕窘鲜少有人能这样与她针锋相对,让她气得牙痒痒又乐此不疲的。
不,她突然摇头忖道,她应该没那么自虐才对,可是那她又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因为他长得帅,不对,她一向对帅哥没兴趣,尤其是那种自以为是的男人。那么到底是……
“啪”一声,室内的灯光突然熄灭,楼下传来凯茜的惊叫声。
“啊!发生了什么事,停电了吗?”
隐约之中好像听到絥炽回答说:“好像是。”
张皊蠧僵硬的躺在浴缸中,感觉四周的黑暗与身体周遭水的波动与声音,多年前浴室惊魂记的恐惧再度包围住她,并一寸寸的向她逼近。
“不!”她大喊一声,骇然地踢水由浴缸中挣扎着起身,却因慌乱跌跤而打翻了架上的瓶瓶罐罐,让它们滚落一地轻触到她赤裸裸的身体。
“不!不要!”她被那突如其来的冰冷触碰吓得嘶声尖叫。
原本处在一楼的絥炽在听到她第一声尖叫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二楼,紧张得揪心的他在听到她房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与她的尖叫时,更是吓得面无血色、肝胆俱裂,连呼吸都好似要被恐惧梗在喉嘴间,呼不出来一样。
“张皊蠧!”他朝着乌漆抹黑的卧房大喊,却得不到回答 。
“怎么了?皊蠧怎么了?”随后赶到的凯茜轻抓着他手臂问。
“张皊蠧!”他再次叫喊着,却依然得不到她的回应,心急如焚的他急着要寻找黑暗中她可能因撞击而昏迷的身影,却又因为凯茜在身旁不能用火光照亮四周而怒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拿手电筒或蜡烛来呀,快去!”
凯茜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涛吓了一跳,猛然放开他往楼梯方向走去,“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听着她下楼梯的脚步声,絥炽迅速地将房门关上锁上,一个念力便在房内起了三把悬空飘浮的火焰,照亮了原本漆黑房内的每一个角落,可是他还是没看到张皊蠧。
突然之间,他的眼光注意到紧闭的浴室,她会在里面吗?这个想法还未想完,他的脚步便已毫不犹豫的走向那扇紧闭的门前,伸手扭动门把——锁着?
“张皊蠧!”他朝里头叫,贴在门上的耳朵隐约听到里头有着哽咽声,“皊蠧?你在里面吗?开门好吗?”
在浴室内的张皊蠧完全没听到他的叫唤,她整个人赤裸裸地缩在漆黑的浴室角落中,颤抖的身子与思想完全被以前可怕的记忆包围着,现在在她惊恐,笔直瞪着黑漆前方的双眼中看到的是一个可怕的男人正淫秽的笑着看她,而她的嘴巴则被他紧紧的捂住了,她叫不出声,没有人来救她,救命!救命!她呜咽的哭着。
“皊蠧!”絥炽急煞地再次出声叫她,却再也忍受不住心中那抹忧心如焚的煎熬,而屏气凝神的直视门把旁边的一点,只见咖啡色的木门在他的注视下变黑、冒烟,下一秒却已被通红的火焰烧出了一个大洞。
他伸手进那个已被他冷却的火洞,扭开门把进入浴室之中,而原本在房间内的三把火焰不知何时已驻留在浴室半空中。
“皊蠧……”他的声音卡在惊见她瑟缩在水槽下的身影那一刹那间。发生了什么事?他由栏架上拿下她的浴袍上前想裹住她赤裸裸的身体,却引来她的哭喊。
“不,不要!住手,不要碰我!救命,救命……”她惊惧地嘶声叫喊,双手双脚像是被人箝制住般的挣扎着。
强暴!这是皊蠧炽脑中唯一闪过的念头,而它就像颗炸弹般的在他脑中炸开,让他一时之间受不了冲击的烧干了一整池浴缸里的水,也差一点烧了整间浴室。
“炽?”凯茜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招回了他差点失控的力量,“我找到手电筒了,可是你门锁住我进不去,你来开门好吗?”她扬声叫道。
絥炽吸了一口气,看着缩在墙角哭泣的她,忽地的将手上的浴袍往她身上罩,随即迅速地走出浴室并收功让飘浮在空中的火焰散去,室内眨眼间回复到之前的一片乌漆抹黑。
他开门让拿着手电筒的凯茜进门。
“你刚刚在做什么?门怎么会锁着?”
“太暗了,我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好到床上坐着等你上来,门之所以会被关上,大概是刚刚那一阵风吹的。”他轻描淡写地告诉她,“我们找找看她在哪里。”
拿着手电筒,絥炽做样子的陪着凯茜将房内找了一遍才进入浴室之中找到张皊蠧。
“皊蠧?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坐在这里?”看到张皊蠧惊吓过度而无血色的脸庞和泪流满面的惨状,凯茜一时之间忘记了她是自己情敌的事,关心的上前扶她起身。
听到女人的声音,张皊蠧紧绷的恐惧一发不可收拾的宣泄而出,她紧紧地抓住凯茜哭喊的叫着:“救我……好可怕……救我……”
“皊蠧,发生了什么事?别哭……”凯茜慌张安抚她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
张皊蠧不语,只是泣不成声地颤动着。
“大概她怕黑,被突然的停电吓坏了。”絥炽在凯茜的求助目光下说,并突然转身地对她说:“你先把她的衣服穿好,我们再把她扶到床上去。”
经他一说,凯茜这才发现皊蠧身上除了半挂了一件浴袍之外,几乎是一丝不挂地站在絥炽面前。凯茜火速的用浴袍紧紧将张皊蠧裹住,在检视除了她的脸 、双手、双脚露出来之外,再无多余的一丝肌肤露出来之后,这才叫絥炽回过身,两人合力将她移至房间床上,并在让她吃下安眠药睡着后一同退出她的房间。
在床上翻来覆去,张皊蠧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就是不肯睡, 无奈的她只好妥协地下床,操一操那只好了百分之八十却还不良于行的脚。
听着四周安静的声音,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一片,张皊蠧郁闷的心情化为泪水挣脱她眼眶,缓缓地滑落至枕边。
妈的,早知道这一个月会这么难过、这么痛苦,她说什么也不会贪小便宜的为了那两年的房租费,到这里当别人的傀儡娃娃。不能有自我思考、没有言语自由,弄到现在连行动都受到限制,去他的!她张皊蠧何时感觉这般凄惨过?就算是父母死了,爷爷奶奶也死了,亲戚们又全部把她当皮球踢过来踢过去,她了不起行李一包走人就是了,哪像现在……
哦,真是去他妈的!要不是她不甘心这一个星期所受的委屈,不甘心放弃那两年的房租费,面对絥炽的冷嘲热讽和凯茜不明就里的敌意,她老早就向他们吐口口水,拍拍屁股走人了,哪里还会躺在这边无助的哭泣?
可恶,可恶,真是气死她了!
扭伤脚踝算她倒霉,被他害得加重伤势她也认了,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敬业乐群,努力以赴达成他们之间的协议时,他不是对她嗤之以鼻就是对她冷嘲热讽,害得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与努力功亏一篑。
还有凯茜也是莫名其妙!明明前一刻还是好好的,下一刻却无缘无故地对她兴起敌意,除了对她冷言冷语不复以前的温柔善意之外,那张每次在面对她时就会变得连僵尸站在她身边都会感到略逊一筹的脸庞,就像是她是凯茜的百世仇人一样,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般似的。她实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凯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