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她怎么会这么天真、这么笨、这么愚蠢的相信他所说的话?她怎么会相信她还被他感动,甚至于不顾一切的回报他热情……哈,演戏,全部都是为了演戏,全部都是为了拍好那个广告,全部都是骗人的!
她是个呆子,竟然会愚蠢的改变自己去吸引他的注意力,还忐忑不安的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她变得出色的外表而忽略了真实的她。
她是个呆子,被他当成猴儿在舞台上戏耍给观众看,却还沾沾自喜的以为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是谁说过爱情的欢喜与酸苦最怕的是一个人独自承受?她是个呆子,真的是一个呆子!可是她要做呆子也是她自己的事,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他怎么可以三番两次的嘲讽、戏弄她?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那是她的初吻呀,而他竟然……竟然……
啜泣声再也抑制不住的从唇间溢出,泪水则如洪水般的泛滥成灾,康蔷瑟缩着颤抖的身子蹲在凌晨一点的街头墙角边哭泣。
她蜷曲着身体将脸埋在膝头与手臂之间,企图以这样的姿势寻觅、保有一丝温暖的气息,因为除了流出来的泪水是热的外,她觉得好冷,由心里升起的寒意冷得让她不由自主的打起颤来。
车灯、引擎声由远而近,飞驰在马路上的速度在煞车声中慢了下来,最后停在康蔷前方的马路旁,强尼动作迅速的带了一瓶矿泉水跳下驾驶座,来到蹲坐在地上的她身边。
“康蔷?”他伸手轻触她肩膀的叫道。
啜泣声停止,泪水亦被裤管吸干,康蔷慢动作似的缓缓抬起头看着背光站在她眼前的他,“强尼?”她的声音沙哑难辨,通红的双眼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来,你要的矿泉水,我帮你买……”强尼的声音被蓦然起身扑进他怀中的康蔷阻断。
“好冷,我好冷。”康蔷蜷缩在他胸前喃喃自语的念着。
“康蔷?”强尼在一阵错愕之后,温柔的将她轻推离自己胸前,直觉的伸手探视她额头的温度,没有发烧,可是她却说好冷,在这初夏的夜晚——
“走,我带你到医院看看。”他当机立断的对她说,可是听了他的话她却没有丝毫要移动的迹象,“康蔷?”他看着她,无声的询问着。
“对不起。”此时康蔷突然伸直手臂轻轻的将自己推离他怀中,低着头哑着声对他说,“对不起。”她再说了一次,并在这时抬头对他展露一丝苍白的笑容,“我没事,你买到矿泉水了吗?”
“这里。”强尼将手中的矿泉水亮给她看,却怀疑的盯着她过分苍白的脸孔担心的问:“你真的没事?”
康蔷点头,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矿泉水,她走到水沟边先漱了几次口之后才开始喝水。
强尼无声的看着她弱不禁风的背影:“真伤脑筋,我从来没有一次坐车晕车吐得这么惨的,大概是因为我和你的爱车不搭轧吧,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今晚喝了太多种类的酒的关系,以前从来没有碰过这种情形。”好半晌后,康蔷突然开口说道,再次转过身面对强尼的她除了脸色依然苍白之外,调调已恢复她平日的爽朗,只可惜整个气势比平常虚弱上十倍左右,“不过说实在的,强尼,你还真幸运,第一次载我、请我吃饭就让你碰到这种情形,我刚刚真该吐点在你车让你留点纪念才对。”她揶揄他。
“康蔷,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好白。”没理会她的揶揄,强尼担心的蹙眉看她。
“你知道大病小病没有吐一次伤元气吗?我刚刚才吐得死去活来,现在脸色当然会苍白喽,你别一副我好像要死了的表情看我好吗?没那么严重啦。”康蔷皱眉苦笑道。
“我今晚该阻止你喝酒的。”强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
就算你要阻止可能也阻止不了我,因为今晚说什么我也会好好的自我惩罚一番的,毕竟像我这种受了一次教训却学不会乖的呆子本来就该多受点罪加深印象,否则可能第三次、四次的教训还会让我学不乖,也因此才会在明知混着喝多种浓酒会醉、会吐时,还会像个不要命的人拼命喝,活像希望自己酒精中毒突然暴毙就好了。
康蔷苦不堪言的在心里想,却只是淡然的说:“我的酒量并不比你差,你该知道。”
“对,可是你不会醉却会吐,而且所谓大病小病没有吐一次伤元气——你说的,我真的不应该让你喝酒的。”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强尼!”撇开心中的愁苦,康蔷有些哭笑不得的瞪着他叫道,但想想又耸了耸肩说:“算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你有本事下回见到我喝酒时再阻止我好了,现在我只想回家,虽然打过电话向我妈报备会晚些回家,但她一定还是会担心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家。强尼,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当然,只是你现在可以坐车子吗?”她刚刚还说不能坐车。
“没问题。”
“那走吧,我送你回家。”
挥别强尼,康蔷低着头边翻找着皮包内的大门钥匙,边走向家门,然而突然却伸出了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啊——”
一声惊呼,康蔷的嘴巴立即被捂住。多年的武术研习让她立刻化恐惧为力量,以一个快又准的擒拿手扣住对方,腰一弯便决定给对方来一个重量极的过肩摔,然而她却碰到生平第一个与她较劲却能凌驾在她之上的人。
一瞬间她已落入对方的魔掌之中,动弹不得。该死的,现在的色狼都这么厉害吗?
在几次奋不顾身的挣扎与反击宣告无效之后,前所未有的恐惧已占领康蔷整个身心,原本刻在心底的所有武术招式不知何时全化做乌有,她现在惟一的防身术便是拼命的将捂在她嘴巴上的手拉下来,然后大声的尖叫救命。
“救——”
然而,即使她的尖叫声已快得让光速都望尘莫及,但对方却能未卜先知的在她才发出单音“救”字时以另一只手再度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反抗的双手钳制在她身后,让她动弹不得。
没有时间哀悼失败,康蔷第二波的自救行为立刻接踵的在大脑指挥下发动了起来,她使出浑身解数手脚并用的大力挣扎着,甚至连被捂住的嘴巴都没放弃求生的意念,想尽办法使劲的咬住他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刹那间她偿到了血的味道。
“该死!”
一声诅咒声在她耳旁响起,康蔷立刻感觉到她嘴巴上的压力不见了,她毫不迟疑的扬声大叫,“啊——救命,有色狼……”
不应该意外的,她的嘴巴再次被捂住,然而所不同于上次的是她鼻间传来一股血腥味,而在她耳边却响起了始终站在她身后钳制住她的色狼的声音。
“不要叫,康蔷,我是谷优。”
谷优?谷优?!
挣扎被僵直所取代,康蔷瞠大的双眼却没有丝毫缓冲休息的时间,反倒有愈加睁大的趋势,她缓缓的转头看向身后的他,谷优?真的是他!
见她不再挣扎无度,谷优缓缓的放开她,先检视自己被她咬伤而泛着血痕的手心,然后想也不想的将它拿到唇间舔舐吸吮后,他莫测高深的眼神在透过放至他嘴巴上挡住半张脸的手看向她,那危险,冷峻的眸子一点也不像平日爱笑的谷优所有。
他吸吮伤口的举动让康蔷不自觉的心跳加快,却也刺激了她心中的忿怒。
“你该死的为什么闷声不响,你想吓死我吗?”她怒不可遏的朝他吼道,完全忘了现在是凌晨时分,四周屋内的人们睡得正香浓吵不得的时候。
“刚刚送你回来的是那个化妆师?”他半眯着眼看她,发出来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凉夜顿时更加清冷些。
“是又怎么样?”康蔷怒视他。
“你和他正在交往?”他舔了两下手心的伤口后,缓缓的放下手来,整张脸的表情在此时完全展露在康蔷面前,说实在话那张脸绝对能让人噤若寒蝉,可惜康蔷似乎没学过“察言观色”这句成语。
“你管不着。”她冷冷的说。
谷优看了她一眼,冷峻无情的脸庞突然扬起一抹冷嘲热讽的笑容,他嘲弄的说:“我是管不着,只不过我很好奇他哪来这么大的包容力,竟然容许我在摄影棚那样吻你,也许下回碰到你要拍床戏时,他还会在一旁摇旗呐喊加油,叫你干脆假戏真作来个现场表演……”
“你混蛋!”康蔷用力的甩了他一巴掌,那刺耳的巴掌声在夜里回荡不休。
谷优怔然的看她。
康蔷甩了他一巴掌后立即握着拳头转身,闭上眼睛试图阻止那就要冲出眼眶的泪水却反倒让它们一倾而下。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夜凉如水,心凉如冰,她颤抖的声音在凉夜里显得特别凄凉。她背对着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