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忘了吧!反正说到底,那都是晓颜的命。」
「不,我不甘心。」他咬着牙说道。晓颜的命不该是这样的,她原本或许可以有更好的人生的,要不是……
冷冷地牵起一抹笑,唐无青反问道:「不甘心你想怎样?」
「以前,我或许不能怎样,但是现下……」他的话语一顿,让人完全摸不清他心中的盘算。
「你想如何?」唐无青的追问看似不经意,但眸中却透露一抹急切。
唐无极唇瓣逸出一记冷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邪。
「堂哥!」唐无极轻喊了一声,薄抿的唇轻掀道:「你忘了我不再是无足轻重的人了吗?现在我掌握的是钱家大半的经济命脉。」
「是啊,你已经不再是无足轻重的人了。」唐无青眸中闪过一丝狡桧,不过他依然沉住气佯装不解。「可是你想怎么做呢?」
「你愿不愿意来帮我,让曾经错待过我们的人,都得到该有的惩罚。」
凝视着他,唐无青沉默地不发一语,似乎在度量他的话有几分真假。
「怎么,你不愿意?想来你是不怨唐家对你的错待。」唐无极耸了耸肩,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然后,他霍地起身准备走人。他在赌,若是赌输了,或许晓颜的冤屈一辈子都没办法昭雪。
可是他相信自己会赢,不但赢得这一步,还能实行他的誓言,替枉死的晓颜讨回应有的公道。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上门扉之际,一直静默的唐无青开了口--
「我怨,怎能不怨。」
「既然怨,那你……」唐无极的手搭上了门扉。
「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求的是什么,就是要摧毁唐家,本来我以为你入赘钱家,得了权势,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没想到……」他想到唐无极和钱盈盈送龙脑香到唐家时的风风雨雨,心中不禁疑惑着唐无极的恨意会不会早已烟消云散。
「我不是没有这种想法,只是时机未到。」唇畔泛起一记冷笑,唐无极没回身,但声音听起来同样愤怒。
「是吗?」唐无青望着他的身影,有些不敢置信,这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他一直以为要再挑起他的恨很难,没想到……
「是的!」唐无极霍地回身,长袍的下襬在空中划出一记漂亮的弧,唇畔的冷笑隐没,让他看起来更显阴郁。「你若想达成心愿,给唐家一个教训,就来帮我。」
他撒下充满极度诱惑的种子。
惩罚一个人是揭开罪状,然后让他呼天喊地地说冤吗?
不,他要让那个罪有应得的人心服口服,他要他亲口承认他的罪行,才能告慰晓颜的在天之灵。
「你要我去钱家帮你?」唐无青激动地扬声,他清楚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是啊,咱们堂兄弟可以连手,让该得到教训的人得到教训!」露出邪魅的笑容,唐无极再次撒出诱人的饵。
果不其然,唐无青毫无犹豫地吞下饵,眸中流露出嗜血的光芒。
「好,就这么说定了!」他豪气地伸出手在半空中等待着。
呵,早知道晓颜的死会让唐无极心中的妒怨倾巢而出,那么他早就该这么做了,也不会白白等待了这半年的时间。
「嗯!」唐无极缓缓地伸手覆上了他的手,锐利的眸光紧紧地瞅着他。
两人四手交握,未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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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爷变了……
小姐好可怜……
各种耳语开始在钱家的各个角落,甚至是大街小巷中流传着。
有人说,是因为钱盈盈有了身孕,让他不能逞其兽欲,所以他连流花街柳巷中。
也有人说,那是因为他最爱的人被钱家逼死,所以他心灰意冷,从此不想振作,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更有人说,本来恩爱就是个谎言,唐无极现下的所做所为不过是戳破了那个谎言罢了,没啥大不了的。
而这些各式各样的耳语流言,一字不漏地全入了钱盈盈的耳中,但她依然泰然自若,丝毫无动于衷。
她还是那个当初宣称爱极了唐无极的女人,甚至仍不断将钱家产业交给他打理,有些还直接拨至唐无极名下。
有人同情她的痴傻,企图用金钱富贵来留住一个无心的男人,也有人骂她愚笨,像这样毫无真心真意的男人,赶出家门就是了,留来何用呢?
但这些评语对她似乎没有丝毫影响,她依然故我地不断将手中原属于钱家的产业交给唐无极,彷佛心甘情愿做一个痴傻的女人。
可偏生有人怎么也看不过去--
「小姐--」
香闻人都还没入门,她那气急败坏的呼喊声就已窜入钱盈盈耳中。
听到那气呼呼的喊声,钱盈盈莞尔,她很清楚这样的气急败坏所为何来,想来这妮子八成又听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这么急得来找她告状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香闻的身影才一映入她的眼帘,一张嘟着的嘴就忙不迭地喳呼着--
「小姐,妳怎么还有心情在这儿躺着啊?」
瞧她家小姐那佣懒的模样,双手圈着大腹便便的肚子,整个人斜靠在躺椅之上,模样好不惬意。
可这景象却彻底地刺了香闻的眼,只见她忿忿地踩了几步,笔直地来到钱盈盈的面前,很是不满地指着她说道:「小姐,妳究竟知不知道现在外头是怎么说的?」质问的语气完全没了上下尊卑,可见香闻这回被气得不轻。
「管他们说啥,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就好啦。」
钱盈盈佣懒地伸展着略微僵硬的身子,然后坐起身,随手取来被她置于几上的绣篮,双手开始忙碌地绣着小巧的衣裤。
「小姐,妳就别再绣了啦,等妳绣完这些,只怕钱家都要被搬空了啦。」
「搬空了好,省得烦心。」勾唇笑了笑,她气死人不偿命地应道。
「小姐……」一把抢下她手中的绣篮,香闻双手扠着腰,死命地瞪着她。「妳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啦,难道妳真不怕钱家百年的基业全都葬送在妳手中吗?」
「玩不完的啦!」她莫测高深地说道,语气彷佛有着洞悉一切的清澈。
「怎么可能玩不完,妳知不知道昨儿个姑爷又和几个咱们家底下的盘商上花街喝酒去了?还一副称兄道弟的?这模样,我看啊,要不了多久,那个男人就会将钱家所有的基业都掠夺一空了。」
唉,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皇帝不急,却急死她这个小太监啊?!
明明就是很严重的事,怎么瞧在小姐的眼中一点儿也不严重呢?
「那很好啊!」
「好,还好咧!我就搞不懂哪里好了,那姑爷是曾经对小姐不错啦,可问题是自从晓颜死了以后,他就全变了,小姐妳也别再傻了,好吗?」
若不是还残存着些许理智,香闻真想一巴掌打向她家主子,看能不能让她清醒一些。
就算要爱男人也不能是这么个爱法吧!将钱家的基业全都拱手让出不打紧,嘴里还直说好。
小姐也不想想,那个男人若真的有一不点儿爱她,怎么可能一个多月都没踏进盈香院一步。
摆明了就是没心嘛,还亏得小姐此刻肚子里装着他的血脉哩,哼,压根是个无心无情的男人。
「香闻,我是很清醒啊!」冷眼旁观,很多事她懂,但不想多说。
说得愈多,牵绊更深呵!
「清醒个……头啦!」香闻简直拿她家主子一点办法也没有,除了言语上的激动,她什么也不能做。
「傻瓜,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的。」钱盈盈若有所思的说道。
她的话让香闻完全摸不着头绪,可正当她要追问时,主子突然逸出一声轻吟。
痛啊……钱盈盈的双手抚向自己浑圆的肚子,这孩子怕是等不及要出世了,就像她再也等不及去开创自己的新生活一般!
「小姐,妳怎么了?」犀利的眼没漏瞧主子顿时苍白了几分的脸色,天大的气愤和疑惑也只能暂时甩开。
「孩子要出世了。」
「啊!」才八个多月的孩子,虽然大夫有说会早产,可这也还是太早了吧!
像是火烧屁股似的,香闻在房内慌张地兜了一圈之后,就忙不迭地往外奔去,嘴里喳呼着直喊着--
「哇,小姐要生了,快叫产婆啊,快去找姑爷啊,快去同老太太和二夫人报讯去啊……」
连串的喳呼窜进钱盈盈的耳中,那炽人的痛却益发磨人,彷佛要抽去她所有的神智一般。
她知道自己不能晕,否则孩子就……
脑中思绪还在转着,她突然感到自己身子腾空,原本紧闭的眼儿微睁,乍然映入一张俊挺的脸庞。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痴望着唐无极,好将那张脸深深,深深地刻进自己的心扉之中。
而他只是稳稳地抱住她,无言地穿过珠帘,将她放上床榻。
宽厚的掌含着满满的不舍,拂去了她额上沁出的冷汗,他依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定定地瞧着她,眸中满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