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一下这个。”他将刚从他手上脱下的那只白金戒指递送到她眼前。
她怀疑的看着他,犹豫地伸手接过戒指,一看——
“这是……”颜昕霍然抬起头来看着他,她的眼中充满了迷惑与不解,怎么他这只白金戒指内侧也同样刻了这些字,她不懂。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对不对?”他看着她温柔的微笑道,“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奇怪,那是我请人特别订做的,因为我一直以为我把这个戒指弄丢了,所以就照着记忆中的样子形容给金饰店的老板听,请他特别为我打造一个。”
“因为普通的金饰店很少打造银戒,所以我只能折衷的请老板用白金帮我打造出这个戒指,只是没想到我的记忆力却这么差,记忆中的和实际上的竟然差了这么多,对不起,让你误会了。”他说完,即将手上的廉价真品套进他的中指。
他的解释让颜昕无力的呆坐在床上,泪水爬满眼眶。
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当年那个戒指又怎么到她手上?如果他说的是谎话,那么为了欺骗她,他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去打造另一个戒指,而且还未雨绸缪的在他们相遇前就戴上吗?到底何谓事实,事实又是什么?
颜昕现在的脑子里像是有个大钟一样,不断的敲打、回响着,将她全部的思绪都弄乱了。
“好了,现在还有什么问题,让你怀疑我爱的人不是你。”拿走她手上的白金戒指随地一扔,反正真品找回来,膺品就都没价值了。辜停丰攫住她的肩膀,与她四目相交的问着。
今天他发誓一定要让他们之间所有的误会都一并解决掉,否则誓不罢休。
“那小蜜儿你怎么解释?”紊乱的思绪中冒出一张小脸,颜昕未多想即朝他脱口问道。
“小蜜儿?”他愣愣地看着她,不了解她指的是什么。
“小蜜儿难道不是你亲生的吗?”
“不是我亲生的?”辜停丰呆住了,“等一下,你在说什么?小蜜儿她当然是我亲生的,难道说她不是吗?”他眯起双眼,仔细地盯着她的脸。
“这个问题你问我?”
“不然要问谁?”
“替你生小蜜儿的人呀。”
“替我……”辜停丰的声音整个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他张口结舌的瞪着她,完全无法接受她刚刚所说的话。
替他生小蜜儿的人?她在说什么呀,那个人不是她吗?拼命的叫自己要镇定,不要乱想,他以连自己都吓一跳的粗嗄嗓音开口问她,“你以为小蜜儿的母亲是谁?”
“这就要问你了。”颜昕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却又佯装出不在意的表情耸肩道。
天呀,真的不是他在乱想,她是真的不知道小蜜儿是她替他们所生下的女儿。难道说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所以丧失了部份记忆不成?噢,这是怎么回事?
“甜心,甜心,不管我待会儿说些什么,你一定要镇定、要镇定好吗?”他霍然将她拥进怀中紧紧地抱了一下,然后将她推开。
颜昕一头雾水的瞪着他。
“小蜜儿是我们的女儿,五年前你在医院生下她的,你忘了吗?”
房间突然在颜昕的四周打转起来,她的双手用力的抓紧被单,像是抓住什么可以支持她,不让她在下一秒昏倒的支柱一样。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无力的对他摇头、再摇头,小蜜儿不可能是他们的小孩,因为他们的小孩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掉了,而小蜜儿今年才不过四岁而已,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小蜜儿真的是我们的女儿,她长得跟你这么像,难道你一点都没发觉到吗?”
像她?是呀,有次张伯、张妈都被事绊住,所以就请她到幼稚园去接小蜜儿,当时小蜜儿幼稚园的老师们不都误以为她们是母女吗?而且还直夸她们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当时小蜜儿笑得比蜜还甜……
噢,老天,难道说小蜜儿真是她的女儿?不,不可能的,当年医院里的护士,还有公公都说她的孩子死了,小蜜儿不可能是她的女儿。
她眼中的痛苦与挣扎让辜停丰深深地感觉到不对劲,因为如果她是失去记忆而忘了小蜜儿的存在的话,在他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的反应或许会是不信、是怀疑、是震惊或其他任何反应,但绝对不会是血淋淋的痛苦与挣扎,事情非常不对劲。
“小昕,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告诉我。”他捉住她严肃地问道。
“小蜜儿不可能是我生的,她今年才四岁……”
“是谁告诉你小蜜儿四岁的?”他打断她道,“她读幼稚园大班,记得吗?而且明年就要上小学了,谁告诉你她四岁的?”
幼稚园大班?不,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小蜜儿读的是大班,而且当年护士亲口告诉她,她的孩子死掉了,护士应该不会骗人的才对。
不,她不相信,小蜜儿不可能是她生的,如果是的话她绝对不会就这样抛弃她五年的,她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不会的。
“小昕,看着我。”她愈来愈恍惚、愈来愈空洞的眼神让辜停丰急煞了,他粗鲁地朝她命令道,愤怒地诅咒自己为什么不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个办法拉她跳出这个无言的桎梏,该死的!
不行,他必须冷静下来,想想问题的症结到底是出在哪里,为什么她会不知道小蜜儿是他们的女儿;为什么即使他在告诉她这个事实后,她依然不肯相信;还有是谁告诉她小蜜儿是四岁,家里面除了他之外,父亲?张妈?或张伯?他们又有何目的?可恶!到底谁来告诉他这些答案?
冷静、冷静,辜停丰,冷静点。想一想你们俩当初分手的原因,所有的事情一定都有个开始,只要循着线索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事实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没错!一切的问题都从他们离婚后才产生的,就从那里着手吧。
“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要跟我离婚?”他以双手捧起她的脸,要她正视着他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问题来得好,因为她正需要有人将她从错综复杂的思绪中拉出来,否则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在下一刻疯掉。
“不要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先要离婚的人是你不是我。”颜昕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我?”辜停丰不能置信的重复,“我从香港出差回来,就莫名其妙的看到桌上摊了两张你签了名、盖了章的离婚协议书,你竟然告诉我说先要离婚的人是我不是你?”
“是你拿了离婚协议书要我签的,你敢否认?”
“我没有!”
“可是明明是你……”他脸上阴郁的表情和口气中的严厉,让颜昕说话的语气变得不确定。
“我当面拿给你、亲手交给你的,你真的确定是‘我本人拿给你’的吗?”他低吼着打断她的话。
“不,但是是爸爸亲口告诉我你要我签字离婚的。”
“爸爸?”辜停丰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压根儿没想到会听到这两个字。
他脸上的震惊和语气上的不信,让颜昕的脸上在不知不觉间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为什么他会如此震惊,当年的事不都是他一手主导出来的吗?连同那只银戒……
不,等一下,他之前是否说过他以为银戒弄丢了,所以才去请人打造一只记忆中的戒指,可是爸爸当初在医院里告诉她的却是他要爸爸拿来还她的,他们俩到底谁在说谎,事实又是……
她怀疑的望着他,抖着声问:“告诉我,当初你到香港出差到底去了几天?”
辜停丰茫然的望着她,依然未从刚刚所得知的事实打击中恢复过来,但是如果他能勇于接受事实的话,对于五年前致使他们夫妻俩,甚至于一家三口离异的原因,他已经知道九成了。
“告诉我,当初你到香港出差到底去了几天?”她以颤抖的声音又再问了他一次。
他扶着她的肩膀先将她拉向他,然后才轻轻地吐出明知道会比她心中答案要多出三天的回答。“十天。”
“十天?”泪水滑落颜昕面无血色的脸颊,她偎在他怀中喃喃自语的重复着他的回答。为什么她有预感他所给她的答案绝对不是她心中的答案?
“原本是七天,后来因为临时有事又多待了三天,”他喃喃地对她说着,圈着她的双手将她拥得好紧,“爸爸他……没告诉你吗?”
没有。明知道是这个答案,但他们俩谁也没说出口。
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拼凑过去五年来两人的距离,辜停丰和颜昕之间的误会虽已冰释,但对于某些呼之欲出的答案,他们始终沉默以对,因为那实在太过伤人了。
虽然两人一夜未睡,但窗外天一亮,他们却都不约而同的想即刻回到辜园。
颜昕她迫不及待的想回辜园,好将失而复得的女儿抱满怀,告诉她自己就是妈妈,自己就是她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