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辜停丰目不转睛的望着父亲。
等了半晌他没开口,辜城北主动问:“你有事想问我吧?”
辜停丰轻点了下头,却久久都没开口。
“你大概是想问我有没有对颜昕说什么话,要不然她怎么会突然离开吧?”他不说话,辜城北只有开口。
“爸……”辜停丰欲言又止的抿紧嘴巴暗忖,他怎么可以质问父亲呢,即使父亲真对颜昕说了什么重话导致她离去,父亲终究是个病人,他不能……
“其实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觉得她的脸色不太好……”说着辜城北忽然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停丰,你们在一起有做避孕措施吗?”他试探地问。
“什么?”辜停丰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他瞠目结舌的瞪着父亲,脑中闪过的却是当年孕味十足的颜昕。
“去找她吧,如果真是我所想的,你是不是应该别再犹豫了?”辜城北看了他一眼道,然后从枕头下抽出一张纸递给他。“这是她的住址,去把她找回来吧。”
接过那张纸,辜停丰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他真是该死,竟然还怀疑是不是父亲对她说了什么重话。
“停丰?”见他依然呆站在原地不动,辜城北忍不住叫唤道。
“谢谢你,爸。”
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由心深处所发的道谢,辜城北微笑的说:“去吧。”
辜停丰用力一点头,转身离去。
辜城北在他离去约十分钟后唤来张妈。
“替我打电话给医生,告诉他说我愿意接受住院、开刀了。”
怀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辜停丰开着车子往颜昕的住处前进。
老天,她的突然离开真可能是因为怀孕吗?拜托,如果她是怀孕了直接跟他说就好了,为何要不告而别呢?真是令人生气的小妮子!可是生气归生气,他依旧是如此的深爱她不是吗?
谁说要一个男人变心比什么都容易,对他来说,要他变心不去爱她简直比登天还难,他真的试过。
其实在她离开他后的这些年里,他并不是没想过要忘了她重新开始新生活、新人生,可是朋友交得愈多,处境愈热闹愈多彩多姿,反倒愈加勾起深刻在他心中的她,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病了。
而生病就要吃药,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所以,曾经有段在他强迫自己想将她忘了的时间里,他把女人当成阿斯匹灵来服用,几乎是来者不拒,可是一次又一次的高潮后所带来的空洞却几乎要将他杀死,最后他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只要她、只爱她。
当时的他因为身处自由国度美国,所以从来者不拒到变成拒人于千里之外,判若两人的改变无可避免的引来众多侧目,其中有人说他不举、有人说他废了,更有人说他其实是Gay。
想至此,辜停丰的唇边不由自主的噙起一抹微笑。
Gay,可怜的霍杨只不过是跟他分租房子而已,便遭此池鱼之殃,不过换句话说,要不是他那个人对女人向来不理不睬的话,也不会在一次因接送借酒浇愁而醉倒的他后,引来他们俩是同性恋的轩然大波。
不过最令人气结的是,霍杨对于周遭绘声绘影的流言竟完全不为所动,这在旁人看起来根本就是默认,害得原本是罪魁祸首的他,后来却成了名副其实的受害者,同时遭受同性恋者与异性恋者的迫害,几无安宁之日。
想起那时的凄惨,辜停丰至今依然心有余悸,他摸摸自己的脸苦笑的想,自己难道真长得这么美吗?为什么在一传出他可能是个Gay之后,会有那么多同志们前仆后继的朝他扑来。或者他必须承认自己是长得“书生”了点,白皙的肤色、柔顺的发丝,再加上一副“Gay”细银框眼镜……
好吧,他的样子的确是比一般的男人更斯文、更俊帅许多,但一百七十八公分的身高配上七十五公斤的体重,再加上拥有肌肉的体格,还百分之百只爱颜昕的他难道真不像个男人吗?
他摇摇头,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他已经回到没有男同志会将他看成爱人同志的台湾,他还是把心思用在如何让颜昕点头再嫁他一次。
车子停在她家的巷口,辜停丰坐在车内以手机拨通颜昕家的电话号码,电话在响了第六声时被接了起来。
“喂?”
是她的声音,但怎么哑哑的?他奇怪的想,“是我。”
“你是谁?”
一句料想不到的话让辜停丰整整呆愕了一秒钟。“甜心,你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来吗?”他皱着眉问。
甜……电话那头的颜昕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的双眼难以置信的圆睁,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她,是辜停丰!
“想起来没?甜……”
倏然将话筒压回电话机上头,颜昕切断了他未完的话。
老天!他怎么会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她六神无主的问着自己,本以为逃出辜园之后,她可以一个人躲起来自舔伤处,慢慢地缝补伤口,怎么他还不肯放过她,难道非要亲眼目睹她早已血肉模糊的伤痕,他才肯放过她吗?
再度响起的电话声给了她明确的回答。
瞪着桌面上响个不停的电话,颜昕举棋不定的不知道自己是该接还是不接的好,她知道这通电话百分之九十九是他打的,可是她……
深吸了一口气,颜昕伸手将电话线拔掉,响彻屋内的铃响顿时回归宁静。
“可恶!”霍然切断响了将近二十声却无人接听的电话,辜停丰怒不可遏的咒骂一声,她竟然敢不接他的电话,真是太可恶了!
忿忿地下车再将车门锁上,他走到她所承租的公寓楼下,稍稍抬头望着五楼,思考着如果他按门铃的话,她会开门吗?
一定不会,连他的电话都不肯接的她又怎可能开门让他进去,而且为怕打草惊蛇,他最好连试都不要试,至于现在,他惟一能做的也只有等,等待正好有人要进出,或等待她肚子饿了自动出门找吃的。
可是叫怒不可遏的他站在这里干等?他宁愿采取积极的方法。
记得综艺节目中的寻人单元,主持人在按门铃得不到回应时,会试试按别家门铃,而对方竟连问都不问一声便把大门打开,也许他也可以碰一下运气。
“哔”他挑了七楼之一的门铃按。
“喂,找谁?”
老天太不疼他了。“对不起,我按错了。”这个不行。
接连试了几次,辜停丰皆没有成功。他暗忖不行,再这样按下去别说门开不成,他进不去,说不定还会被人当成可疑分子捉到警察局去,他必须再想个好办法。
这次,他霍然伸手随便一按,“哔”。
“我没带到钥匙麻烦帮忙开个门。”他在对方尚未开口前抢先解释。
“喀哒”一声,奇迹发生!辜停丰简直不敢相信大门竟然真的开了。
“谢啦。”他忙不迭的向对方说道,然后动作迅速得像是大门会在下一秒钟紧闭起来般的,走进大门内。
关上大门,走进建筑物内,昏暗的壁灯无情地告诉他没有电梯只有楼梯的事实,辜停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五楼之三,看来八年前脚踝受伤的事还是没让她学乖,竟又选个没有电梯的公寓,还挑这么高的楼层来住。
他摇了摇头,认命的拾级而上。终于他爬上五楼,找到标示着五楼之二的大门敲了敲。
“谁?”一会儿之后,门内传来她警觉性的声音。
然而辜停丰却没有回答她,因为他压根儿不想吃她的闭门羹,所以他又伸手敲了敲门。
“谁?是……是房东太太吗?”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有丝不确定的问,辜停丰依然没有应声。
等了一会儿,她没开门他也没再敲门,屋内静默得一如没人在的感觉,但是深知颜昕个性的辜停丰却知道,她现在一定是趴在门板上听外头的动静,而且他有把握再不用多少时间,她一定会按捺不住的将门偷偷地打开一条缝,看看门外的人到底走了没。
果真,静极的屋内响起了轻巧的开门声。颜昕轻轻地将门拉开一些,如果她不确定那敲门的人走了没的话,她整晚都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想象着门外站了个变态,虽然有些可笑,但是她真的会为此失眠。
在她轻轻地将门板拉开的同时,辜停丰以一个敏捷的动作,将脚尖伸入她开启的门缝内,轻而易举的阻止了她在看到外头的人是他后,反射性想将门关上的举动。
“把门打开。”辜停丰盯着门缝内的她说,不想用强以免在不小心中伤害到她。
双手用力的压着门板,颜昕拼命地摇头,一张脸吓得苍白不已,怎么会是他?
“把门打开,让我进去。”他又说了一次,但是颜昕依然只是拼命地摇头。
“你走,我不要见你。”
“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