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唉!想到此他又想叹息了。
瞧瞧他家的柔儿多有「男子」气概,能文能武好打抱不平,长相潇洒又得人缘,每天不用带便当就有人抢着替她准备热呼呼的饭食,还不时带些小饼干、小蛋糕的回家孝敬,「女人缘」好得让他怀疑是不是搞错她的性别,怎么身边尽是美得像花儿的女孩。
当年他一视同仁的让女儿和儿子一起习武防身的决定根本就是错了,他以为女孩子对男孩子的玩意儿一点兴趣也没有,去玩玩学个经验也好,省得哪天被人欺负了不懂得还手。
谁知那竟是他踏出错误第一步的开始,而且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无回头的一刻。
「爸,你别再叹气了,小心夹死送来幸福的青鸟。」无病呻吟易得老人痴呆症,为了他好得时时提点着。
「妳说是谁让我额头上的皱纹一天天增多,眉头没一天舒展地全拢成一堆?」眼尾一斜的齐光磊不指望的瞟了女儿一眼,想要她有个女孩样是难上加难。
「当然是小傲咯!你瞧他坐没坐相像个小女生,连拖鞋一拍就升天的小强弟弟都怕得缩成一团。」要陷害人舍他其谁,谁叫他上次的期末考成绩赢她零点五分。
虽然他们不同校,但分数考验出一个人的品性,当弟弟的要懂得尊重姊姊,绝对绝对不能爬到她头上。
「齐天柔,我最近没得罪妳吧?不要每次一有事妳就拖我下水。」而他没反抗的余地,只能任她为所欲为。
五官立体的齐天柔可没因为他的好声好气而放他一马,左脚一伸往他的腰腹一点。
「叫姊姊,太久没人教你礼貌,你都忘了我一只脚有几斤重了。」对于这个温吞的齐天傲,她有得是办法治他。
想跟她斗,回娘胎多待几年再说,学文不成文、学武不成武的哪像个男人,软趴趴地光靠和她神似的脸孔吃香,想想她都觉得汗颜,有弟如此不长进真是她齐天柔之耻。
仔细瞧瞧他们也不是很像呀!一个男生、一个女生怎会搞错,即使两人的身高差距仅仅三公分而已,她学校的迷姊迷妹们就从来不会认错人,直夸她「妹妹」长得好飘逸。
每回一想到此她就不免发笑,拥有中性美的他就是这点吃亏,同是双胞眙的她少了这种困扰,因为裙子一穿没人会对着她的背影唤声:小子,你很跩喔!
「本是同胞生,相煎何太急,麻烦妳先把手上的长须生物扔进垃圾桶,不要惊吓妳娇弱的弟弟,谢谢。」非常有礼貌的齐天傲不忘道谢,微缩的两脚慢慢地往地板放。
像她这么勇猛的女生不多见,心狠手辣给牠死的霸气谁能比得上,当了她十九年的手足最先学到的是认命,世界上若有人体把黑的说成白的,大概非她莫属了。
「没用,死了的蟑螂你也怕,老妈没生胆给你吗?」齐天柔随手一扔,勾勒出一道优美的拋物形弧线,直落角落张大嘴的无尾熊肥肥肚囊。
表情维持受教模样的齐天傲不与争辩的抽了张面纸擤鼻涕。「爸在瞪妳了。」
聪明人不淌浑水,多话多是非。
果然,她转过头一看,横眉竖眼的齐家大家长已经让不肖的女儿气得眼微冒烟。
「妳说是谁的过失呀,妳在抱怨妳妈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把妳生下来吗?」敢把过错推到他心爱的老婆身上,这些年日子过得太舒眼了是吧!
脸色不太好看的齐光磊由报纸后头斜视他长相「俊美」的女儿,那抖动的眉略微往上一挑。
「爸,人家说父女是前世的情人,难免偏心些,可是我看你对小傲比较宠溺喔!你不觉得他越来越像你的『女儿』吗?」扇风点火是她的拿手本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抽中大奖平分。
「喂!我是病人,请对我厚道些。」鼻音重得几尽失音,头重脚轻的齐家幺儿努力包「水饺」。
瞧他面前那一堆白色小山真是可观,家里的卫生纸差不多都葬送在他的过敏性唐冒,而且不见改善。
「病人?」不怀好意的笑声咯咯响起。「爸,咱们家就是开医院的,怎么小气得舍不得几颗小小的药丸?」
「齐天柔,做人别太恶毒,小心有报应。」他现在没力气瞪她,被病毒侵袭的身体比他想象的严重。
又咳又擤鼻的齐天傲体质偏阴,一有什么流行性感冒他一定身先士卒,在大家还没症状前先做个示范,三天两头就看他吞着一颗颗五颜六色的药片、胶囊,简直当补体素三餐进补。
不知情的人还当他病得时日无多,每天与药为伍活像个药罐子,以一个快二十岁的男孩子来看,他的外形真的单薄得让人「我见犹怜」,叫人不忍心加重他的负累。
其实他并未如外人所想的没用,藏在轻薄长袖校服下的肌肉可是十分结实,一拳打倒几名不识相的小混混还绰绰有余,阴柔的外表老让人误判他毫无杀伤力,殊不知这才是他阴险的掩护色,吃了暗亏还不晓得被何人算计。
反观早他十二小时出生的齐天柔就是标准的健康宝宝模样,活力充沛两眼有神,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不满五根手指头,麦色的肌肤扬散属于她这年纪的光彩,谁看了都想咬一口尝尝滋味。
以他们共同生活的十九年生命来说,日正当中来报到的齐天柔可说占尽一切天时地利,得天独厚的拥有阳光般色彩,而午夜诞生的齐天傲就像光之后的阴影,只能捡她剩下的一点余光。
「齐小弟,你在诅咒我吗?」齐天柔一个弓手,由后头往他脖子一勒。
她就是做尽坏事也能当模范生的那种人,别人看到的是她的光芒而非邪恶,太阳的耀眼让人看不清她背后的黑色羽翼,除了她身后那道渺小的影子。
「放……放手,我鼻子不通。」好难受,许医师开的药根本不管用,对他的病症一点改善也没有。
「关鼻子不通什么事,你应该大声求救,好让咱们亲爱的老爸有机会英雄救美。」她的手劲并不大,纯粹跟他闹着玩,笑声得意的看他受苦,猛用嘴巴呼吸,好象一条离水的鱼张张阖阖,拚命地想吸一口空气。
两张几难分辨的脸凑在一起真的非常赏心悦目,男俊女俏是每一位父母的骄傲,同样的聪颖、同样的得人喜爱,双生缘分可遇不可求,谁说他们不是人间难得的龙与凤呢!
可惜在齐爸、齐妈的眼中是无限欷吁,当初为女儿取名天柔是希望她能柔情似水、端庄有礼,像个温婉女子得人怜惜,而儿子天傲傲气比天高,不管做什么事都能得第一,让他们两老晚年有所依靠。
谁知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之外。
女儿的个性强悍刚强像个男生,爱好剑道的她一睁开眼不是整理门面妆点自己,而是先找齐她的防具和木剑,低喝两声练练气,丝毫没有一丝女孩子该有的娇气,泼个两下水就当洗了脸,不像时下爱美的女孩子上点乳液什么的。
而儿子的性情太过温顺不爱与人争强,凡事得过且过毫无好胜心,书随便念念就是一百分,平常也没见他多用功,随性的生活观让恨铁不成钢的父母感到头疼,总想灌几斤钢铁到他脑子里,看能不能稍微改变他偏阴的性子。
「咳咳!你们两个眼中还有没有我的存在?」他这一家之主几时变得没有威仪了,两只小的尽在他眼皮子底下闹。
齐光磊冷眼一射,但威吓度下足,一双儿女眄了他一眼依旧故我,一个神气飞扬,一个装卒仔的吊白眼,明白的知道他们有个纸做的老虎父亲,样子摆得好看却是软心的人,所以才把两个孩子教得不伦不类。
「爸,老年疾病要及早预防,尤其是血管方面更要加强注意,你妻美子幼还需要照顾,千万不要成为耗损社会能源的负担。」齐天柔适时的表达为人女儿的关心。爆掉脑血管可不好治疗,来个半身、全身不遂的就难交代了。
她绝对不会接他那间号称全台第一大的「豪华」大医院,她还是非常有廉耻心的学生,绝不赚畜生钱。
齐天傲跟着附和,「对呀!爸,我们对照顾中风病人没什么经验,你一定要多保重,存够三辈子才花得完的财富,我们的未来全靠你了。」事先说清楚才不致遇事手忙脚乱,如果他要预立遗嘱分配名下财产他也不会反对。
钱不嫌多,不是自己赚的花得一点也不心疼。
「你们可真懂得怎么忤逆长辈,这个月的零用钱可以减半吧?免得以后儿女不孝顺弃养我这糟老头。」他们的经济命脉掌控在他手上,看谁敢再不正经。
「喔!不。」
一听到零用钱减半,齐家两块美玉连忙中规中矩的坐正,笑容如出一辙的谄媚,看得他们的母亲好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