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个会将自己的迷惘说出来与人讨论的人,所以默默的观察便成了他的习惯,而通常轮到他不得不发言时,总会不由自主的以旁人的观点发言,而不是以自己的,就像现在,明明不懂得情爱,却依然能以情爱这种东西来反嘲他人。
“况且倘若他真把丸藤雪姬当报酬让给我的话,你难道不好奇她的反应吗?”他突然嘲弄的说道,“她会乖乖认命所托非人呢,还是会像只复仇心切的母老虎呢?不管结果怎么样,你不觉得这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坏处吗?”
“是吗?”片桐雅之挑眉,决定说些比较实在的话,“你难道丝毫不担心她来招反间计吗?”
“有什么好反间的?更何况牧野龙太真那么狼心狗肺的把她给我的话,我也可以不要呀!你忘了我在他面前的身份是井宽吗?虽风流、虽花心,却也无情可以翻脸不认人,只要对她失去了兴趣,我就不信他还会硬将她塞给我。”
“你似乎什么都想好了嘛。”片桐雅之看了他一眼,眉头不知不觉间早已松懈下来。
“我不会没事拿块石头砸自己脚的。”
是吗?片桐雅之很想问,如果这件事给他老婆知道的话,他该怎么办?但还是问了别的问题,“你给了他三天的考虑时间,这三天你打算要做什么?”
“深入了解,所谓擒贼要擒王,你不想知道银马车后面操纵黑幕的黑手吗?”
“上头交代的任务并没有包括那件事。”
“是没有,但是治标不治本,倒霉的永远是我们这群人,如果可以的话,难道你不想来个永绝后患?”高木辙挑眉说。
“你从一开始接这案子就有这种打算?”片桐雅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高木辙以耸肩作答。
片桐雅之看了他一眼,“真服了你,才刚刚结婚而已,竟然就替自己揽了个大麻烦在身上,你这个人可能有自虐和虐人的倾向,好歹也想想你家中的娇妻呀,我还以为这三天你是为了……算了,也许我把你想得太多情了。”
“走吧,我们回会社,看看三天的时间能查出多少东西来。”
“不打算回家?”听他的语气,似乎三天都要窝在会社里似的,片桐雅之忍不住探问道。
他再次耸肩。
“唉,我开始同情你的老婆了。”看着他,片桐雅之再次不由自主的叹息。
挂上电话,西浦瞳也就是高木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结婚才一个星期的老公竟然去逛银马车,天啊,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样对待她?结婚才一个星期而已,他竟然就……
公司临时开会,所以会晚点回家,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呀!
结婚一个星期以来,他说公司太忙了,蜜月旅行以后再补给她,她没有意见;他说公司临时开会要晚点回家,她没有怨言;就连假日他一大早跑了个不见踪影,直到半夜她入睡后都还没回家,她也没有生气或是审问他,但是银马车……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结婚才一个星期呀!
身为天之骄女的她,从小到大都被人小小翼翼呵护的她,何时曾经这般低声下气的服侍过一个人?就连打个喷嚏都会让日本金融界震动的爸爸,都没喝过一杯由她亲手端的茶,更何况是亲手泡的。
而他高木辙,让她一见钟情而下嫁给他的男人,怎么可以如此身在福中不知福?除了漠视她所有的付出之外,竟还瞒着她去逛那种低级的地方,他……他真是太可恶了!难不成她会比不上那些出卖灵肉的女人吗?
不行!士可杀不可辱,今晚她非要等到他回来问清楚不可。
怒气冲冲的替自己烧了一壶又黑又浓的咖啡,高木瞳放了一支热闹滚滚的歌舞片,好整以暇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等高木辙回家,怎知一个失神,睡神便来敲她的门,待她再度张眼时早已日上东山,而他仍没回来。
高木瞳瞪着原封不动的床铺,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他竟然一整夜都没回家来!
“高木辙,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她歇斯底里的扬声大叫,声音被四周的墙壁反弹回来,震得她自己双耳欲聋,委屈的泪水就这么的掉下来。
呜……太可恶了!虽然这件婚事从头到尾几乎可以说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但是如果他不要大可说不呀,怎么可以娶了她之后又这样对待她,他怎么可以?
她要回家告诉爸爸,她要爸爸把他们高木家从她们家中拿去的聘金全部拿回来,呜……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她都已经收起富家小姐的架式,变成他所喜欢的小女人为他洗手做羹汤了,他怎么可以逻这样对待她,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跑去外头寻花问柳,还一整夜都没回家?
“不行,冷静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揩去眼眶中的泪水,抹干脸上的泪痕,以哽咽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当初不顾爸爸反对执意要嫁给他的时候,她曾经向爸爸保证自己一定会幸福的,而现在结婚也不过才第八天而已,她就哭哭啼啼的。不,这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她应该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幸福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她得想个办法将高木辙的心锁在自己身上才行,她得好好拟个对策,想个办法,而哭是绝对解决不了问题的。
“对,不能哭。”
高木爸爸说过高木辙最喜欢乖巧、听话、懂得三从四德的女人,而今天结婚也不过一个星期而已,他就到外头去偷腥,这是不是表示她表现得还不够好呢?也许正是这样,毕竟一切家事她也是在知道他的喜好之后才开始学的,根本还不够驾轻就熟,完善到令他无可挑剔的地步,就这一点而言她得加把劲才行。
对!赶快把家事做一做,把家里打扫打扫再上街买菜吧,晚上等他下班回家之前,她一定要弄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出来,毕竟要征服一个男人首先就是要先征服他的胃,不是吗?
头脑一转,高木瞳的心情立刻转好,她带着信心十足的微笑起劲的做起家事,待一切就续,她提起菜篮像个尽职的家庭主妇般上超级市场买菜,然后快快乐乐的回家洗手做羹汤。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美味佳肴,在未有人动一口的情况下,从热腾腾变成冷冰冰,最后全部一滴不剩的全进了垃圾桶的肚子里。
晚上,高木辙依然没有回家,令她哭倒在沙发上,而新房里的新床已有两天未有人躺在上头。
“奈美,帮我一个忙。”第二天早上,高木瞳打电话给在银马车当调酒师的松永奈美,她是自己的好朋友,也就是她看到高木辙出现在银马车的。
“什么事?”松永奈美快天亮才回家,才刚睡没多久就被电话吵醒,所以声音既混沌又沙哑。
“我要去银马车。”
“好呀……什么?!”一瞬间睡虫被吓飞到九霄云外,松永奈美由被窝里跳起来对电话筒大叫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可不可以带我进银马车?”她要看看那个能让高木辙连着两夜不回家的女人到底是长怎样,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吗?
“你疯了呀,银马车那是什么地方,你要我带你进去,更何况你以前不是对那种地方最反感,甚至还差一点为我在那边做调酒师而和我绝交吗?你怎么会突然要我带你去那个地方,你疯了不成?”松永奈美激动的说道。
高木瞳沉默不语。
“是不是因为你老公的事?该死的,我就知道我不应该告诉你的。”松永奈美诅咒的说。
“奈美,帮我。”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银马车跟一般的酒店不同,不是随随便便就进得去的。”松永奈美万般为难的直皱眉。
“你一定有办法的。”高木瞳斩钉截铁的说。
“我会有什么办法?在银马车工作一年,我所知道女人如果要进入银马车的话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有法子就带我进去呀。”高木瞳迫不及待的打断她说。
“那个法子你不能用啦。”松永奈美忙不迭的否决道。
“为什么?”
“因为,”她吸了一口气,“因为只有女人卖身到银马车才有办法进得去,你要卖身吗?别说会被你爸爸打死,现在还多一个人有权力打你,你忘了吗?”
“卖身……”高木瞳怔然的自语道,“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奈美。”
“我说过了呀,没有。”她以一副斩钉截铁的口气说。
握着电话筒,高木瞳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呜咽的哭起来,“奈美,帮我啦。”她哽咽的求道,“他已经有两天没回家睡觉了,他一定是睡在那个女人那里,我……我要看看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人,奈美,帮我啦,我一定要去看,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