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触着绒毛狮子上柔软的毛发,于军淡然一笑,不发一言。
律爵的婚姻路走得并不是很顺利。而今的幸福,落在于军的眼里,他羡慕;更替他开心。
「他满周岁没多久,」于军打破沉默,「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买这么大只的玩具给他,未免买得太早了。」他将狮子拿在手上把玩。
「那不是我买的。」律爵看了后照镜一眼回答。
「不是你?!」于军想了一会儿,「那该不会是林送的吧?」
「你很了解他。」律爵点了点头。
于军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林──辛凯文在他们的眼中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纵使结婚数年,这个小子还是带着老婆四处游山玩水。而他的美丽希腊籍妻子也是这样跟着自己的丈夫疯,这当真是相配的一对。
不过,这几个好友彼此心知肚明,林在总是笑容满面的背后,并没有这么简单。他知道他想追求的是什么,单就这点而言,他似乎就比自己强上许多,毕竟活到这个年纪,他还是没什么目标的在度日。
「前一阵子林在台湾开画展,你不能来,他还失望了好一阵子。」律爵的口气中没有对于军的指责,有的只有好奇。「究竟什么事能让你忙得抽不出身来看看好朋友?」
「反正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于军左右转动着自己感觉有点酸痛的颈项,不愿多提的用着四两拨千金的口气回答。
「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律爵最大的好处就是对别人不想多谈的事,绝不会硬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都说了,不是坏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挥挥手。于军淡淡的表示,不想与他继续这个话题,「风最近怎么样?我也好一阵子没见到他了。」
「我不知道,」律爵老实的回答。「这一阵子,我觉得他有点古怪。」
「古怪?」于军沉思了一会儿,「这个词似乎不应该是用在他的身上。」
「是不应该,但事实便是如此,」律爵回忆道:「林在台湾开画展的时候,风跟林的大舅子似乎处得不是很愉快,我到现在还没机会问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吗?!」律爵问,「你这个万事通,应该知道吧﹖!」
于军耸耸肩,他或许知道是为什么,但他并不太愿意提及有关他人隐私的事。纵使彼此是好友,也得等杨颐关自己想说时再说。
「这么说来,林过得似乎很好?」他再一次转移话题。
「好﹗何止好,他的日子舒适得不得了!」律爵一笑。「他天天就带着老婆这边跑那边跑的,全世界能过得那么优闲的;我看,可能就属他们辛凯文这对夫妇了。」
「你也可以啊!」于军嘲弄的说。
「我当然可以,」接下了于军的嘲弄,律爵大方的承认,「但是我的个性可能不太愿意放弃我的大好江山,我得为我的小狮子打拚几年。」
「你是有子万事足!」
「不!应该说有妻、有子万事足!」律爵指正。
于军闻言一笑。
「累吗?」将车开进车库里,熄了火,转过身,律爵看着于军说道。
于军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下车吧!」律爵打开车门,他觉得自己的好友似乎深受某些事情困扰得不能自拔,只希望不要是什么太严重的事。
点点头,于军跟着律爵下车,缓步的走在他的身后。
※ ※ ※
刚学会走,就想要跑,似乎是律庭最佳的写照。
律爵才与于军进门,律庭小小的身躯便直直的冲向律爵。律爵也很有默契的蹲下身,接住这个冲向他的小肉弹,他高高的将律庭给举起,惹来童稚的一连串尖叫,这是两父子常玩的游戏。
「我儿子帅吧?」微侧过身,律爵让于军能更清楚的看着几乎像是八爪鱼一般黏在他身上的律庭。
孩子出生时,于军只派人送来一片金锁片和一个大红包,人并未出现;因为当时的他正在韩国处理一件并购案。而今律庭都已经满周岁了,于军才第一次见到他。
「跟你很像。」于军带笑的目光看着律庭。
遗传是很奇妙的东西,总是可以在孩子的身上看到父母亲的影子,无怪乎律爵一脸的骄傲。若他也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可能会比律爵更得意也说不定。
「于军!」从起居室追着律庭出来的孔毓慈看到站在玄关虚的人,眼底浮现惊讶,「真是稀客。」
「好久不见。」于军一笑,低下头看着律爵娇小的太座。
「庭,过来。」毓慈接过已经超重的儿子,他重的几乎令她这个做妈的大喊吃不消了。
「看来,你们的日子过得不错!」于军满意的点点头,看到好友幸福,他也感同身受。
孔毓慈对他的话露出个浅笑,「你一定要留下来吃饭。我相信,不单是我,律爵一定也想跟你好好聊聊。」
「我会的。」于军点了点头,「打扰妳了。」
「这么久不见,怎么变得如此见外。」抱着律庭,孔毓慈暗示的看了律爵一眼,便转身离去。
离吃饭还有一点时间,她看得出眼前的两个大男人似乎有事要谈,所以她体贴的离去。
「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善解人意。」看着孔毓慈离去的背影,于军忍不住有感而发。
律爵闻言一笑,「我的老婆,当然是最好的。」他的手拍了于军的肩膀一下,「到书房坐一下吧!聊聊你的近况。」
「没什么值得一提。」于军让自己的口气显得十分的淡然,「我还不就是这么四处跑。」
「是吗?」律爵回过头给了于军怀疑的一瞥,「别把我当三岁小孩,我看得出来有事情困扰你……该不会是薛家的事吧?」
于军的脚步因为律爵的话而些微停顿。「我好奇你知道了些什么事?」他黑色有神的双眼直视着律爵。
律爵无辜的耸耸肩,推开书房的门,比了个要于军先行的手势。
于军无异议的先行进入,但他的表情告诉律爵,他不会那么简单放过的。他要知道答案。
「老实说,我并不清楚太多的事,」律爵绕过书桌,坐在于军的面前,老实的回答。「我只知道,你可能是薛雨同的孩子。」看着于军的脸庞因他的话而沉下。律爵立刻指正,「这只我的猜测而已,我并无恶意。」
于军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幽幽的开口,「我知道你并无恶意,我只是惊讶你的猜测。」
「其实这并不难猜。」律爵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回想道。
「怎么说?」于军 正襟危坐,打算听听律爵从何而知,「是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吗?」他并没有将自己口中所言的「他」点明,毕竟他知道律爵知道他所指的是谁。
「我与他并没有往来,」律爵淡然的说道,「毕竟我们的事业并没有任何交集,但他知道我与你认识,跟我打听过你的近况,所以我才怀疑。经过几次交谈,我发现你跟他的关系并不简单;你又是个孤儿,所以我自然而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结论。」
于军闻言,几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在他的心目中,薛雨同的关心来得太迟了点。「他不是我父亲。」他淡然的表示。
「他不是你父亲?!」律爵思索了会儿,「这是就你的心理层面而言,还是就基因而言。」
于军侧了下头,看了律爵一眼,「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你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
「对不起!我只是想表达我的关心,」律爵耸了耸肩,「你今天……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对律爵挑高一边的眉毛,于军的眼底写满了质疑。
「太过沉默,不太像你。」
「是吗?」于军伸了个懒腰,「或许是我想,我的舌头偶尔也需要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跟我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律爵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多谈,我只希望你不要犯跟我同样的错误。」
同样的错误?于军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但他随即将之隐去,露出一个不解的笑容,「我并不懂你的意思。」
律爵丢给于军一个嘲弄的眼神,彼此心知肚明,都懂对方的意思。
「喝杯酒怎么样?」律爵站起身,走向一旁的酒柜,
「不是变成新好男人了吗?」于军的视线跟随着律爵的身影。
律爵耸了下肩,将一杯红酒放在于军的面前,「偶尔喝点餐前酒是可以被接受的。」
于军微啜了口酒,淡然的说道:「这次,我是为了薛雨同而回来的。」
律爵倒酒的手微微一停,「你不是说,你跟他没有任何一点关系吗?」
于军自己也觉得有些讽刺,「我不喜欢被人跟踪的感觉!他派人找我,所以我只有回台湾找他谈谈。」
律爵坐回于军的对面,心中有许多问号,但他知道自己的问题说出口也不会得到任何回答,所以也不多说些什么。
「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