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是走错了是不?」那人带笑说著,听起来不甚低级,却给她轻浮的感觉。
「你找谁?」她又问了一次。
「乔宾在吗?」那人终於说了。
「他不在。」很纳闷,总觉得乔宾不该有这种讨人厌的朋友。
「嗯。」那人点头,扯下墨镜对她行注目礼。「你叫什么名字?」
她眯眼瞧他,花了十来秒才忆起他是那个小程,自己得扮小罗莉让他流口水的男人。
「你到底有什么事?乔宾不在,麻烦你改天再来。」他很令人倒胃,但只怕他真和乔宾有什么往来,只好多说几句,要不然真不想理。
「啧。乔宾什么时候找了个小辣椒啦?」那人笑道。
什么意思?她瞪眼相待。
「啧啧,真是小辣椒。」他重新戴上墨镜。「麻烦告诉乔宾,我程瑞祥有事找他。」
她不想理,所以没回答。但程瑞祥对她的冷淡却是不以为忤,微微一笑又挥个手势,即走回座车开车离开。
很讨厌。她闷闷想著。随即又忆起对於乔宾的世界,她可谓全盘不知,来不及乱想,瞥眼又见狼子对她喘气摇尾巴,想来是要邀她散步,她好笑地拍拍它,转身锁上门,打算让狼子如愿以偿。
唉!她只认识他的狗和喻子呢。顶多加上那个挺滑稽的许承远而已。
她伴著狼子散步,一边分析喻子楠和许承远,想从乔宾的朋友中了解他这人,得出的结论是他们都算好人。虽有傲气,就连那才见了五分钟不到、还全身喜剧效果的许承远也有,但都是好人。嗯!连狗都是。
她笑著望向狼子,只见它在一公尺外,对一个人吠著。
她可由狼子的吠声中判断它是遇到熟人,但她抬眼寻找目标,却没瞧见她认识的人。
但不多久,她就找到目标。
那人抱著书,身长约一七五,长相十分漂亮,却让人猜不清是男是女,连穿的衣服也一样。仿佛是听见狗唤叫,那人才抬头来望,瞧了狗,又特别瞧了原晓玫一眼。
那人似乎不想进一步理会,但狼子又吠了声,只好踏步上前,对狗拍了拍。
「它是狼子。」她向那人介绍狗,想探究对方是谁。
那人没回应,只是轻拍手,像是想拍掉狗毛或跳蚤似的。
「你是驯兽师吗?」她又问。「我是说驯狗师啦,狼子通常不咬人就很稀奇了,更何况是让人摸。」
好像是不好意思不回应,那人终於回答:「同样有个『师』字,但我不是驯兽师,我是英文老师。」
这人好像在讲笑话啊,但表情好冷淡,一点也不像想要逗人笑的模样。
「喔。」原晓玫点头。
但还是猜疑,想著这人居然可以摸狼子,到底是谁啊?是男是女啊?
看出她的疑惑,那人浅笑,脸上有小梨窝。「这是乔宾那恶魔的狗。」
「你认识乔宾?」干嘛加上「那恶魔」三个字啊?
那人还是浅笑,但有点像是没在笑。「还算认识。」
「我是晓玫,原晓玫。」实在很想弄清楚他或她到底是谁,能让乔宾的狗这般亲昵,实非常人,她自报姓名好换取对方的。
那人意外她的自我介绍,仿佛不好意思不搭理,看来不爱笑的脸又露出浅浅的笑容。
「我姓孟,孟雪柔。幸会。」说完,向她点点头,就转身离去。
留下她很不解,不断想著他或是她,叫雪柔,是女的吧?莫非她是乔宾的旧情人?难道除了那个叫「嗯」的女人,她也曾一道训练过狗?
有点闷,阑珊地往回走,胡乱神游中,狼子居然又腻在自己身侧,用头撞她大腿。
「你怎么那么像你主人啊?没事爱碰撞我?」原晓玫好笑道。
狼子扬首,猛喘气好像在笑。
「大色狗。」她拍拍它。
突然她想起原本不重要的,但刚刚却让她很闷的讯息——
刚才那人说她姓什么来著?姓孟吧?孟?孟?难不成她就是让喻子楠练童子功的「小孟」?天下事哪有这么巧?
她赶紧回头跑著,打算去追那个「小孟」,狼子也笑嘻嘻般,跟著一道,远远追到了那小孟的背影,她张口喊著:「小孟!」
那背影停步迟疑,约莫十秒才回过身,侧头瞧原晓玫,脸上有一丝丝不耐。
「你是小孟对不对?喻子的小孟?」原晓玫跟上前,笑嘻嘻问著。
「有人叫我小孟,但我不是喻子楠的。」漂亮的五官平静地说著。
原晓玫还是微笑。「也不是乔宾的?」想确定对方是不是情敌,直爽问著。
平静的脸终於露出快昏倒的表情。「更不是。」
「喔。」原晓玫终於露出放心的大笑容。那个叫做「嗯」的女人她不担心,但眼前这女子不同,自己比不上,只好先删除任何可能性。
「还有事吗?」孟雪柔问著。
「有。」原晓玫又笑。「你认识乔宾很久了吗?他是怎么样一个人啊?」连忙问著。
孟雪柔皱眉打量她,仿佛对方的问题怪异十足。
「我认识他们七年,希望从没认识过。至於乔宾是什么样的人,嗯,他是恶魔。」
没想到竟是换来这样的答案,害原晓玫楞在当场,只能呆呆地望著孟雪柔离去。
原晓玫没看见孟雪柔转过头後的促狭表情,仿佛是她受人恶整七年,如今终於得以报复似的。
孟雪柔走了几步,回头见对方还在呆,只好又走回原处,好笑望她。
「你刚说你姓原是吧?他们这两个低级人物,不会叫你『原子』吧?」孟雪柔冷淡的脸带著一丝笑意说著。
「喔,嗯。」原晓玫点头。还在呆楞中,只想著小孟说乔宾是恶魔是什么意思。
「幸会。」孟雪柔伸出手。
原晓玫楞楞地伸手回握,还是在呆。
「想不到乔宾这恶魔终於锁定对象了。」孟雪柔又说。
「你为什么一直叫他恶魔?」原晓玫终於回神,好奇问著。突然觉得对方所谓的恶魔好像也不是真的非常恐怖的那种。
「不单是他,喻子楠也是恶魔。一旦被他们缠上,就像讨人厌的赘肉很难甩开。不,是更难!」
「喔。」原晓玫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她真是喻子的小孟吗?
「你是乔宾的『原子』,那表示你再也甩不开他了。」孟雪柔看她还在呆,又说。
「什么意思?」
「低级的『子』是记号。」孟雪柔又说。「这表示乔宾会一直缠你,永不放手。」
她一愣,但脸颊却是不自主地泛红。「你怎么知道?」又问。
「因为我已经被喻子楠缠了七年。」孟雪柔叹气道。「差别只在我绝不允许他叫我『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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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晓玫锁好门後,前往医院探望母亲。如往常一般,狼子陪她走到公车站牌候车,直到她跃上车才自行回家。
好乖的狗啊。她在心里赞著。为了这么可爱的狗,就算被乔宾缠上一生又何妨?她这么想著,不禁心里感觉甜甜的,身子也轻飘飘的。
自己才想尽办法想霸占他说,没想到居然早被他据为己有般,还被烙上印记呢。
嗯,他是什么时候说要叫自己「原子」的?啊!是录用她一道给狗训练之後。
不禁又想,到底他是为什么把自己认定为要缠上一辈子的对象呢?皱眉思考好久,仍想不出原因。
因为自己的小罗莉装扮吗?
她带著疑惑走进医院,和护士姐姐们打了个招呼,一瞥眼,看见许久不见的小欣姐。
原晓玫来这里不久後,非常喜欢这位叫孙佩欣的护士,因为她不仅有张甜甜的苹果脸,且为人和气。只是因为她後来结婚都排日班,总是遇不著。
「小欣姐,好久不见啦!」她站在护理站前,笑著喊。
「哎啊,晓玫。很久不见啦!」孙佩欣微笑道。「还好吗?工作累不累?」
「现在的工作不累。」她微笑道,脸一红,又说:「老板很好,让我白天请假。」
「那就好。」孙佩欣拍拍她的睑。「气色变好了。」
「嗯。」她以笑致谢。「小欣姐,不好意思,可以帮我查查我还欠多少钱吗?」她身上有四千多,又不需花用太多,虽然只能补缴一点,但聊胜於无嘛。
「嗯……」孙佩欣查了查,又拨内线问了一遍。「只差这几天的,前面都清啦。」
「啊?」她瞪大眼,不可置信。
「我查两次啦,只差这几天的。」孙佩欣微笑说著,随即又低头忙去了。
「喔。」她点点头,随即纳闷回病房。
心想张保山那家伙是突然良心发现吗?还是中了乐透没地方花啊?可能吗?这两种状况发生的机率都低於被雷劈呢。
才踏三步又转回护理站。「小欣姐,请问一下,医药费是结到哪一天的?」
「嗯?不是你结的啊?」孙佩欣疑惑问著,又瞧瞧资料。「是六天前结的了。」
「喔。谢谢。」她应了声。
六天前?就是自己在刘阿姨的店上班的最後一天嘛。想起那天,先是失业、掉了身分证,然後又找到好工作,张保山还变好人来结医药费,真是戏剧化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