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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床上挣扎爬起,看着抚肚倒地的他。「萧三公子,你真的想救我?还是想抓我领赏?」

  「看来,妳也摸清我的身分了。」萧左慢慢的站起,嘴角正汩汩流出鲜红血丝,但他仍然不怕死的走近她,站定在她面前。

  「萧家堡的萧左鹤,不但是长安知府陆台厚的义子,还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侠客,专办破不了的案,专抓抓不了的大盗。」她还无法站起来,所有的力气全用在刚刚的那一拳上,气血逆冲之下,让她现在虚弱得不堪一击。

  她知道他是敌人,可是她不能够在此刻惊扰弄春院的其它人,要抓也只能抓她一个,她不能累及弄春院的其它无辜。

  看透她防备的心,萧左知道现下他在她眼中不只是登徒子,还是要捉拿她的对头,难怪她刚刚那一拳几乎要了他的命。

  「紫儿!」他幽幽一叹,既深情又无奈。「我若想抓妳,刚刚在许府时就可以将妳送官法办,何必这么辛苦的将妳救回紫轩?」他又呕了一口鲜血。这次没有演戏,任何血肉之躯都会承受不住那蓄意的一拳,尤其在没有任何防备之下。

  她唇角轻哼了声。「你负伤混进弄春院,大把大把银子的讨好弄春院里的每个人,你为的是什么?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有银子没处花,特来救济弄春院的大大小小。」右手顶住胸口,她说出的话连一丝力道都没有。

  三日前,当张迟将探听来的消息告知她时,她竟有种无法形容的痛心。

  接着她又收到小石头寄来的信函,信上说萧家堡的萧三爷让属下巴子上火龙堂打听神偷的下落,请她务必要小心留意。

  当时,她一颗心就如同被大水给淹没,死沉到极点。

  原来这就是萧左留在弄春院里真正的目的。

  她要张迟别泄露萧左的真实身分,免得打草惊蛇,或者造成弄春院上下不安。倘若去向萧左兴师问罪,那她不就不打自招,承认自己是神偷?况且事情不能闹开,她还得上许府偷青瓷剑。

  原本张迟不肯让她涉险,她却坚决不肯罢手;不再只是为了沉霜霜,她心里清楚明白是为了陆台厚,更是为了被陆台厚派来卧底的萧左。

  没想到因为一个丑陋的许文义而让她前功尽弃。

  萧左又在床沿坐下。「我承认,我是为了神偷的事而混入弄春院,我只想调查事情的真相,究竟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来无影去无踪?」

  看着他的亲近,她却无力推开他。「现在你知道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妳别再说话了,快点调养气息,再这样下去,妳连奇经八脉都会受损。」看着她额心泌出的汗滴,他知道她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你别再假好心了,我不会再受你的影响。」

  曾以为他至少有一丝丝是为了那份暧昧不明的感情;曾以为他对她那种属于夫妻间的亲密举止,多少带有一些情意。

  每当午夜梦回,她对他的怒意,总是会被姑娘家的情怀所取代。

  原来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为何她还看不破他那狡诈的手段?!

  「明知伤了我,妳自己也会受重伤,妳这是何苦呢?」她伤他,他不怪她,她心头的气他能明白,只是她连自己也伤,这是存心想让他更难过吗?

  「你点了我的大穴,又揭去我的面罩,谁知道你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他从腰际拿出一罐雪白的瓷瓶,拔开药塞,倒出两粒黑色药丸于掌上。

  「别再生气了。这是我大哥炼制的丹药,对受损的经脉很有疗效,妳快点吃下吧。」

  她头一撇,不接受他的好意。「谁知道那会不会是毒药!」明知他要杀她易如反掌,根本不需要用到下毒这种招数,可她还是忍不住冲口而出。

  他没多做辩解,也不需要为自己辩解,将掌心的药丸丢进自己嘴里。

  「要死,我会陪着妳一起死。」他将气虚的她拥进怀里,只手抚上她的脑后,清冽无畏的眼,沉稳自若。

  她根本无力反抗这样的柔情蜜语,眼睁睁看着他的唇覆上自己的。

  他冰冷的唇含吻上她冰冷的唇,低垂的眼睫没有挑逗,只有真情,她只能被动的让他的舌尖慢慢挑开禁锢的齿缝。

  当她尝到苦药的滋味时,才恍然明白他的用意。这药真的很苦,她缩紧眉头,将药丸拒绝在贝齿之外。

  不让她退缩,他加深了这个吻;她想推开他,却被他牢牢的抱紧,她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任凭他的唇舌与自己的唇舌交缠。

  她承受不住没有呼吸的胸口,终于吞下他嘴里的两颗丹药。

  见她喉头滚动,他才离开已经温热的薄唇。

  枕靠在他的怀里,嘴里混合着丹药的苦味、鲜血的腥味,还有属有他的气味,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为何她会这般又苦又涩、又恼又气、又憎又爱?

  「这丹药是用十种珍贵的药材提炼而成,是练武人的极佳盛品,我那大哥非常小气,就只肯给我两颗。」他淡笑着,声音愈来愈弱。

  「两颗?那不就没丹药了?!」她吃惊的想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他却按着她小小的头颅,不让她如愿。

  一股清新的气流从丹田而上,扩散至她的胸肺,刚刚被大石压住般的不适,奇异的缓缓舒解开来。

  「没关系,我死不了的。」他沉沉闭上眼睛,享受着怀里的暖意。

  死不了?那为什么她几乎听不到他的心跳声?她一慌!动了动身子,想看清他的状况,毕竟是她伤了他。

  「紫儿,别动,这样抱着妳很舒服。」他气若游丝,刚刚为了让她顺利服下药丸,又费了他不少内力。

  「可是,你……」她竟开始心慌。

  「紫儿,妳有没有发现,妳从刚才让我抱到现在,一点都没有恶心想吐……」再也支撑不住天旋地转的昏眩,他语未完,就软软的倒向床铺内侧。

  感觉到他的双手从自己的臂膀滑开。「萧左……」依靠落了空,她一转身,看见的是脸上毫无血色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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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就此死去,那天底下就没有人知道神偷的秘密了,她就可以一消心头之恨。可是,为什么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魂飞魄散?

  「萧左……」她伸手探着他的鼻息,幸好,还有微弱的气息,她哽咽着泪水。在他耳边又唤了声:「萧左……」

  她不是真的要致他于死地,那一掌实在是因为一时失去理智,向来她连鸡鸭都下不了手,何况是他呀!

  床上的他犹如失去魂魄的躯壳,任凭她叫唤,他仍是一动也不动。

  正当她心头大乱时,门外传来了张迟的叫唤声。

  「紫儿,妳在吗?」张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如果紫儿没回紫轩,他可能要敲锣打鼓的唤醒所有弄春院的人了。

  花飘紫如同遇到救星,不顾仍气虚的身子,赶忙的打开房门。「张迟!」

  一见到安然无恙的花飘紫,张迟悬吊的心才稍稍放下,可是她那惨绿的小脸,还有颊畔的泪珠,让他着急万分的问:「妳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进来再说!」她拖着无力的步伐,带着张迟进入她房内。

  「我看见妳被一个黑衣人抓走,心里急得要命,却被许文义府里那群人给围住,我真怕妳有个万一,那我要怎么跟花娘交代……」张迟的话蓦然停在萧左死沉的脸上。

  「萧左?!他怎么了?!」

  「他就是抱我离开许府的黑衣人……」花飘紫喘着气,又坐回床上,从头细说,只是略过萧左以吻喂药之事。不是她想欺瞒张迟,而是她无法启口这样羞愧的事。

  「这么说,萧左他在许府救了妳,还拿丹药护住妳的心脉?!」

  她点头,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我不明白,他不是陆台厚派来要抓我的人吗?为什么他要救我?为什么要将仅存的丹药给我?」她脑中一片混乱,完全想不透这前因和后果。

  「他要抓的人是神偷,不是妳。」

  她无心和张迟讨论这个问题,心里着急着萧左的伤势。

  「先想办法救救他,其它的再说吧。」

  张迟把着萧左的手脉。虽然他不是大夫,但对医理却略有涉猎,只见他浓眉拱起一座小山。「紫儿,妳这一掌未免也打得太重了。」

  「那怎么办?!」她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泪水蓄成汪汪湖水。她一点都不想他死。

  「长大后,我从没看妳哭过,没想到妳会为了萧左而掉泪。」

  说她坚强,倒不如说她冷情,她总是淡漠的看待世间的一切。

  张迟这一提,她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她用手背轻轻拭去泪水。「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自己的失手而难过。」

  明明就是为了萧左。张迟也不跟她争辩。「妳别担心,他只是一时昏厥过去,我先帮他运功调息,然后再去城里请老大夫过来。」张迟动手脱下萧左的黑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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