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吗?」
「嗯。」她坐在酿酒的橡皮桶上面,就算穿得很习惯高跟鞋的脚跟经过一晚的奔波也嘶喊起酸痛来,更别提穿着大晚礼服的不方便了。
「我去找点东西给妳吃,妳别乱走,等我一下。」
老实说,不去想别的,法西是个难得具有绅士风度的好男人,他会处处考虑到她的需要,任何场合都以她为主,有谁禁得起那样的追求?
坐了一下,女性的生理需求也在下腹叫喊。
她想去尿尿。
消失一下应该没关系,他不会这么快回来吧?
刚刚她有看到博物馆的公厕灯火通亮。
于是,她拉着碍手碍脚的裙襬,穿好法西的花外套,三步窜成两步的往另个方向而去。
几分钟后转回来的殷翡看到空空如也的橡皮桶又急又气。
明明叫她不要乱跑,这里人多如麻,要是定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为某个人着急慌乱的感觉他尝到了。
当沈青枫还是拉着长裙,手拎高跟鞋的朝着他跑过来时,他确信自己差点死去的心幡然复活。
他瞪眼。「我不是叫妳不要乱跑?」
「你凶什么,我不过去上个厕所。」
「妳可以等我回来!」有人变番了。
「你讲的是人话吗?」
两双眼瞪来瞪去。
「我只是担心妳。」
这种说法谁还凶得下去……唉,冤孽!
这女人是出现来磨练他脾气跟考验他耐性的魔鬼!
可爱的魔鬼啊……
第五章
道地的化装舞会在鱼市场(Campo della Pescheria)举行。
鱼市场的午夜派对闻名全球,在嘉年华会期间的第一跟最后一个礼拜,都会在这里举行恍如置身中古世纪的华丽派对。
只要戴上面具,贵族与平民、外国人都是一律平等,打破所有阶级的藩篱,即使是平民,在嘉年华会期间戴上面具也可以出入总督的晚宴,甚至市政厅,位高权重的贵族戴上面具掩饰自己在游戏间里放浪形骸、一掷千金也时有听闻。
随着经典茶花女的音乐也有滑稽突梯的画面,譬如优雅的旋身跟你交错而过的可能是蝠蝠侠或蒙娜莉萨,上了断头台的玛莉皇后、路易斯十六,也有会叫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幽灵或死神,时空交错,真实与虚拟,让你不得不佩服每个人别出心裁的创意。
沈青枫被带着回旋,她不会跳舞,对舞步压根不熟,但是,没有人管这事,所有到这里来的人只是为了让自己快乐。
她带着蒙眬的微笑让殷翡主导,整个人感觉像在梦里,轻飘飘、不真实的微晕着,因为这样的时光没有岁月可回头。
这夜,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她眼前的男人好帅,迷人的笑容,翩翩的风度,气质出众,深情款款的眼眸被他注视着就像拥有了春天,拥有一生都可以幸福的音符,要是她可以一直、一直这样看着他就好了。
她可以感觉到身边大部份的女子只要交错而过,就会对法西出众的容貌发出近乎花痴的赞叹,那种想立刻拜倒在他皮裤下的欲望跟冲动,就像针不时的刺痛着沈青枫。
她们的态度明显到只差没有甩掉男伴巴过来--
要不是他始终扶着她的腰,对她温柔以待,眼神始终专注。他那凉薄的五官居然会因为她露出那样梦幻的神情。
梦可不可以不要醒,夜可不可以不要过……
舞曲终了,轻快的小舞曲取代了茶花女如泣如诉的低语。
拱桥上灯光幽幽,恍如银币的月亮从空中俯卧着光无言的贴在水面上,他们在大运河石板砌成的拱桥上拥吻,马车声、水光返影,波光粼粼,谁能忘记神秘艳情的这一幕。
这是印记,会烙在她的心里很久很久,也许久到她年纪大了,人被社会磨练得心变硬,可是她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
回家路上,殷翡握着她微凉的手静静走了一会,月光灯影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地,像是舍不得结束这一晚的绮丽。
「小枫。」他打破这一晚的沉寂;天色快亮了。
「嗯?」
「我喜欢妳!」
没料到他会说这话,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我想妳也喜欢我吧?」
她没有沉默很久,勇敢的点头。
「我就知道……我暂时并不想让妳离开,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心会为妳狂跳,热血为妳沸腾,心绪为妳打结,甚至只要妳皱个眉头,晚上我就睡不安稳,我为妳着迷……我们同居吧!」
「同居?」
他要说的就是这个?沈青枫被提到喉咙口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掉,手中传来的暖意怎么都到不了她的脸颊。
「是啊,」看她没有反对的表情,殷翡勾画着自己苦思了好几晚的美梦。「我不要婚姻,可是我想要妳,同居是唯一的一条路。」
知道要说服她不容易。
看着苦恼一如猜测的跃上她的目光,老实说他立刻后悔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自私。
「我今天晚上过得很快乐,你不要破坏它。」同居?亏他想得出来!如果可以,什么都不要说比较好。
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要婚姻,不要责任、不想安于一个女人,现在他提出最便利的方法。
她不想再风度尽失的像疯婆子拿着菜刀作势砍他。
「妳不想吗?」他好像只顾虑到自己,可是,他也很绅士的在征询她不是?这是他能想出来最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同居以后呢?」别怪她,她是女人,天生就想这么多。
有多少的爱可以永无止境的跟一个男人耗下去?
他耸肩。「以后,以后再说。」
「我出来太久该回家了。」她百转千回,隐忍所有的负面情绪;今晚太美,不要破坏它吧。
她的想法呢……不是他该担心的范围吧。
她知道,他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没有将来这样的字眼。
瞧!她多了解。
「小枫?」
殷翡慌了。他看不穿她的情绪,这第几次了?
沈青枫抽出一直被他掌握的手,还反常的碰了碰他的脸,声悄悄。「这样不像你,法西。」
他变了脸。「什么意思?」
她低喟,「不要这么委屈,不要求全、不要这么不潇洒、不要……这么可怜兮兮。」
要看透一个人真苦……好苦--也好累。
她想回家。
回、家,回那个没有这男人的家。
她丢下一堆谜团,这让殷翡神情紧绷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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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殷翡头皮发麻的还不只有沈青枫!
灯火通明的宅子里,等着他们回去的是一屋子的古人。
他们显然是冲着威尼斯的嘉年华会来的,收刮来的战利品放得满满桌子,每个人的神情都是疲惫又兴奋。
东方狂也不算,七个伙伴来了五个,携家带眷,也就是说只有吁若湛没来凑热闹,其它有老婆的人都齐了。天啊,这些大忙人何时变得这么闲?
他的脸绿得像史瑞克。
「你们来做什么?」
「你也知道威尼斯的嘉年华饭店半年前就要预约,我们临时起意,想说你这里最方便,有吃、有喝又有得玩,所以就杀过来了。」黑歙说得理所当然。
「还好我们来了。」殿下一头红发,笑得贼兮兮。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只要出现便以玫瑰花当背景的容郡把头发养长了,乌溜溜的模样快要跟殷翡有得拚,
「你们唱双簧啊!」殷翡却是没好气的。
「我们听说你把魔掌伸向规矩人家的女孩,你很不应该哟。」禄瑶王把听来的八卦揭晓。
殷翡听了火大,还没能解释,殷家两老挤了上来。
「儿子,你终于想通要结婚了,我们殷家有后了。」喜极而泣的是他向来高贵的妈妈。
「儿子,干得好!订婚、结婚一口气,不会……连孙子也有了吧?双喜临门,你总算知道要找个女人安定下来了!」殷爸过来拍他肩膀,还暧昧眨眼。
「爸、妈,没有的事别说了!」他是怎么,要过五关斩六将吗?
在事业上,有殷翡这么能力强悍的儿子接手,两位老人家早早就退休了,不管事的生活很能自得其乐,莳花、养草、溜鸟,喝茶、下棋,偶尔打个三缺一麻将,生活惬意,唯一不满的就是爱子拖到三十几岁还不肯安定下来这件事了。
两个棺材进大半的老人想抱孙子,无可厚非啊!
「怎么,不对吗?」自己的独子从小看到大,还摸得出心情真假,不像装蒜。
他们可是接到可靠消息这才赶来的。
从上海搭了最早的班机到罗马又搭欧洲之星到威尼斯,可是飞了大半个地球。
「我现在不好解释,你跟妈飞了十几个小时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有事慢慢再说。」
「不累、不累,我就快要有媳妇了,人在哪呢?」殷妈才不管那许多,她可不想再等了,同年龄的邻居朋友孙子、孙女都好几个了,每次聚会就拿着照片炫耀,她那游戏人间的儿子却一点也没有结婚的念头,这股气她憋很久了,要是不趁火加油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