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一声闷哼的滚音由破碎的喉间发出,一道滚向一旁的身影弓起成虾状,痛苦不已地抱着下身,狠瞪着骤下杀手的凶嫌。
第六章
「……无耻、下流、卑鄙、低级、挑粪扛屎,下辈子投胎当龟公,只能看不能碰,憋死你……」
两人的意志之争到底是谁赢了呢?
端看清艳女子一脸素净,喋喋不休地拉拉过长的宽袖子,还把一件长裤往上折了两折才与足踝齐长,可想而知是谁输了。
受创甚深的东方律不否认他有一肚子奸狡,她越是不肯屈服,他的斗志就越强烈,不管她如何激烈的反抗,他想做的事从没失败过。
看着她出奇艳丽的侧脸,他始终想不透为什么会为她动心?比她更美更艳的女子他不是没遇过,却心如古井的没什么感觉,唯独她让他心口产生震动。
回想起昨天的事他就觉得好笑,当她看见他朝天花板的洒水系统点火时,当场怔愣地说他疯了,把一个小玩笑搞成大灾难。
可是他一点也不后悔昂贵的家具全毁了,光看她像一只湿透的小母鸡闪避着落下水柱的模样就值回票价了,再多的金钱也换不到如此精采的一幕。
不过他更忘不了自己将她压向浴室门板热吻一番的滋味,她的唇和她的身体一样诱人,简直是来考验男人的理性与兽性。
虽然事后换来强而有力的一拳,但渴望的欲念不曾平息,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到她,否则她点着的火苗将不停地壮大,直到失控燎原。
她太艳了,艳得有点野,像一朵生长在荒野间的红玫瑰,美丽动人却布满扎人的刺。
「看够了没?要不要我把这张脸剥下来让你分析有几颗雀斑?几个毛细孔?」他看不腻吗?目不转睛地当她是盘龙花瓶「鉴赏」。
「妳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妳,妳会不会太神经质了?」他在看她身后那件背部缕空的衣服,感觉她穿起来一定很不错。
嗯哼!说她神经质。「这叫警察天生的敏锐直觉,我可以感受到两道饥渴的狼眼正想吞掉我这块上等的肥肉。」
她的第六感很少出错。
「那妳是打算乖乖爬到盘子上等我享用,还是要装鸵鸟地矢口否认我们之间强烈的性吸引力?」他想会是后者。
女人的身体他最清楚,半点也瞒不了人,要不是她意志力过于坚强,能在两人都陷入意乱情迷的情况下推开他,现在她已是他的女人了。
即使他依然觉得她下爱干净的习惯要改,一天起码要洗一次澡,不过他想要她的意念强大到连自己都有些惊讶。
并非非她不可,但总感觉有一条无形的线一直将他拉向她,让他走不远也离不开,自取其辱地迎向她的冷脸,像低地的植物寻找阳光般。
「请别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一时的化学反应我们统称为情绪失控,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装做不受影响的样子,避免身体上的接触。
他太危险了,比十吨黄色火药还要致命,一不小心会炸得粉身碎骨。
「那么我倒希望妳常常情绪失控,我非常乐于当妳的抚慰剂。」他深深想念自己双手停留在她腰上的触觉。
「尽管作梦吧!大白天的强光容易照得人头脑不清。」她绝对不会和他有任何瓜葛,除了那个吻。
寒浴月的冷诮并未让她怠忽职守,双眼机警地注意四周的动静,不让旁人有一丝可趁之机,牢牢地看守四处闲逛的男人。
虽然明知是谁买凶要他的命,可是主使人正在牢中等待宣判袭警的罪名,要找出他的罪证难度颇高,除非当场逮到行凶者,由他来指证嫌犯。
而这个当场可就需要技巧了,稍不谨慎便前功尽弃,若有人员伤亡又叫凶嫌逃脱,那她真要以死谢罪了。
「只要人的意念够强,梦也有实现的一天。」他的眼神落在遥远的天际,脸庞散发坚毅的刚强意志。
他的梦是亲手打出来的,他不相信世上有奇迹,人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相对代价。
「有时梦也有落空的一天,不然就不会有『遗憾』这名词。」看着他阳刚味十足的脸,她忽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这个男人。
唉!为什么要让她看见寂寞勇者的孤独呢?她的世界和他是平行的两条直线,永远也不可能有交迭的时候.
警方的档案只粗浅描述他的生平,说他不知生父生母是谁,襁褓时被丢在垃圾桶旁,刚与人谈判完的杨老大路过,听到似猫的微弱哭声才救了他,并当成儿子一样地抚养长大。
其中的曲折离奇并未有太多着墨,只知他从十岁开始,便跟着杨老大进出不良场所,且从小学六年级到高一期间,有多次入警局的纪录。
而奇怪的是,他居然去考大学!以一个当时已打出一点名号的小老大面言,只要他再积极一点,杨老大的位置一定会传给他。
可是他却跌破众人的眼镜去参加联考并高分录取,一年后还由政治系转到法律系,至此没再传出任何风波。
好像他一瞬间漂白了,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我不会让遗憾发生在我身上,老天已夺去我太多东西,祂必须补偿我。」这就是他的信念。
东方律的脸突然转过来,捕捉到她偷觑他的证据。
「啊!你不要故意吓人,一张脸忽然放大会叫人心脏紧缩。」吓了她一跳,他简直有透祝眼。
「做贼心虚。」他笑了笑地拉起她的手,手心交握不让她挣开。
「什么做贼心虚?!我是警察不是贼,别把我和那些不入流的家伙搞在一起。」该死,握那么紧干什么,甩都甩不开。
别挣扎,我是不会放手的。他的笑眼中透露着讯息。「贼和警察都一样,为了生活都必须跟现实妥协。」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寒浴月本想讥诮地加以讽刺,但出口的声音却轻柔得像是关心。
东方律突地哈哈大笑,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我没当过贼,等我当过以后再告诉妳。」
「你、你不要随便乱碰人!我只是你的保镖可不是情人。」她用手抹去他留下的痕迹,却抹不去留在心底的悸动。
「是妳太顽固地仍在跟自己作战,不然,妳早就是我的女人了。」人要对自己诚实,如果连自己都骗的话,那就太可悲了。
以前的他就是活在这种自欺欺人的世界,没有明天。
「哈!你对女人的定义太肤浅,我们有权选择要或不要,不再是父权时代得逆来顺受。」那不叫顽固,是择善固执。
「妳有反社会、反传统的倾向,这是所谓的家庭教育吗?」他从没听她提起家人半句。
寒浴月像被针刺到般猛然一瞪。「少像贼似地窥探,我有完美的父亲、完美的母亲,以及完美的兄弟姊妹,家庭美满又安康。」
「而妳却是不完美的一只黑羊,融不进妳的完美家庭里。」他就如同站在法庭上的律师,反应灵敏地道出她内心深处的阴暗面。
「谢谢你的心理剖析,你可以去开堂课上心理学。」她的确不完美,但她找到自己的天空,警察的工作让她活出自己。
工程师的父亲、古生物博士的母亲、任职于太空总署的兄弟及名声乐家的姊妹,他们的世界穿梭在觥筹交错的上流社会,每天面对的是谈吐有物的高知识分子,以及仪态优雅、修养一流的精英份子。
而她从小就无法打入那个圈子,她怕吵,也看不惯一张张虚伪的脸,明明脸上带着笑却暗中较劲,比谁的成就高、谁的财富多。
所以在他们眼中她是离经叛道的,不但未照他们的模式走向完美里程碑,反而像野蛮人似地去学武,每天弄得一身汗,脏兮兮地回家。
虽然如此,他们还是没有放弃她,只是各忙各地变得生疏了,没人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除了她,其他人都移居国外,但并未住在一起,各自的领域并未重迭,因此彼此不见面只通电话算是寻常事。
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想念家人,大概是太忙了,她所有的时间都留给工作。
「我是有心理学的学位,可我不想老是被某人嘲笑我污太多黑心钱,好像我这人一点长处也没有。」在她眼底他可能真的一无是处。
人不能有一丝污点,一旦沾上了就永远洗不掉,醒目得随时提醒你它的存在。
寒浴月故意取笑地一睨。「谁说你没有长处来着?最起码你的舌头长,辩才无碍。」
「原来妳这么在意我的舌头,看来妳非常怀念我的吻。」东方律笑得一脸暧昧地贴近她,似要让她回味口沬相濡的滋味。
「别让自己像个淫秽的混蛋,你的危险可是还没解除,少增加我工作上的困难度。」她将他的头推开,不致挡住视线。
「妳为我分心。」得意扬扬地扬起嘴角,他连眉眼都在笑。
是,可是她不会承认。「认真点,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别再折腾我那两个小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