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南,我们认识才一个月,你就这么确定我是你的Miss Right?」
「我看到妳的第一眼就确定了。」他有点心虚,他是在CPR事件后才喜欢上她的。可是第一眼和第三眼又有何差别?
「可是我……」
她从来就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那是一时的天雷勾动地火,但火花终将化为灰烬。她也不认为细水长流就比较好,细水易断,何况夜长梦多。
「薇安,妳等着吧,时间会证明我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千万别等太久,小心我被别的女人抢走喽!」
「你少臭美!」
祁南的意思是他会给她时间体会他的好。
这个男人要不是太臭屁,就是太有自信,但至少他不逼她立即做决定,不像杰瑞,总是说「妳必须」、「妳一定要」,让她压力好大。
「好了,我要陪客户去PUB喝酒,不能让他们等太久。」
「一定要去吗?你昨晚没睡耶!这个高雄的客人谈个生意又唱歌又喝酒的,根本是……什么之意不在什么的!」
「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薇安,妳该不是在心疼我吧?」
「你又臭美了,祁南。」
话筒里传来他爽朗的笑声。
「记得锁好门。还有,把我的手机放在枕头边,我明早叫妳起床。」
「喔。」
「晚安!」
挂上电话,她才想起忘了告诉祁南,一整天她替他接了十几通电话,其中包括三通女人的来电。是三个不同的女人喔,而且语气都很不好。
想起祁南曾说:「千万别等太久,小心我被别的女人抢走……」
薇安突然感到不安。
第四章
祁爸是荣民,三十八年随政府来台,退伍后娶了个台湾姑娘,也就是祁妈,此后便在这个眷村安定下来。
祁爸原本计画生育两个儿子,取名祁东祁西,以纪念他东西征战的兵戎生涯。婚后两年,果然如愿连得两子,心满意足的祁爸打算就此打住,不料隔了五年,意外再得一子,只得将他命名为祁南。
祁南的年纪和两个哥哥相隔较远,玩不在一起。祁东祁西自称「东西军」,时常联手欺侮他,祈南必须孤军奋斗。
东西南三方俱备,独缺北方,祁爸心中总感到缺憾。祈南出生之后,祁妈便继续努力做人,想要完成祁爸「东西南北」纵横四海的理想,但一直无法如愿。于是在祁南十二岁的那年,祁爸祁妈到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女儿,顺理成章就叫做祁北。
为什么是女儿不是儿子?那是因为祁妈受够了东西军和南军无时无刻的枪林弹雨、暴力相向;她想在晚年有个贴心的女儿在身边撒娇。幸好祁北也不负祁妈所望,撒娇的功力全世界无人能及,鬼灵精怪又长得玲珑可爱,想当然尔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一向没伴的祈南对小妹呵护备至,进而结盟以对抗「东西军」。骁勇善战的东西军这下子可踢到铁板了。北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狠招一出,东西军就完蛋了,轻则禁足、饿肚子,重则罚跪、皮鞭伺候。
年纪渐长,三军各自向外发展,北军也移情芭比娃娃,祁家总算西线无战事,两老也得以平静度日。
祁东祁西相继成家后住外面,但每天都带着妻小回家报到,一家十口围坐着吃祁妈煮的大锅饭,天天像过年一样,气氛反而比以前更加和乐。
这天晚上,祁南从高雄出差回来,正好赶上吃饭时间。
祁爸循例逐一点名。今天全员到齐。满意之余,他问祁南:
「我说老三,你昨儿个干啥去,全家只有你一个缺席?」
「我去高雄出差,我跟您报告过的,您忘啦?」七十好几的祁爸会不会是得了老年痴呆症,跟他说过的事他都忘了?
「小辈这么多,我哪记得住?真是的!」
「快吃!大毛、二毛,吃完二叔二婶带你们去逛夜市。」祁西逗着祁东的两个宝贝儿子。他喜欢小孩,可惜他老婆还年轻,不想当妈。
「二叔,我想捞金鱼!」大毛仰着脸望着二叔说。
「没问题,只要你们各吃两碗饭,我就让你们捞鱼。」祁西说。
「好,二毛快吃。」两个小鬼二话不说捧起饭碗狼吞虎咽。
「祁西,你别把他们宠坏了,喜欢小孩何不自己生?」祁东的妻子蓝红一面招呼小孩吃饭一面笑着说。
「嘘,大嫂,妳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妳明知我还不想要小孩,要是被老爸听到,我们肯定又要被精神训话了。」祁西的老婆狄荻小声的抗议,她玩心还很重,生小孩的事过两年再说。
幸好祁爸耳背没听见,否则这会儿就得全体立正半小时,恭谨的聆听祁氏家训之第二十九「增产报国」篇。
当初祁东就是无法承受全家动辄陪他罚站听训的压力,和蓝红结婚三年连生两个壮丁。祁爸的「连坐法」真是有效,不愧是带兵的。
祁妈倒不理会媳妇们的窃窃私语。老实说狄荻自己都像个小孩子,怎么当妈咧?有大毛、二毛给她疼就够了,倒是这孤家寡人的老三让她比较操心。
「老三啊,你是不是没睡觉,脸色那么差?」这个小儿子自从大陆回来之后,天天忙得不可开交。他身边又没个老婆照顾,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冻抹条的。
「还好啦,两天没睡而已,昨天晚上陪客人喝酒。」待会儿吃过饭他还想去薇安那边呢。刚才下飞机打电话给她,她还没到家。她坚持不办手机,连他的也不愿意带。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固执,不晓得他到底着了什么魔,偏偏就是喜欢她。
「昨天熬夜是为公事,前天晚上恐怕就不是了吧?」祁西逮到机会吐槽。祁南的工作时间表他最清楚不过。
「老三工作这么忙,偶尔找个心理专家辅导辅导也是应该的,你们说对不对?」祁东对祁西挤眉弄眼。「东西联军」依然默契十足。
「这样不行的啦!我看你赶快把那个洪小姐娶回家,有人照顾,我比较放心啦。」祁妈此言一出,全家人纷纷点头如捣蒜,动作整齐划一。
「小哥,我跟你讲,我换了新的社团哦,你知道指导老师是谁吗?」这时祁北也来凑热闹。
真是无聊!谁管她指导老师是谁。
祁南不理会,只想赶快把饭吃完,好离开这场清算斗争大会。
「小哥,你听我说嘛,我们指导老师的名字叫洪、薇、安。」
咳咳咳!
祁南差点被嘴里的饭给噎死,捂着嘴连咳好几声,他赶忙喝口汤顺顺气。
「妳故意换的?」祁南放下碗筷,瞪着祈北。
祁北一定是在上次祁妈的「逼供大会」上听到薇安的名字,又发现她恰好是学校社团的指导老师,于是故意换到那个社团去。
咦?搞不好就是她……
「祁北,是妳长舌告诉薇安明年初结婚的事?」
「那明明是你亲口说的,我只是转述而已嘛。」死定了!小哥连名带姓的叫她就表示代志大条,平常他都喊她小妹的。「妈,您看哥啦!」该搬救兵喽,否则就要死无葬身之地,小哥至今仍为她设计骗他的事耿耿于怀。新仇加上旧恨哪!
「好啦好啦!明年初就明年初嘛,我都拜托隔壁的张师傅改天来把我们房子油漆一下,老二结婚后就没漆过了。」祁妈欢天喜地的打着如意算盘。家里又要办喜事,哪有不开心的道理?
「还有好几个月,急什么!」祁南草草扒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下桌了。
「妈,我看您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祁西故意挑拨离间。
「我不管!房子什么时候漆好,就什么时候办喜事。老三,你听到了没?」祁妈一发威,没人敢顶嘴,小时候被修理的惨痛记忆犹存呢。
祁南不吭气,抓起电话拨给薇安。
人家都还不一定嫁给他呢,漆什么房子!
「薇安,妳到家了,我刚打妳家电话没人接……妳怎么声音怪怪的……」祁南背着饭桌压低声音讲悄悄话,不用看也知道全家人正竖着耳朵偷听。
他突然大叫一声,害得饭桌差点被翻掉。
「什么?!恐吓信?……妳等我!我马上过来……」
祁南挂上话筒。
「怎么回事?」祁东关心的询问。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薇安在信箱里发现一封恐吓信,我没问信的内容,我过去看看。」
「我跟你去,我认识警界的人。」祁西放下饭碗,抹一抹嘴说。
「我想先不用,等我了解情形再说,别把薇安给吓到了。」
「也好,保持联络。」东西军齐声道。原来他们对弟弟的关心也同样默契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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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南匆忙赶到薇安住的地方。
「信呢?给我看一下。」
「刚看到信的时候我有点紧张,后来我想,我又没得罪任何人,可能只是无聊的人恶作剧吧。」薇安好象没事似的,边吃便当边看卡通,在他一再催促下才不情愿的指指放在饭桌上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