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
心跳骤停,泪水已落。她的世界顿时寒冷如冰。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不!”一声凄厉尖叫,已冲出她悲恸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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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小姐,你的血型是AB型RH阴性吗!?”手术房内冲出一名护士,对着眼神空洞的上官子若急问着。
见她没有回应,护士焦急地摇着她。
“上官小姐……上官小姐……”黄晴岚一直是以国语在叫着。
自嫁来法国之后,她就一直没有机会可以说中文;所以,当她在护理站一听到有病人的母亲是来自台湾时,即自告奋勇的前来帮忙。因为,她可以藉机说说自己一直怀念的语言。
“啊!?”上官子若猛地回过神。
“你是AB型RH阴性吗?医院目前阴性血型不够用,所以……”黄晴岚焦急地再问一次。
见她呆若木鸡,黄晴岚直觉告诉自己,她错了。因为对方根本就听不懂她的话。虽然很失望,但晴岚还是很尽责的再以法文询问。
看着面前不断以中法文交杂着问她的护士,上官子若的脸色越加惨白。因为——
因为她不是阴性血型……她不是……
“不是……我不是阴性……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上官子若突然抓住她,对她狂叫着。已停住的泪水,再次溃堤而下。
“上官小姐,你先不要急。”黄晴岚被她的激动情绪给吓到。“你冷静下来,我先帮你找人广播求助。”在安抚她之后,黄晴岚急步离去。
上官子若紧闭泪眼,全身轻颤。她十指交握于胸前,低声地向上苍祈祷。
十五分钟之后,晴岚带着一脸的歉意回来。
“对不起,目前还是没有人可以帮你,不过,我们会一直帮你广播的。”晴岚拍着她的肩安慰道。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帮我……”泪水不断地滑下她哀戚的脸庞。
“上官小姐,你先不要急,只要在四小时之内,找到捐血的人……啊!对了!”黄晴岚突然大叫一声。“孩子的爸爸呢?孩子的爸爸是不是阴性血型?你有通知他来吗?”她急转头,看着所有在场的男士。
“他……他不在这里……”稍微冷静下来的脑子,终于让子若记起遥遥的爸爸——皇甫苍玄。
荡过脑海的“皇甫苍玄”四字,让她心痛如绞。
记起车祸当时他的见死不救、他的残忍无情、他的冷眼旁观,上官子若痛哭失声,不能自己。
他当时的无情无义与狠心绝情,撕裂了她向来脆弱的心。
听不进他当时的任何解释与借口,她痛哭斥骂他的狠心与恶毒,她厉声怒吼,要他离开他们母子俩越远越好。
因为,像这样的男人,她如何能让他再次接近遥遥?
但是现在,她需要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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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完最后一件行李,司机快步走到自回家后,即静坐于沙发上的皇甫苍玄面前。
“皇甫先生,行李都已经搬上车了。”司机说道。
你走!你给我走得远远的,我和遥遥再也不要看见你!你走!你走!你给我走!
那不断回荡在脑际的痛哭厉声,教皇甫苍玄红了眼。
他想救遥遥的,真的,他真的想救遥遥。
虽然,他曾想过,如果没有遥遥,自己或许能再成为她心中的唯一,但是最后,他仍是选择了救遥遥啊!为什么她不相信?为什么她要厉声控诉他狠心与恶毒?
她可知道,她那一再对他狂喊而出的厉声控诉,震痛了他爱她的心。
为什么要说他狠心?为什么要说他恶毒?是他一直给她这样的感觉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在他想带子若回台北的时候,会发生这事?为什么?这是为了什么?难道,这是老天为了惩罚他曾狠心堕掉孩子,而要再一次让他因孩子而失去子若?
上一次的错误,教他失去了子若六年的时间;那,这一次的车祸事件,他又会失去她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
他,是不是真的在六年前让皇甫家绝后之后,也断绝了自己的一切后路?
蓝色眼眸泛起了水雾。错了……他又错了……
忆起车祸当时,子若泪水狂泄而下的凄凄颜容,皇甫苍玄的心揪结成团。
他,又让她哭了;而他,也终究失去了她……
久久不见回应,司机悄悄抬眼看他。
看见那蒙于蓝眸之上的无言恸意,他知道,先生还在为没自那场意外车祸中救回小男孩的事,而悔恨痛苦。
但,那实在不是先生的错。因为他知道,先生背部受伤,行动不便的事实。
只是他实在不懂,为什么上官小姐毫不理会先生的急切解释,而一再地要皇甫先生远离他们母子俩?
难道上官小姐不知道先生为了她,经常搭机往返于两地?虽然他也才帮先生开了五年的车,但是,从管家及其他同事口中,他早已经知道,先生独身至今,就是因为她的关系。
而为了那场意外的车祸,先生连到医院复诊也没有,就直接要他转向回家,速回台北。
虽然他也想回台北,但是,照之前医生的嘱咐,先生暂时还是不适合做长程飞行的。如今先生说要回台北,似乎太过勉强。
“皇甫先生,到机场之前,您是不是要先到医院复诊?”司机清喉请示道。
“不用了,我们直接回台北,到时再……”他终于回过神。只是——
****************
上官子若自医院坐上计程车后,即要司机疾速行驶至指定地点。
自护士黄晴岚提醒她,她还有苍玄这条路之后,她的心似乎冷静了一些,也拉回了些许理智,整理之前因意外车祸的混乱,而激动失控的情绪。
当时,真的是他的错吗?上官子若抿紧唇,回想车祸当时的情形。
车祸当时,她不也是有看到苍玄伸出手,想拉回遥遥的动作,为什么她却要将一切的错误往他身上推?就因为他差了一步?
她不该怪他的,她真的不该怪他。但是不怪他,那就是要怪自己了,是她让遥遥离开她的视线……
想着、想着,泪水又占上了眼眶。
她有错,她真的也有错,她不该让遥遥离开她的身边,她真的不该。
还是上天想向她要回遥遥!?
突来的想法,令上官子若脸庞血色尽失。
是……是这样的吗?
是上天认为,遥遥早该在六年前就消失,以致怪她偷了遥遥六年的时间,所以,想藉这一次的车祸,把他给要回去?会吗?会是这样的吗?紧抿的双唇微微地颤抖着。
不!她不管!不管天意如何,她绝不放弃遥遥,她绝不放弃!
六年前,她重伤自己,就只为保住未出生的孩子;而六年之后,她又该如何来保住遥遥?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但是,牺牲一切,倾其所有,她也誓要保住遥遥的生命。她紧咬下唇,水亮黑瞳闪出一抹坚毅。
在她牺牲一切,带着遥遥在这异地独自生活六年的时间之后,她是绝不可能将遥遥的生命交与上天的。
不到二十分钟,司机即已抵达目的地。
一下计程车,子若立即冲向皇甫苍玄的住处。
就在她抬手又急又重地捶打大门时,未关阖的大门已应声而开,而她正巧听到他说要直接回台北的事。
“你要回台北!”上官子若脸色惊变,泪意又起。“不!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求求你!”她扑身向前。
皇甫苍玄闷哼一声。她过猛的力量,教他受伤的背部猛地撞上沙发椅背。
“子若……”他忍着痛,看着意外出现的上官子若。
“上官小姐,你小心点,皇甫先生的背……”司机一见她扑向皇甫苍玄,吓得大叫出声。
“你先出去。”皇甫苍玄止住司机未完的话,手一挥即要他离开大厅。
“可是……”司机还有话想说,但一见皇甫苍玄的脸色,也只好闭上嘴巴,走出大厅,并带上大门。
“我求求……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她痛哭失声的哀求着他。“我求求你……”
泪不停的流,心不住的痛。她不懂,为什么明明是父子,却成了今天这样的情形。
是谁的错!?是他?还是她?是他当时没拉回遥遥?还是她当年违逆他的意思留下孩子,而让他们父子相见不相识?
看到她泪流满面,皇甫苍玄心痛地将她搂进怀里。
救,他会救的。只要她能不再如此哀痛欲绝,无论要他怎么做,他都会做的。
只求她,不要再伤心落泪了。
他一向舍不得她哭,但是,为了孩子的事,他却一再伤她的心,一再教她落泪。
那不停滑下她凄美脸庞的清清泪水,都是他心中的串串珍珠哪……
“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敛下已让水雾浸湿了的水蓝眼眸,皇甫苍玄万分心疼的紧搂着她。“只要你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