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暴君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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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就要暗了,夜晚的山林一定更加恐怖。

  沃昶那个杀千刀的,恁地铁石心肠,把她丢在这儿,存心要她尸骨无存嘛。

  前面有两条山径,往左到石室是自投罗网,往右呢?

  崇山峻岭不都有些或大或小的寺庙吗?中原人士最爱拜拜,举凡老树巨石统统可以得道成仙,看此地“长得”一副地灵人杰的宝相,相信会有“识货”的高僧在山林的某个地方盖座庙宇,作为修行渡化之用。

  就往右吧,是福是祸是生是死悉由天命。

  嘿!果然走对路,小径上的林木结实,鲜嫩欲滴,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冰心忍不住饥馋,撩起裙子便很不淑女地攀到树上,摘下一大把野果准备大快朵颐。

  天无绝人之路,真是一点也没错。

  可惜她高兴还不到半刻钟,便赫然瞥见树枝上边一道青光闪动。是蛇!

  冰心倒抽一口凉气,险些失手坠落地面。那蛇不断吐着蛇信,斥责她不该擅闯它的地盘。

  “蛇大哥,我是不得已的啦,麻烦高抬贵嘴,不要咬我好不好?”向一条冷血动物求情已经有够没脸了,居然耍酷,竟不领情,还大摇大摆的漫游过来!

  临到手肘边时,冰心已吓得闭上双眼,口中喃喃念着阿弥陀佛……

  咻!一支长剑适时射出,正中青蛇的三角头颅。

  吓!菩萨来救我了。

  冰心欣喜地往后瞧,菩萨呢?

  笨喔,菩萨慈悲为怀,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无名小女开杀戒呢?那会是谁?前前后后一个鬼影子也没有呀!

  鬼?呸呸呸!什么不好提竟提起这种“东西”,没地吓死自己。也许那只是一个为善不欲人知的大好人,既然他不肯露面就不要太为难人家。

  滑回地面,冰心仔细地将鲜嫩的小红果揣进怀里,好一路上边走边吃。

  “喂,你要不要来一个?”她对着荒凉的苍穹问。“你不想见我没关系,可别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咯,一半给你。”

  她一向很上道,有好东西一定不忘和好朋友分享,那个好心人既然拔剑相救,她当然就不能表现得太小家子气。

  “我放在地上,待会儿你自己来拿噢。”为求公平,她把果子全部倒在草堆里,然后你一个我一个的数。“我怕酸,所以分一点熟透的——”猛抬眼,咫尺处竟直挺挺的站着一个……人?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那人一身猎装,背上扛着弓箭,脸面精瘦见骨,唯两个眼珠子炯炯有神。

  “你是……恩公?”冰心本着受人点滴当报以泉涌的心情,朝他非常礼貌地一揖及地。

  “姑娘这是做什么?我陆元培愧不敢当。”

  “原来恩公贵姓陆,大名元培,失敬失敬。”

  “你我素昧平生,为何口口声声喊我恩公?”陆元培本能转身赶路,但见冰心秀美绝伦才又伫足。

  “就是素不相识才难能可贵啊!像你这么好的人在这世上可是很少见的,既然救都救了,你又何必太过谦虚,一再徉装否认呢?”

  “不,我真的不是——”

  “来来,赶了一大段路,你饿了吧?这些果子送给你,不要客气哦,尽管吃,吃不够我再上去采。”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塞给他。

  “不成,这果子我不吃。”陆元培见鬼似的,连忙摇手跌退。

  “没关系啦,我自己还留了一半。是不是嫌少?不然统统给你好了。”

  “不是的,你也不要吃,这果子有毒。”

  “呵?”冰心大骇,果子应声散成一地。“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采了那么久。”

  “你一直抢白,自说自话,我哪有机会说?”明明自己不对,还敢怪人家。陆元培有点不悦地撇了下嘴。“天色很晚了,陆某告辞了。”

  “等等,你要去哪里?”他是她在这穷乡僻壤仅见的同类,可不能轻易让他走掉。

  “回家喽。”陆元培住在山脚下,平时靠打猎维生。

  “那我……可不可以跟你回去?”冰心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溢着晶莹的泪雾,看来倍加魅惑人心。

  “你要……”一个大姑娘家好端端的却要跟个陌生男子回家,其中难不成另有企图?

  陆元培张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冰心的脸——太美了。他在这林里捕猎好些年了,从没见过一个女人长得比她还标致。一切违反常理的美丑,非妖即魔。

  山林里遍住狐仙,魔魅蛊惑路人的传说,她会不会是……

  陆元培越想心里越毛。再瞧瞧冰心的衣着装扮尤其不像个“人”,翻山越岭,谁会穿得那么娇烧妩媚?除非她不必用脚走路。

  “妈呀!”陆元培惨叫一声,拔腿就跑,无论冰心在后头如何声嘶力竭的叫唤,他终是连头也不肯回。

  “活见鬼了吗?”冰心了解地低头自审。“我看起来很可怕吗?”难道美丽也是一种错误?

  第三章

  曙光险露,是一个深邃微白的苍茫时刻。

  豫衡枯坐在太师椅上,足等了两个时辰,犹不见沃昶出来用膳。

  “他昨晚一夜都没回来吗?”低声斥责沃昶的贴身侍卫,语调中杀气腾腾。

  “有回来,只是晚了点。”侍卫仇雁申忠心耿耿地挡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沃昶安寝。

  即使豫衡贵为护法,亦无法获得通融。

  “上哪儿去?”他有权知道沃昶的一举一动,豫衡问得趾高气昂。

  “教主没有交代,属下不得而知。”仇雁申一年多来,从未有片刻稍离沃昶的身边,只除了昨夜。

  豫衡深知他眼中只有沃昶,视沃昶的安危为己任,这么一个黏乎乎的跟屁虫,会没跟着出去?骗鬼!

  “让开!”他要进去亲自责问沃昶,为何背着左右护法单独行动,他不知道他身系着巴国王族的安危吗?

  “护法见谅,属下碍难遵命。”

  “不怕我杀了你?”在沃昶所有的亲随里面,他最恼怒仇雁申和国师霍雄,因为这两个人最“愚忠”,也最敢跟他大小声。

  “为人臣子,护主安危,原是天职。护法若不能体谅,属下亦无怨无尤。”

  “好,我现在就成全你。”豫衡佩剑抽出,直抵仇雁申颈项——

  “在我寝宫杀人,你也太目中无人了。”沃昶话声未歇,银镖已至,迅雷不及掩耳地击中豫衡的手腕。

  力道运用得恰到好处,既能不伤到豫衡,又能逼他收剑。

  “我不过是唬唬他而已,哪里就真的杀了他。”豫衡长剑入鞘,面不改色地横了仇雁申一眼。“秀女已在‘子戌楼’等您多时,这事我昨儿个就跟你提过,你好像全没放在心上?”

  沃昶浓眉微扬。“芝麻小事何必慌慌张张?雁申,传令下去,叫她们统统撤回去。”

  “不行,这次选秀是老皇爷特别交办的教中大事,你非去不可。”豫衡粗鲁地把仇雁申推到一旁。“走吧,为你选妃是我的工作之一,希望你别故意作对。”

  “什么时候你也兼任大媒婆?”沃昶仰头叹了一口气,露出受刑人特有的无辜表情,无奈地步出寝宫。

  子戌楼外的广场,繁花怒意盛开,阵阵和风送暖,撩起十六名秀女丝绢裙裾,由远处观望,真是一幅美得十分心旷神怡的画作。

  选秀的仪式盛大而隆重,前后二十四次,次次均是如此,绝对马虎不得。

  沃昶好整以暇地安坐于王位上英姿勃发,威凛慑人,但目光却是疏懒飘忽的。

  十六名如花似玉、百里挑一的秀女,依序向前察报身世背景,并展露娇容,希望博得青睐,只可惜沃昶兴趣缺缺,根本视若无睹,看得一旁的豫衡急如星火。

  “如何?”他已经问第十五次了。

  “不好。”沃昶很配合,他每问一次他就答一次,一点也不嫌烦。

  “你是存心让我交不了差?”他平时脾气挺好的,碰到这几乎每月一次的“例行公事”就会走样了,非仅浮躁易怒,而且常忘了谁是主子谁是部属,动不动就和沃昶大眼瞪小眼。

  “注意你的措辞。”沃昶霍然起身,面向右护法吉石上人。“到‘清凉寺’听禅的事都安排好了?”

  “是的。”比起豫衡,吉石上人要善解人意多了,他从不顶撞沃昶,也不一天到晚唠叨的要他以族人为重,反而处处迎合他,顺他的意讨他的欢心。

  像这次赴寺中听禅,就是他精心张罗的。

  豫衡一听到沃昶又要去和那劳什子和尚念经讲“疯话”,脸面刹那间换成铁青色。

  “不准去!”情急之下,他又出言无状了。

  “偶尔散散心有什么要紧?你没注意到教主这阵子积劳太过吗?”吉石上人预先已备好快马上让沃昶可以速去速回,免听豫衡的罗嗦。“教主,请。”

  “唔。”沃昶故意漠视豫衡怒目欲裂的焦灼样,语调轻松地拍拍他的肩胛。“我一个时辰后便回来,教中事务偏劳你了。”

  “喂,不可以呀,你们!”尽管他暴跳如雷,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绝尘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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