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恩,如果我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我亲眼看见……”老夫人说著脸红了,但她沉住气说:“你必须对心如负责,于情于理,你都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老夫人随即转向心如说:“别担心,大聘小聘我会亲自去跟你妈谈,择个日子,明媒正娶,陆家不会亏待你的,我不打扰你们了。”说著陆夫人沉着地离开,心还怦怦跳。
亚乔等在门外,见母亲出来立刻关上门,把老人家拉著走向电梯,猴急地问:“怎样怎样,搞定了没?”
“搞定了。你这孩子,怎么会知道你大哥和心如……”老夫人不好意思往下说。
亚乔看母亲的神情,料想里头画面必定是十分精彩,加了把劲说:“他们早就‘在一起’了,感情好得不得了,大哥也真是的,自己爱就好了,干么要为了我的一句话就割爱呢!为我牺牲多不值得,他应该留著自己享用。”亚乔说得天花乱坠还不就为了替自己“赎身”,他可不想受婚姻约束。
陆夫人听了还频点头。
陆亚乔眼看自己脱逃成功,还向母亲邀功。“这下您有孙子抱,我就可以不结婚了呵!”
“你这匹野马哦!”陆夫人点点儿子的额心,笑得可开怀了。
“那我要先溜回澳洲去了。”
“就由你吧!”母亲大人批准了。
陆亚乔落得轻松,他可不是只会吃喝玩乐,跟踪人也很有一套。他离开田家后,一路在想心如要了大哥的电话一定会打,说不定两人会见面,如此一来,他就可以站出来,就算白的也要说成黑的,冠冕堂皇地撮合他们;于是他决定一赌,先找到自己丢在路边的车,把车开近心如家,闷在车里盯了心如一整天,到了晚间有了重大发现──俱乐部的休旅车竟然接心如出门!
他二话不说跟著车子一路到俱乐部,这才逮到机会,也真恰好妈妈就在俱乐部里招待那群阿姨,成了重要的人证,这真是天时地利人合,他过关了,这简直是解脱加大快人心,他可继续过他单身且逍遥的日子喽!
门外有人洋洋得意,门内险谲的气氛却到达临界点,虽有热腾腾的温泉,心的温度却降至零度以下!
“这是怎么回事?”陆斯恩恼怒地甩开心如,面色铁青地问。
“我不知道。”心如双手紧环住自己,茫然且羞耻地摇头。
“你会不知道?”他逼近她,深恶痛绝的攥住她的手腕,掐得她快骨折,可怕的样子像恨不得要宰了她。“这是一出安排好的戏码,你和亚乔之间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把我母亲引来……要我背负全责,是吗?”
面对他严重的指控、怀疑,和无端的谴责,心如恍若遭万箭穿心,这才知他压根儿没相信她今晚所作的解释,他认定了她和亚乔之间有不可告人的事!
他今晚所做的一切只是要……羞辱她!
她心痛地摇头,盈著泪试著说明,不让他误会。“不……不是……我一点也不明白亚乔干么把你母亲找来……”
他的咆哮声制止了她的话。“谁来都一样,我绝不可能因此娶你。”要他娶一个曾是兄弟的女人,不如拿把刀杀了他!
“我知道,我们身分悬殊,我不配爱你。”心如已被他的不信任伤得体无完肤。
“住口!”陆斯恩火爆地大吼,他不想听见她虚情假意的示爱,更不愿让她佯装的可怜样左右自己的思绪。一时间对古巧云的不谅解和对她的失望全交错在一起,新伤旧痛排山倒海而来,夺走他最后一丝的理性,他深怕自己会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再度甩开她,背过身去厉声下令:“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心如觉得委屈却百口莫辩,颤抖地扣上衣扣,拾起地上散落的裙子穿上,一刻也无法再停留,屈辱又心碎地跑离,心底对他的爱在此刻早已化成卑微的浮尘。
陆斯恩僵立著,四下安静得只听得见他自己粗嗄的呼吸声。蓦然间,他握拳击向石墙,鲜血自他的指节迸出,痛觉慢慢传回他的心底深处,如一把野火狂烧,却烧不去他对女人的痛恨和对人性的绝望。
心底有个甜蜜的人影,她有著柔亮的长发、动人的眼睛,她说话的模样总是天真,又有点不饶人……那是他初见心如的样子,也一并在火中焚毁。
第七章
三天后的上午,陆夫人率领众家仆,强逼著陆斯恩一起到田家提亲。
旧街突然来了许多名贵轿车,百年难得一见的隆重排场,吸引居民无限好奇,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知道是家世显赫的陆家来向田家提亲,全都楼上揪著楼下,阿爸揪著阿妈,全挤到田家来看热闹。
心如的老妈见到陆老夫人,和那位年纪比心如大一点点的帅哥,惊讶得不得了,搞了老半天,他竟是陆家大少爷!贵客亲临,住楼上的阿好姨也闻风而至,来帮忙倒茶水。
“大聘华屋一幢,小聘轿车一辆,珠宝无数……”挤在田家客厅外看热闹的人,把听到的消息传给旁人;耳语以时速120公里的速度传递,很快地整条旧街的人都知道了,街头巷尾全都聚集成小团体在热烈讨论──
“田家真是上辈子积福,唯一的女儿竟能嫁入豪门。”
“怎么不说陆家有眼光,田家那个心如是很乖巧又能干的女孩儿。”
“这真是旧街的光荣啊!身为邻居都沾光了,哈哈……”
还有人突发奇想地说:“说不定这条街不拆了。”
“可是聘礼没有这一项啊!”有人怀疑。
而田家真实的景况,就只有当事者最清楚了。桌上包装精美的见面礼,大大小小少说十来件,令人惊奇的是里头不知装什么东西;但桌上另外两包大红纸包装的房地契,和簇新的名车钥匙才是令人又惊又怕的。
心如的老妈显得措手不及,根本毫无心理准备,阿好姨更是局促得像个乡巴佬,连帮忙倒茶水都紧张万分;而心如躲在房里,如临大敌般紧张慌乱。
陆夫人倒是亲切随和地表明来意。“阿春,我们就择个日子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只要心如呷意,老妈当然是没意见,可是……这丫头竟在这节骨眼躲起来,让她单独应付这个大场面。
“快答应啊,阿春。”门外的邻居起哄。
老妈胀红了脸,出于对女儿的爱,她腼觍地对老夫人说:“还是让心如自己决定。心如……心如,你出来一下。”老妈转过头,朝她的房门扬声叫。
心如缩在床的角落,抱著膝躲在棉被里,假装没听见老妈的叫喊;她打从听到陆家人到来的风声后就躲在这里,没打算要出去。
陆斯恩亲口说过绝不娶她,今天他会来,若不是被陆夫人所逼,就是那天他把她伤得还不够,今天还想变本加厉地当众羞辱她──她说什么也不出去,更不嫁他。
叩叩!她的房门被敲响,八成是老妈;她把被子蒙在头上,像焖番薯一样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就是不应声,尽管室温二十九度,裹著被子起码加五度,但她情愿热死,也不出去面对陆斯恩。
“别躲了。”
她听到这声冷嗤,万分惊讶,而唯一“罩”她的被子瞬间被扯开了。
陆斯恩西装笔挺,俊美无俦,表情冷峻的立在她床沿;相较于他,她浑身热气,一头乱发,就像躲在防空洞里的小老鼠。
“你……进来做什么?”想到他的抚触、他的吻,还有他的不信任,心如满脸通红且无地自容,伸手欲抢回他手中的被子,只想再罩住自己。
“我不能进来吗?”陆斯恩没给她被子,扔到一旁的椅子上。
“当然,我又没有请你进来。”心如站起来立在床上,双手插在腰际,以怒容来掩饰心里的慌乱。
陆斯恩面色一绷,不以为然的嘲讽她:“原来还要有邀请函才能成为入幕之宾!”
“你……”她支离破碎的心更添凄凉,却也懒得解释了,反正任她怎么说,他都不信,他们的关系早已破裂,也许当初她就错看了他吧!他不是一阵随和的风,而是可怕的低气压。“随你怎么说。”
“嫁不嫁?”语气里毫无诚意。
“不嫁。”她别开脸去,她何必嫁他?
“很好,请你自己去告诉我妈,让她死心。”陆斯恩沉声下令。
她机伶地察觉这是他的权谋,那一天他若不要“非礼”她,即使被撞见也能坦然自若,是他自己让他的母亲误会的,她为何要替他善后!“这好差事,你怎么不自己做?”
“只要你说那天我们没什么,一切就结束了。”他还提供说词。
她又再度被他伤害了!她为了他三天三夜寝食难安,为他以泪洗面到天亮,他不但不闻不问,还认为那根本“没什么”!
为什么他连自己深深伤害了别人都不自觉?如果他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那他和张家豪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