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因为你……”他射来怨愤的目光令她寒意由心底窜起。
“我……”她真的弄不懂自己哪里做错了!
“我接到了一通越洋电话,澳洲警方的电话。”梁克文声音低沉得有些悲恸。
“澳洲?”楚柔怔然地重复。
“记得那个撞我们车的人吗?”
楚柔愣愣地点头。
梁克文突然把她的手一扯,将她扯近自己。
虽然没有灯光,楚柔却清楚的看见梁克文眼中的火光。
“那个人是柴大卫教唆的。”
“为……为什么?”楚柔不敢相信。
“为了你!”梁克文低吼,像恨不得要掐碎她的骨头似的。“因为他得不到你。”
“而我得到了你,也得到了一双不能动的腿!”他狂吼著,甩开她的手,愤怒地挥去了桌上的餐盘,所有的饭菜撒了一地,盘子碗筷也全碎裂了。
楚柔整个头皮都发麻了,双腿开始发颤,自责撕裂了她的灵魂,她全身的细胞都椎心泣血地疼痛著。
“你怪我……”
梁克文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地往桌上捶了一拳,爆怒的力量让桌上的电脑都震动了。
他没有开口说明,但他的举动说明了——他绝对是怪她的……
楚柔无法原谅柴大卫,却更不能原谅自己,因为没有她,他会是完美无缺的!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能,我宁可代替你!”
“住口!”梁克文嘶吼。“走。”他二话不说地下逐客令。
楚柔怔愕的泪流满面,狂颤的腿举步艰难。
她想说些什么,但她知道他不想听也听不进,她悲伤的转身奔出他的书房,漫无目的地跑到老树下,趴在树干上痛哭失声。
她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她从来没有一丝一毫伤害他的念头,没想到他一生中受到最大的创伤,竟是她间接造成的!
谁来救赎她无助的心啊!她是个罪人,她没有想到她的爱会造成这无法弥补的伤害。
她恍恍然的看了眼白天风光明媚的院子,他们曾在这里共度了一个美好的下午,可是一转眼什么都消逝了!
如果是她——她也不肯轻易原谅使自己生命失去阳光的人!
“对不起,克文……”她呜咽的在茫然无措中低喃。
※ myeid ※ myeid ※ myeid ※
柴大卫被判了终生监禁!
楚柔从古绮霞的来电中得知。
“你过得好吗?”古绮霞关怀地问。
“我过得很好,有时和新朋友出去喝茶聊天、逛街,日子过得悠闲,天天睡到自然醒,俨然的少奶奶生活,妈,你和爸都不必担心我。”
“克文呢?”
“他忙著写书呢。”
“你们的生活一切都好吧!”
“我们很好,他对我也很温柔体贴,无微不至。”
“那我就放心了。”
电话收了线,楚柔把脸埋进双手里,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她对妈妈说的,都是虚有的事……
她的日子过得十分惨澹,克文根本对她不曾好言相向过。他的情绪化一天比一天严重,她因他的阴晴不定日子过得胆战心惊,心力交瘁。
但她不要远在澳洲的家人为她担忧,因为她该赎的罪,她必须一个人承担。
她仍是梁克文的小草,仍是梁克文的星星……
只不过,如果她是一株小草,那么她就是一株受了强烈日晒即将干枯的小草,如果她是一颗星星,那么她就是一颗放射著可怜的、微弱光芒的星星。
若不是因为有爱,她更不知日子要如何支撑下去,但他对她的爱仍然存在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楚柔!水没了,你跑去哪儿了?”梁克文狂暴的怒吼从书房里传出。
楚柔赶紧擦干眼泪,跑过去——才晚了一步,杯子就已砸到地上,在她的眼前碎了一地。
“对不起,克文……”她蹲下去一一拾起碎片。
“最好不要让我等。”梁克文暴躁的瞪视她战战兢兢收拾残局的模样。
“我会的。”楚柔点头,像个卑微的奴婢,她收拾妥碎片扔到垃圾桶,马上到厨房拿了新杯子倒了水为他端来。
“水来了。”她双手奉上。
“你很委屈。”他并没有接过来,刁难地问。
“没有。”她摇头,一脸无辜。
“我说有。”他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让她整个人倒栽进他的怀里,她一个不稳杯子里的水泼了出来,洒了她一身,他幸灾乐祸笑得邪气。
“那就有吧!”她难过地低下头附和。
“你说什么?”他暗沈的语气在她耳畔响起。
“我说什么都不对。”楚柔虚弱地说。
他扣住她的下巴令她回过头来。他紧盯她憔悴的小脸,戏谑地对她说:“你倒有自知之明。”
楚柔瞥著他紧蹙的眉,深不见底的眼,毫无怨尤地点头。“放开我。”
“如果我不放呢?”
“那我就不能再去倒水了。”
他森沈且蛮不讲理,无视于她的努力及包容。“为什么你要这么顺服?”
“因为我是你的。”
“不,你只是想得到我的宽恕。”
“你会吗?”
“哈哈哈……”他突然粗鲁的掳住她的唇,用那种摄走灵魂的力量吻她,他扯下她的衣服,抚遍她的寸寸肌肤,他的唇移到她洁白的颈,直下她纤白的背,粗暴地烙下一个个疼痛却令人快慰的吻。
蓦然他惊见她半闭的眼眸中含著晶亮的泪,他心头一阵抽痛,猛然地推开她,别开脸去。
她受伤地敛眉低头,抚平自己凌乱的衣衫,从房里逃出。
梁克文默默地盯著楚柔柔弱的背影,心中无限懊悔。
他离开书房,进入阳台,阳台上吹著风,风吹落了盆景上枯黄的叶片,吹落了脆弱的花蕾,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矛盾!
他是矛盾的——对她。
他知道她没有错,却无法不迁怒于她。
不怪她?却是因为她。
天知道,他对她的爱没有减少分毫,但是自暴自弃和愤世嫉俗占领了他所有的情绪,他无法克制自己的对她发泄!
每次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百般忍让的温柔都扯得他心疼。但他该怎么做才能放过她,也让自己走出这地狱般煎熬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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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的僵局就这么持续著,转眼间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一年……
楚柔以为日子永远就要这么绝望地过下去,没想到有一天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太太,门外有人找你,说是你的朋友。”管家道。
“朋友?”楚柔很惊讶,因为她在这里没有朋友,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社区活动都不曾参加,她哪来的朋友?
她觉得奇怪,将手上即将编好的白色毛线衣放在篮子里,才满腹疑问的走出沉闷的大屋。
宽广的院子充满亮白的阳光,走在阳光下,楚柔才发现原来世界还是明亮的,一双鸟儿在天空飞越追逐,这和死气沉沉的屋子是多么强烈的差异。
她打开半掩的大门,吃惊地看著立在门外那个有著一头长发、一身白色背心裙,身材曼妙的女人。
“颜沁?!”楚柔万万没想到,找她的人居然是颜沁!好多年没见了,颜沁细瘦的模样没有变,唯一不同的是她变得成熟而典雅,且多了女人味。
时空改变了,人也会改变,而楚柔是人和心都变了样。
“吓了你一跳吧!”颜沁见到楚柔喜气洋洋地笑著,她知道自己出其不意的来找她,一定会造成惊喜的效果。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楚柔问,脑海里的时光计时器在急速倒退中,倒退回旧时年少的记忆。
“我消息灵通啊!可惜我空手到,什么也没带。”颜沁还是那么幽默,和以前一样,但是楚柔笑不出来,也许她早已忘了什么是笑!
颜沁还没有发现楚柔的异样,因为她是喜悦的,刚从澳洲度完蜜月,她沉浸在幸福的新婚生活中。
“其实我是去澳洲找你,楚伯父才告诉我你出嫁了!天啊,原来你嫁给了‘天空’!而且我就要成为你的邻居了,今后我们这对失散已久的姊妹淘又可以天天见面了。”颜沁滔滔不绝地说著,从大门往里头看。“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克文拒绝家里有访客,楚柔有口难言地看著颜沁,颜沁终于发现了楚柔为难的眼神,接著她仔细的打量了她,这才发觉她的眉间、眼底都有一些和以往不相同的地方——
以前的楚柔像个用梦编织出来的娃娃,善良多情,纯真无邪,眼中总写满秋天的诗,春天的歌,冬天的雪,夏天的梦……虽是梦幻却是那么可爱。
可是如今,她看不见那些属于她特有的气质!
现在的她像是有些悲哀,有些空洞,有些虚弱,全身上下都罩著淡淡的哀愁,她清瘦了些,这让她看来更加弱不禁风,像风一来就会把她吹散了似的。
颜沁不安了起来。
“怎么了?DR.梁欺侮你了吗?”颜沁清楚地瞧见楚柔眼色暗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