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多了吧!有事闷在心里难受,凡事要自己去想开。」想不开只会自寻烦恼。
她讶然的一瞧,「原来你是要开导我,你适合当哲学家。」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我不像修女?」修女不会像她这麽懒散,立志当米虫。
「我才不要自打嘴巴,人家也说我不像修女。」说她改行去收保护费一定能成为大富婆。
「那边那个也不像修女,我觉得她像宁采臣。」左芊芊努努下巴一比。
「什麽意思?」朱黛妮不由自主地忘掉思念,转移往意力地望向戴著厚重眼镜的向虹儿。
「食古不化的书呆,不知人间的乐趣在哪里。」只会之乎者也。
这些日子老看她抱著一堆圣经、诗篇猛啃,吃饭的时候手中一本书,走路的时候也一本,连上厕所都手不离书,一起进去闻香。
知识是永远学不完的没错,但不一定得由书本中得知,日常生活里一花一草一树木都隐有高深的学问,都值得学习,啃死书的人有一颗死脑袋,对文字外的一切不感兴趣。
「玛丽亚,你活著的乐趣又是什麽?除了当米虫以外。」她看不出有何乐趣。
「坑人。」她喜欢扮受害者让人自觉有罪。
「啊?!」
没慧根的粗线条修女!「跟在我後头学著。」
左芊芊拍平微皱的修女服,状似悠闲的哼著歌,懒懒散散的四下游荡。
荡呀荡的荡到一堆书前,冷不防的她整个人往前扑倒,沾了一身草屑的哀呼不已,顺势不小心地踩了一脚看书看得正入迷的向虹儿。
「啊!」向虹儿低喊一声,随即挪挪眼镜。「对不起,玛丽亚修女,我不是故意要把书放在这里害你绊倒。」
「没……没关系,只是擦破一点皮,两、三天就好了。」她反过来安慰人。
向虹儿面露愧疚的把书收好,「我自己的坏毛病我很清楚,一接触到文字就废寝忘食,不知有没有困扰到人家。」
爱书成痴是她的偏执,爸爸妈妈和兄姊总说她是个书呆子,要她到户外走走看看,多交些朋友增广见闻,别成日窝在书堆里。
她也不想令家人失望,一有假日就往外跑,可是双脚却自有意识地走向图书馆,浸湿在美丽的文字中,不到管理员来赶就起不了身。
所以,她才会一时失足当了修女,被艾莲娜修女骗来美美修道院。
她说修道院里有看不完的书,要她别客气尽情的看个过瘾,书中的奥妙是一辈子难得的知识,能让她体会到不少的大道理。
结果她一看竟傻眼了,整个图书室全是圣经及相关图书。
「看书是件好事,像我和玛丽安修女就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那本书在她手中,感觉特别好看似的。
待会借来看看,不过要等她有空。
那是你,别拖我下水。朱黛妮撇撇嘴道:「不好意思,我的日子很紧凑,忙得募捐养废人。」
谁在吃喝玩乐,以为每个人都和她一样闲呀!
「我们院里有废人吗?几时来的?我怎麽不晓得。」装迷糊的左芊芊眨眨眼,席地而坐。
「你就是废人一号,少装蒜了。」颓废的女人,米虫族的精英份子。
「二号是谁?」左芊芊很无辜的问,心想自己好歹带了张不能兑换的一百万支票。
实在怪不得她,夏维森的小气众所皆知,如果这一百万元是给她花用的话,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但是若换了「救济」其他人,他的钱是用金锁扣住,外面再罩七层纯钢厚板,谁都休想来摸走一分一毛,否则杀无赦。
这样算不算是人财两失呢?她到现在还在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当然是玛丽莎……」发觉上当的朱黛妮来不及收口,一副懊恼的瞪著坏心的左芊芊。
「玛丽莎,咱们以後再少吃一点,免得被人家嫌。」顶多叫自个儿的爱人亲自送来喂她。
米虫嘛!能不动手就赖著装死,反正有人会心疼。
向虹儿傻傻的一点头,「好。」
「好什麽好,你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她故意耍我们的。」果真是书读多了会变笨。
「上帝为鉴,我怎麽会欺骗相亲相爱的姊妹呢!」左芊芊抚著胸口状似受到侮篾。
「谁跟你相亲相爱,我才不屑同流合污,你……」世纪大骗子。
「噢,你们都在这里呀!玛丽亚修女、玛丽安修女、玛丽莎修女。」
熟悉的声音让三人都想叹息。
「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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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莲娜笑咪咪的走近她好不容易拐来的三位修女,一个爱唱歌,一个拚命赚钱存旅游基金,一个爱看书,她各投其所好的放下一点饵,结果个个兴匆匆的抢著要当修女。
多好呀,整个修道院一下子就热络了起来,既可添点人气又能增加经费收入,终於她可以不用苦恼死後自己会上不了天堂了。
如果她们能不谈恋爱就更好了,一个个像春天到了纷纷发情……呃,上帝没听见吧!她的意思是患了恋爱症候群,三天两头就上演修女也脸红的画面,害她也想跟著去找个男人来爱。
哎哟!好羞人,希望上帝别见怪,她只是说说而已,她对主最坚贞了。
「玛丽亚,你能不能拜托夏先生少来院里走动,你晓得地上湿冷容易感冒。」艾莲娜保守的暗示。
故意装听不懂的左芊芊伸了个懒腰,「下次我会要他带毛毯,谢谢院长的关心。」
有人听了她的话差点跌一跤,暗骂声,做作的女人。
「我……我……」艾莲娜一时词穷,尴尬地转移话题,「玛丽莎,看书呀,要不要我解释圣经给你听?」
她的和悦脸色让向虹儿害怕,该不会是卖苹果的巫婆又来拐她了吧?!「我要还书了。」
书一收好,她半步也不停留地往图书室方向跑去,速度之快没人敢说她运动量不足。
「呃,我还没和她聊上两句呢!她干麽走那麽快?」艾莲娜有点伤心。
聪明人敢留才怪。「好累喔!唱了一天的歌该让喉咙休息休息了。」
小米虫慵懒的起身。
「玛丽亚修女,你的服装能不能稍微……修改一下。」身材是很好,但不用穿露肩、中空又高开衩的修女服吧!太不伦不类。
「布料太多是不是?下次我把它改成露胸、露臀的皮制修女服。」左芊芊扬扬手道了声再见。
又是下次,她头好疼,怎麽收个不安份的修女?「玛丽安,还是你最可取。」
「嘿……是吗?」因为她最会赚钱……是募捐啦!
「你在英国是否遇上了什麽困扰,混小子莫斐斯为难你了?」她人是回来了,心却不知丢在哪里?
混小子?朱黛妮很想笑。「没事,这一趟出去很值得,英国人民……呃,相当有趣。」
人有趣,但对英国首都伦敦她仍然陌生,没机会去见识白金汉宫的卫兵交接,仅有的一次逛街也是走马看花,忙著生气和厘清自己的感情。
她的雄心壮志变小了,环游世界的梦想近在咫尺,她却只想著早日见到心爱的男人,太堕落了。
上帝的慈容在哭泣,而她的心满是思念,置於背後的泰晤士报被她快揉成一团,她想她的耐心维持不了几日,他要是再不出现,她也顾不得危不危险,非要去英国痛殴他不成。
心,在远扬。
艾莲娜挑高眉问:「你没碰上奇怪的事?」爱情本身就是一道百思不得其解的怪题目。
「不会啦!我很凶,谁敢来招惹我。」朱黛妮心虚得很,故意表现出开朗的样子好取信於艾莲娜。
她狐疑的一瞟,「我家侄子是不好相处,为人冷冰冰又老摆张冬天脸,没冻到你吧?」
「呃,院长,你很久没回去了对不对?」哪有姑姑这麽损自己侄子,把他说得怪恐怖的。
「是有一段时间了,英国的矢车菊该开了。」艾莲娜的眼神陷入遥思中。
故乡的一草一木都是最迷人的,她的初恋开始於花开,却也在花谢时结束,想想都唏吁。
奔放的年轻岁月啊!
「等等,你要去哪儿?」她的「儿」还卷半音,相当标准的北京腔。
「去培养文学气质,我觉得自己是个缺乏涵养的修女。」唉!可惜,只差一步就能摆脱她。
「有位女士要找你,她来了好几回。」突然想起自己出现在此的目的,艾莲娜急忙出声一唤。
「谁?」如果有人要捐款她乐意接见,否则意兴阑珊。
「喏,站在橡树底下,穿一身套装的女士。」她一指,隐隐约约的身影立於远处。
朱黛妮眯起圆眼一看,突地瞠大,她好像……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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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好几趟,这回终於等到人了!杜月美的心里有著期待和不安,她不晓得第一句话该和女儿说什麽,毕竟她是一位失职的母亲,没有尽心尽力的照顾女儿。
当年为了一时负气而签下离婚协议书,她一直很後悔地想回头,但是却拉不下身段只等著前夫来要求复合,等了又等等不到人,只好伤心的远离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