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平的娇嚷,「人家是纯真少女的微笑,瞧你说得多难听。」
「别再喝了,我头好疼。」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待一会,没有「杂音」和那壶酒。
「少来了,让你头疼的原因正在大厅和王爷品茗呢!我是题外人。」乙春绿勾玩著发丝瞄了瞄。
「王爷没赶他出府?」她不快的沉下脸。
那种不肖的登徒子根本不该容许他入府,只怕死性不改地耍花枪,编排些不实的话语来左右王爷,让他老人家跟著兴起顽性。
别人家的王爷正经八百,威仪刚直,而她们家的八王爷人老心不老,一颗赤子之心总是不时流露,爱拿小辈们开玩笑,满足一下戏弄人的乐趣。
就是因为他这种异於常人的个性,所以几个女儿也在他有意的纵容下变得小姐没有小姐样,苦了随侍的丫鬟。
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便是王爷本身,赵氏王朝的一股乱流。
而且乱得很没品。
「王爷一向乐善好施,你以为他会赶走第一个来向他‘要’丫鬟的伟岸男子?」乙春绿淘气的眨眨眼。
「你还有心思调侃我,说不定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她冷沉的一瞪,神色不耐。
「呸呸呸……少拖我下水。」乙春绿眼角瞄到一道白色衣角,「向哥哥,你好忙哦!」
向青华朝天翻翻白眼,他怎麽那麽倒楣,不过上了趟茅房拉了一坨屎,怎会叫春丫头逮个正著,是他香烧得不够殷勤吗?
光是她令人嗲到胃抽筋的软语呢哝就够呛了,还有她老是带著酒香的气味熏人醉,久久不散。
更可怕的是她拚酒的功力叫人咋舌,他醉倒三天三夜头涨欲爆,她倒像没事人似地问你一句:要不要再来尝一口?实在摧击男人的尊严,他发誓要远离她。
但,事与愿违,八王爷府虽大,要错开身还真难,三天两头就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讨厌啦!向哥哥,你就巴不得人家累得不成样,你瞧我小脸都瘦了。」
「呃,你不用去盯著大小姐吗?」要命,他又想要跑茅房了。
一嗲肠胃都松了防,脊椎都泛软了,残馀的秽物忍不住要造反。
「她……应该……不会……」好像不太肯定,偷个闲是人之常情。
「春儿妹妹挺有勇气的,敢赌万分之一的机会。」他可没她的信心。
三小姐不就是一时失察,先输了秋儿再赌掉自己的终身。
殷鉴当取。
神色一慌,乙春绿拎起酒壶。「秋儿,是好男人就别放过,我等著喝你的喜酒。」
「你……」
辛秋橙才一张口,乙春绿随即巧笑地贴近向青华,有些不怀好意的大声嚷嚷,「向哥哥,三小姐把秋儿赌输的那一晚你在场对吧!怎麽没下场阻止呢?」
啊!会被她害死。「乖,去酿你的酒,改明儿个找你上街看花灯。」
「元宵早过了,真没诚意。」还是赶紧去找大小姐,免得她又胡乱射箭惹祸。
没打声招呼,春儿一溜烟的丢下个大石子走人,留下尴尬不已的男子面对谴责的目光。
「青发兄,小妹没得罪过你吧!」原来他是帮凶。
「这……我不好出面嘛!谁敢打扰三小姐的赌兴。」他随便找了个藉口敷衍。
「意思就是牺牲我在所不惜,反正有人娱乐了你。」辛秋橙的一双美瞳微泛寒霜。
他哪敢照实的点头,当然要撇清。「场子是白茫在看顾,他靠得最近。」
「他也有一份?!」好,她记下了,这些见死不救的恶赌徒。
「秋儿,你现在的心情如何?」他贼贼的一笑,视线看向花园入口。
「很好,想煮道砒霜大餐慰劳慰劳出卖我的鼠辈。」剁骨扬灰犹不足以泄愤。
好险,替死鬼来了。「你瞧,债主耶!」
「嘎?!」谁的债主?
辛秋橙心念一起,忽间低哑的谑意男音由远而近,足下顿感千斤重,种在土里——
第四章
「秋儿娘子,背著相公私会男子可是会伤我的心哦!」
一种男人的本能,白震天远远瞧见一对男女状似和谐的交谈著,莫名的妒意催促著步伐,不自觉地加快速度前进。
眉宇凝傲,气度不凡,风采翩翩似时下文人,手中羽扇白得刺眼,他的胃像打翻了一缸醋,酸到溢到喉咙口又给生咽了下去,腹中翻搅不已。
他的女人可不是让人垂涎的,一旦他起了爱恋的念头,旁人全都得止步,唯他独占。
秋儿是他一人所有。
「不要误会,我和她清得比水还澈净,绝无……哎哟!你干麽拧我!」最後一句向青华用近乎耳语的问道。
殊不知他这小小的举动反倒激怒了「冷面商首」。
看在白震天眼里简直不可饶恕,竟然当著他的面亲近秋儿,暧昧的画面挑起他魔性的一面。
「给我离她远一点。」
「我正要……走……」他低头一视,一抹无奈掠上眼底。「秋儿,别害我。」
向青华真的很想证明自己的无辜,可是他正在遭受报应,美人辛秋橙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秋瞳笑睇著他,害人的柔手不偏不倚地覆住他的手背。
以旁人的角度来看是两情缠绵的「交握」,但是他最清楚了,几根纤指直接掐在他的皮肉上,吃痛地要他佯笑,看来五指血痕是跑不掉了。
女人喔!真爱记恨,他是招谁惹谁了!
无妄生灾。
「阁下似乎听不懂人话,我的手已经许久不沾人血了。」脸色冷冽的白震天迸射阴骛目光。
他很爱惜生命,但……「冷静一点,千万别激动,在八王爷府杀人非常不智。」
「你的意思是选择断手缺腿吧!本人很荣幸为你效劳。」他喷火的眼狠盯著相触的手。
「不……不必了,你相不相信我是被陷害的?」疼呀!秋儿妹子。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苦来个死前审判。
承认有罪是不是可以减刑?
他冷笑的扣响指关节。「阎王爷正缺个女婿,要我送你一程吗?」
「秋……秋儿妹子,我们没那麽大的仇恨吧!」他只差没下跪的恳求。
「秋儿妹子是你叫的吗?」冷喝一声,白震天粗野地打掉他的手。
「都唤了好几年……」吓!好骇人的眼神,犯不著为别人的女人送命。「秋丫头嘛!我早改口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受胯下之辱犹不改其色,小小的忍气吞声算不了什麽,成大事者总会遇上一点点乱风恶雨,一笑天下平。
「秋姑娘是你唯一的选择,要不然你可以考虑截了舌根。」他一把揽住辛秋橙的腰示威。
辛秋橙狠狠地瞪著他,不发一言。
和野蛮人交谈徒费时间。
好霸道的男人!向青华起了玩心。「你脚踏的是八王爷府,好像猖狂了些。」
「我来带走自己的女人谁敢拦,大宋律法赋予我权利。」突地,他眉一紧,手臂传来疼痛感。
「说话斟酌点,别坏我名节。」下回得带根针,他的臂肉硬得拧不下去。
白震天一反阴色地露出溺意。「好娘子,为夫的不就是在保全你的名节。」
「大白天的还在作梦,吃两帖断魂草应该可以根治。」而且保证绝不再犯。
「秋儿娘子的体恤叫为夫的好生感动,我等著喝你亲手熬的夺命汤呢,」他轻声细语地抓吻著她的玉指。
「真不怕死?」
唇贴上指骨的温湿微微拨动着心底弦,那抹湖水蓦然晕开,激起点点水波,震荡平静的辛秋橙,她起了畏惧之念,怕是深渊。
女孩子家都指望有个人来疼爱,尤其是在八王爷府被依赖了十年以後,这份渴求更加明显。
本来以为会终老在八王爷府,与众家姊妹打理府里的琐事,人生就该如此过下去,她从来不做多想地尽自己的本分。
然而一心的付出换来的竟是三小姐无情的对待,虽然是一时的糊涂,却造成她心灵上莫大创痛,叫人疑心值不值得。
他的出现是一条裂缝,显示出她的天真。
骨肉至亲都能轻易舍下她另谋高就,薄弱的主仆关系、姊妹之情又岂能长久?白震天似有若无的情意加深了缝隙的扩张,渗入暖意。
她的心想叛逃。
只是,裂缝那端的他可是真心?
红颜易老,欢情浅,男儿薄幸。
「穴里有你同葬,死得其所。」他不正经地扬扬眉,口气中有几分认真。
辛秋橙低头不回应,暗自思忖。
「多可怕的想法,你连死都不放手要活人陪葬,我可怜的秋儿妹妹。」无限歉吁的向青华大声感叹。
倏地,一抹杀气充斥。「兄台很想找死?」
他闲适地摇摇扇子。「非也,非也,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杀孽过深,恐难成良缘。」
「牲畜带罪而来,我早日了结一命岂不功德无量。」白震天说得狠厉。
「我是牲……」呃,差点自落口实。「温柔体贴的男人才能博取佳人欢心,阁下的行为犹如盗匪……」
银光一闪,三尺长剑就架在脖子上,什麽玩笑话都吞回肚子里,徒瑟瑟地发出求救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