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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了,不了,小的一向很认命。”满脸无奈的何处雨弯下身,苦笑地比对绣鞋应如何穿。

  女子的绣鞋是脱比穿容易,花丛中来去自如,他还没规规矩矩的为人穿过鞋呢。

  “我来。”

  为难之际,背后伸来一只手抢走金线镶边的翠红绣花鞋,有人要代劳他当然开心让贤,男人膝下有黄金,跪多了会漏财。

  何处雨一反刚才的苦相笑得眼睛都眯了,表情换成幸灾乐祸。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古人的话真是有学问,报应果然来了,他会早晚三柱香求神保佑自己早日脱离苦海。

  瞧人家多殷勤呀!长袍一撩蹲下身,轻抬千金玉足,像呵护千年灵石般来回擦拭,活似天生的奴才命这会要来侍奉观音娘娘,看得人为他心酸哦!

  英雄折腰的下场通常死路一条,他会顺便祭拜他,多烧点纸钱让他一路好走别来索魂。

  “我说关雷哥哥你是在穿鞋还是调戏我的小脚丫子,人家可是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呢。”好讨厌哟!轻薄到她的脚了。

  话一出,两道呛咳声同时响起,瞠大了眼像是受到惊吓。

  “知书达理会跑去看男人净身?你的话留待半夜里说给自己听。”也许鬼会相信。

  秦关雷笨拙的为她套上绣花鞋,心中惊艳于她玉脚的纤美,宛如一只精致的玉雕沁着凉意,无预警的钻进他心底深处。

  不能怪他爱不释手的一抚再抚,是她先来招惹他,后果她该自负。

  “迷路这个借口你接不接受?”玉禅心横眯着闷笑出声的左右管事。

  你骗鬼呀!何处雨的表情是充满忍耐的紧闭着嘴。

  而任我醉是翻个白眼转过身,将背留给她忏悔。

  “等我哪天胡涂到不明事理再来问我,保证有满意的答案。”那一天永远不会到。秦关雷自信的想着。

  艳阳天,群蝶飞舞,桃花正着上绿衣。

  白云朵朵不分贫富地微笑以待,悄然飘过山庄上空,俯看小儿小女的人间情事。

  花香,草绿,人成双。

  “我有没有赞过你看来俊逸非凡?”人还是要有一张好皮相看来顺眼。

  “嗄?”她怎么突然转变话题。

  “穿上这身衣裳真是出色耀目,如云中之龙下凡来。”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果然猴子穿上衣也有七分样。

  像人。

  “你……”她的赞美令他有点腾云驾雾的感觉。

  玉禅心捂着胸口佯羞。“哎呀!我的心跳得好快,你让人家好着迷哦!”

  “禅心……”奇怪,他怎么有点轻飘飘的?

  一旁的何处雨和任我醉内心惊恐不已,二小姐的专长是将人捧到云上,然后再一脚狠狠的往下踹,鼻青脸肿算是小事,就怕粉身碎骨。

  观音本无心,何来多情。

  飞鸟在天,游鱼在水,指望她一夕识情是缘木求鱼、木笛开花,轮回十世都不可能发生。

  被骗多了早就学聪明,他们已经摔到无骨可寻,只靠两根竹子支撑,名为气节。

  “秦关雷,你不穿衣服时我还真看不出你是个人耶!”玉禅心眼眉含笑的勾转着眼波。

  冷雷一记击入脑门,轰得秦关雷耳边隆隆作响。“你刚说了什么?”

  “嗳!口好渴,去弄杯冰镇莲子吧!”玉手轻扬似柳枝般轻柔。

  服侍的丫鬟一接到主子的命令,步伐急促地往厨房走去。

  小桥亭阁,清风流水,蔚成一片详和,如果没有稍后的吼声,这日子悠闲地让人不知人间岁月,红尘俗事尽付酒一酸。

  “玉禅心,你敢戏弄我——”颈侧浮动的青筋代表秦关雷气得不轻。

  白玉手心向上一翻盛起一隅斜阳,那双剪剪寒眸没有暖意。

  “来到我玉壶山庄你还能不认命吗?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在你眼前怎么会看不清楚呢!”

  干笑的两人投给他一个沮丧的目光,似在说早点认清真相别抱太多希望,凿冰取心之举实属不智,早晚冻死他。

  秦关雷不怒反笑的将她拉入怀。“娘子娇媚好似春泉,我怎会不认命的一饮甘泉琼液。”

  玉禅心态度一转,“啧!我的好相公,你当真了呀!”难得有个好对手,不收为己用是会便宜别人。

  眼波流转,不远处那抹情影岂能逃得过她的眼,纤手一双能掌控大半江南商运,靠得可不是运气而已。

  玉芙蓉,芙蓉胜玉,一朵残花。

  她玩得过她吗?

  第四章

  “王爷,这下该怎么办?咱们雷儿不知上哪去了,你快想办法找他回来呀!”

  由菩提寺礼佛归来的王妃一回府头一件事便是瞧瞧她心疼的么儿,两、三个月了她可想他想得紧,最后几乎无心听菩提大师讲道。

  想当年老大、老二刚出生那几年,太宗皇帝忙着为高祖打天下,王爷也跟着东征西讨居无定所,夫妻俩是聚少离多,连孩子的面都很少见着。

  玄武门那件事后,太宗皇帝即位才稍微安定几年,没想到又是北征突厥,西制西域,通吐蕃,服天竺,四夷皆平数个年头过去。

  那时两个大儿随着丈夫披戎袍上战场,独留幼儿陪她数过春秋四季,母子俩的感情自然亲过长年在外征战的儿子。

  小时候雷儿身体弱常哭闹不已,奶娘拿他没辙,还是得她这亲娘抱在怀里走了大半夜才肯睡,折腾得她把这块肉看得比生命还重。

  母疼么儿是常理,幼时的他多惹人疼爱,白白胖胖好不逗人,她夜里磨来日里捏,就怕他受了寒、跌了疼,巴不得兜在手掌心护着。”

  而她盼着望着早点能回京看看儿子好不好,谁知偌大的王府居然没人知道小世子的去向,叫她急白了发干著急呀!

  这么大的人怎么会看不住,王府的侍卫全是木头人不成,世子不见是何等大事,他们这一副没事样地围在后院踢掬球。

  “爱妃别心焦,我想雷儿只是出去走一走,不会有事的。”这免崽子不知疯哪去了,让他娘这般担心。

  王爷的脸上一派镇定,经年累月驻守边关,对么儿的照顾不周难免心有亏欠,所以多少纵容了些,睁一眼闭一眼的由他去,一家三口为国尽忠就够了,不差他一人。

  “瞧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的宝贝儿,他离府已月余不归,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王妃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埋怨丈夫。

  “哎呀!你说到哪儿去,雷儿也是我的儿子我怎会不关心,你想太多了。”被妻子一说,他心里多了个疙瘩。

  没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消失在京城,以往儿子再胡闹总会托人带个讯回府,这次却整整一个月不联络,想想真有些慌。

  “我不管啦!王爷,你快派人去找回我的雷儿,他在外面不知道会不会吃苦。”我的儿呀!

  王爷苦笑地看着妻子一会泪眼婆婆,一会扯着喉咙哭喊。

  “我上哪找去?”

  “你是堂堂的安南王爷,上阵杀敌你都找得出蛮夷的藏匿处,自个的儿子难道会找不到。”分明欺她妇道人家不懂行军布阵。

  “夫人,你……”真个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好,好,我马上去找,你安心等待消息。”

  “要我安心除非雷儿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跟你没完没了。”爱子心切的王妃朝丈夫嗔道。

  “你本来就跟我没完没了……”他小声的嘀咕着。

  人家都说安南王爷惧内,其实是鹣鲽情深使他舍不得王妃皱一下眉头,凡事让着她不与她争辩,夫妻哪有隔夜仇,床头闹闹床尾和。

  当年妻子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少年夫妻老来伴,现在社稷安定百姓生活富裕,是他该补偿妻子辛劳的时候,一切顺着她总没错。

  他老了,再也提不起劲吵吵闹闹,只求家和人安乐,儿孙平安。

  “城阳公主驾到——”

  咦!她来干什么?

  王爷夫妇相偕到大厅口迎接十六公主,态度恭敬不敢怠慢,毕竟城阳公主的母亲婉贵妃正得宠,又深获长孙皇后的喜爱,在宫中的地位不下太子。

  但是也由于太过受宠,因此养成她刁蛮任性的个性,动不动就耍泼地要这要那,只要她看上眼的东西就一定要弄上手,不许其它人与她争。

  甚至她透过皇后及婉贵妃的枕边细语求得皇上手谕,得以自由进出皇宫内院而不受拦阻,堪称是极品的金枝玉叶。

  王公贵族求亲者众,偏她眼高于顶一个也瞧不上,唯独钟情安南王府的三世子。

  可是就在她要求皇上赐婚之际,准驸马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踪影,让传旨的王公公三番两次扑了空,不得已将圣旨压在御书房,赐婚一事暂缓下来。

  但一向为所欲为的城阳公主怎甘受此气,凤驾亲临地打算问个明白,她绝不允许她看上眼的人无缘无故的失踪,非要将人找出来不可。

  仗着有一国之君撑腰,皇后、婉贵妃的宠爱,她的举止已超乎公主的身份,蛮横而不知尊重开国元老,大队人马直入安南王府。

  “微臣叩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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