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公子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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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玉夫人的大量感动了上苍,新妾入门不到三个月即传出喜讯,不到半年自己也受了孕,喜上加喜同年玉府迎进两名新生儿。

  玉老爷本就深爱妻子,自然偏宠正妻所生之幼女,而相较之下,对妾室之女就少了一份关注,即使两人都是他的亲骨肉。

  这是众所皆知的事,玉老爷也不讳言,百年之后要将玉壶山庄的一切悉数传于她,因此打小就培养玉禅心经商的才能,大江南北地带着她谈生意。

  耳濡目染下青出于蓝,玉禅心十三岁那年谈成第一笔生意开始,山庄的事务慢慢地移转到她手上,近两年玉老爷已完全不管事,安逸地等着坐享其福。

  玉禅心懂得用人的重要性,在未接掌庄务前,便为自己找来两位无可奈何的帮手,一内一外的帮助她稳固大权,不叫外人觊觎。

  而今,这个“外人”算是漏了馅,她又何必客气顾忌旧情多留颜面呢!

  “老爷,你别生气呀!二小姐这么做自有她的用意。”长相不凡的男子青着脸暗叹。

  好事轮不到他头上,乌烟瘴气的鸟事他一手包办,真叫人好不委屈。

  “她还能有什么用意,昐明是看我教女不严的笑话。”不孝女,不孝女,养来何用?

  玉老爷瞪大了双眼,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老爷,二小姐不会‘无知’到这种地步,请老爷息怒。”另一名卓尔不群的男子以不敬的语气斜睨新娘子。

  玉禅心像是无事人似摘下凤冠随处一搁,毫不在乎凤冠上的珍珠、玛瑙是否会遗失,钱财对她而言是身外物,招之即来,挥之则去。

  没见过比她更随性的女子,宾客们眨眨眼怔立不语,静观事情如何收拾,而这送出的礼该不该收回?

  “你要我怎么息怒,她还当不当我是她爹!”气死他了,瞧她一派清闲的吃着祭祖的果子,真是太不孝了。

  “老爷,二小姐绝非无理取闹……”

  “老爷,你要相信二小姐的判断……”

  “你们两个人都给我住口,一左一右想把我烦死呀!我问的是我女儿。”谁要他们多事来着。

  两人无所谓的退下,反正本来就不关他俩的事,摆摆样子不过是尽“手下”之责,人家父女关起门算账别越过墙就好,他们更无辜。

  搞这把戏好歹事先通知一声,任意妄行一点都不尊重卖命为主的他们,看这会儿多尴尬,里外不是人。

  “你呀你给我说清楚,西宁贤婿有什么不好,要你当场让他难看。”直来直往的玉老爷话一出,耿西宁的脸色更难看了。

  “没有为什么,他不适合我。”一句话,全场轰然。

  “少用敷衍的口气应付我,真要不适合你早退了婚,何必等到成亲日。”瞧,他在气愤之余仍是难掩宠溺。

  知女莫若父,女儿心思藏得再深总有些蛛丝马迹可寻,不会无的放矢。

  “爹,你老人家安心颐养天年,小儿小女的婚事你就甭管。”管多了对身子骨不好。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的婚事我不管谁来管,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招来。”不说明白他怎么安得下心。

  女儿是他心头的一块肉,嫁不嫁人倒在其次,只要她平安健康不去惹事,留下满天满地的流言叫人非议。

  表情冷然,玉禅心勾着杯子轻啜。“说了只让你伤神,好好过太平年不好吗?”

  “心儿…”

  “爹,你勿顾虑太多,何不让你无缘的好女婿自个来开问。”她的眼神流转,有说不出的轻忽。

  脸色青红交加的耿西宁表面风平浪静,先前的意气风发凝聚成一股指责,彷佛她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不极力弥补后果自负。

  一直到此刻他仍维持着大少爷姿态,好像他才是玉壶山庄的主人,娶她是她的荣幸,要她懂得分寸少拿乔。

  当众人的视线由新娘子脸上移到他这新郎倌身上时、那一身象征喜气的红袍像是讽刺,让他不可一世的态度添了阴郁。

  但是在观礼的宾客前他将愤意压在眼底,绝不谅解她羞辱他的举动,一旦稍后她成为他的妻子……

  顺着她意,他开口问:“为什么?”

  为什么?好简单的一句话。“因为你配不上我。”

  “你……你说什么?我会配不上你?”耿西宁面露不屑的神情,不相信她说得出如此荒诞的话。

  凭他的学识和涵养岂会配不上她,娶她是他屈就了,未来的状元爷娶个公主都绰绰有余,她太不知足了。

  清灵的瞳眸中闪着好笑,玉禅心不疾不徐的掀动两片唇瓣。

  “你拿什么来养家活口?”

  “我……我有玉壶山庄……”脱口而出的话他说得毫不汗颜。

  “玉壶山庄是你的吗?”她问得又轻又柔,彷佛飘在半空中的铃声。

  耿西宁差点点了头,一见到岳父投来的目光赫然支吾。“我……我……”

  “打从你七岁入我玉壶山庄至今已十七年,请问你为山庄做了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一句不在她的脑海中。

  “这……我努力求上进,取功名光耀门楣……”一滴冷汗由耿西宁鬓角冒出。

  “你光的是谁家的门楣,求的是什么功名,到目前为止,我看到的不过是好吃懒做的书虫,镇日做着状元梦却不思努力,我真想算算十七年来你花了我玉家多少银两,浪费了笔墨文纸又有凡几。”

  “你……”

  玉禅心清淡的笑了。“是我在养你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玉壶山庄是我的,难道你不觉得羞耻吗?”

  “心儿,少说一句。”听女儿的一席话,玉老爷倒是认真的思考起此问题。

  当年指腹为婚是为了替女儿找个好夫婿未做多想,只愿有个人能代他好好照顾心头肉,免得他百年后走得不安心。

  但是今非昔比,女儿的能力是有目共睹,即使没有丈夫的照顾仍然活得生气,打理起南北商务不输给一个大男人,那他当年的决定是否错了?

  尤其是今时今日的耿西宁的确没什么作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平时也不见他多用功于书本上,当真是百无一用的书生,满腹文采还不如女儿身边的两名管事,若他们去考状元说不定还有几分把握。

  而文人最容易犯的毛病他全有了,高不成低不就的浪费米粮,一天到晚吟风咏月空做文人。

  “爹,咱们就是太纵容耿公子的无欲而为,人家尚未娶妻就先想着休妻。”人欺她一尺,她还诸一丈。

  “什么?”王老爷震惊的瞪向一脸慌张的男子。

  耿西宁的慌乱是骗不了人,他一向不擅于掩饰心情,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却妄想解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桃花树下的偷欢可还快活?”玉禅心的话像早春未落的雪,冻得人冰寒彻骨。

  “你……你怎么知道……”一见众人的好奇神情,他连忙收口不语。

  “那一夜我让桃花勾引了神魂,你瞧我听见了什么?”她不爱他,自然无从心痛,只觉人性的可爱,让她闲来无事有个人来逗她开心,省得她身边两尊门神老喊着无聊。

  耿西宁眼神一瑟地嗫嚅。“呃!心妹,那是一时无心之语勿记挂在心。”

  “可我当了真,你说该怎么处置忘恩负义之徒呢?”她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但是语调中的严厉没人敢去承受。

  “我……我会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太自负了,以为摆出一副真心悔悟的神情就能挽回玉禅心的心。

  咯咯咯的笑声发自玉禅心的口。“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你当商场朋友唤我一声‘无心观音’是真当我是观音不成?”

  因为无心,所以她够狠,以无欲无求的观音面容吃下半片天,绝不给人留下东山再起的后路,除非能讨得了她欢心。

  人待她一分好,她待人一寸好,人欺她半杯水,她还以十尺灭顶浪不死不休。

  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呢?答案因人而异。

  “西宁表哥,看在你我的姨表情份上,我算是吃点亏不计较你十七年来的花费,希望你好自为之别再指望玉壶山庄,毕竟一个妇道人家营生不易,养不起太多不事生产的米虫。”

  “你……你是什么意思?”耿西宁心口一惊,唇上的血色退了几分。

  “聪明人何需多言,我玉家养你十七年够仁至义尽了,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连自己都养不活吧!”她可以做得更绝。

  艳红的嫁衣辉映着梁柱上的喜字,眼尾一扫的玉禅心斜睨俏然离座的粉艳色少妇,怕她来个连坐吗?

  真是小看她了,说到底还是姐妹,没她的帮助自己可摆脱不了这桩可笑的婚约呢!

  “心儿,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玉壶山庄的一分子,我不离开。”

  她眼神一使,两个高大身影趋近,一左一右地架起耿西宁双臂。

  “任管事、何管事,麻烦两位,我去歇息了。”

  就像不曾发帖宴请众宾客,玉禅心慵懒的一撩胸前盘扣,将善后一事交给用牛眼瞪她的两人,潇洒地穿着嫁衣走出众人的视线,毫无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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