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等着瞧,伯父,我先走一步。”
任家齐走出会客室的门槛,并关上身后的门,便毫不迟疑的准备去见他的母亲,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他端庄贤淑的母亲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一定是纪少秋瞎编的。
宋佩君早就听到屋外车子驶入的煞车声,她也料到事情终归要来,躲也躲不掉,于是走到大门口等他。
“妈?”任家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仔细的观察母亲脸上的表情,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揪紧。
“进屋里再谈吧!”她淡淡的说。
任家齐第一次感到害怕,他一向自认为禁得起任何挫折、打击,可是现在他只感到一股凉意由心底缓缓升起。
“妈,我刚刚见到亚涵的父亲,他说……他说了一个很荒诞的故事,我一点也不相信,可是……妈,他说得如此肯定,我知道我不该相信他,他一定是想阻止亚涵跟我在一起才说谎的。”
宋巩君看了儿子一会儿,才说:“他说的都是真的,家齐,你跟亚涵都是我的孩子。”
“妈,你不要骗我,这怎么可能,亚涵不可能是我妹妹,她绝对不是我妹妹。”
看着儿子震惊、不信、慌张失措的神情,宋佩君的心就像被重重的揪紧一般,她真的不想伤害他。
“家齐,听妈解释,家齐!”
“不,你不要再骗我了,你跟亚涵的父亲联合起来要拆散我们,所以故意编出这种茺谬的话来,我不会相信你们,亚涵不是我妹妹!”
宋佩君激动的抱住儿子,“这些都是真的,你一定
要相信妈妈,妈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亚涵确实是我怀了九个月才生下的孩子。“
任家齐伸手蒙住刺痛的双眼,哽咽的问:“为什么?妈,为什么会这样?爸爸对你不忠,所以连你也背叛他,这算是报复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宋佩君急着否认。
“那是怎样?妈,我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如果你真的爱亚涵她父亲,为什么要嫁给爸爸?”
宋佩君心力交瘁的坐到沙发上,每次只要想起那段往事,似乎就重新经历那段生离死别的日子。
“你父亲是个占有欲十分强的男人,而且在当时的社会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许多名嫒淑女都想嫁入任家,而我父亲更是千方百计想把我嫁给他,只是那时我已经跟亚涵她父亲私订终身,只等她父亲毕了业找到工作就结婚,没想到就因为我拒绝了你父亲,反而勾起他的兴趣。
“于是在我父母的强迫之下,我嫁进了任家,成了任氏企业的少奶奶,我跟亚涵的父亲从此各奔东西,好几年后我们才又碰面。”
任家齐听到此,厉声的问:“于是你们旧情复燃,所以抛下我和爸爸跟他私奔?”
宋佩君并不反驳他的指责,因为他当时太小,根本不懂父母之间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妈知道在你眼中,你父亲或许是一个好父亲,可是我跟他之间从来就没有感情,他曾经跟我说过,他娶我只是因为任家需要一个女主人,他的儿子需要一个母亲,他也并不爱我,他不是那种只属于一个女人的男人,每天他跟不同的女人交往,而我必须一次又一次的忍受他的风流,那种痛苦我又该向谁说!”
“妈,我知道爸爸一直惹你伤心,常常在晚上我都听到你在房里哭的声音,可是我又敢去问你,怕你更难过,如果我早点知道就好了。”
“傻孩子,你那么小怎么帮得了我,家齐,原谅妈,是妈对不起你,是妈伤害了你,原谅妈1”她不断的乞求儿子的谅解。
任家齐抱着母亲娇小的身子,一滴眼泪沿着脸颊滚了下来,他吸了吸气说:“妈,我不怪你,你也受了三十多年的苦,我又怎能怪你呢?难道这就是命运吗?呵……我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而且爱得那么痴、那么深,天呀!我该怎么办呢?”
宋佩君用手帕拭去泪痕,内心深处彷佛有一种声音在谴责她,逼迫她说出真相,然而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却在提醒她,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家齐,让亚涵回家去吧!这样对你们都好不是吗?”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是他手中的珍宝,如今他却要忍痛看着她从他手中飞走,他做得到吗?
“她是你妹妹,放了她吧!否则你只会害了她,懂我的意思吗?”
他沉重的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好像这样他才能让自己下定决定。
“我会放她走的,妈,我先回公司了。”
“你真的没事吧。”她关心的问他。他苦笑一下,“我会没事的,我是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我我走了。”宋佩君想叫他,临时又闭上嘴,“原谅妈,妈答应过要保护你,请你原谅妈妈这样做。”她在心里不断的重复这句话。回到公司的任家齐,就像一座炸药库正等着点燃,一整个下午,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在那样可怕的低气压下度过一天,连白丽琪想问他出了什么事,也被他赶出办公室,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她拨了通电话到江氏企业找江维志。“维志,是我。”
“我心里正在想你,你就打来了,我们还真是心灵相通。”
白丽琪心里其实是满高兴的,可是现在她可没心情跟他打情骂俏。“你正经点嘛!人家有正事要找你谈。”
“什么事,说吧!老婆大人。”他必恭必敬的说。
“维志,别闹了,我可还没嫁给你。”她红着脸娇嗔的说。
“就快了,我爸妈非常喜欢你,一直要我赶快把你娶进门,免得被人捷足先登了。”他戏谑的说。
“胡说八道!好了啦!人家要跟你谈正经的,你到底听不听嘛!”
“听,听,老婆的话怎能不听呢?出了什么事吗?”
白面琪压低音量,问:“纪小姐跟我们董事长到底是怎么回事?早上纪小姐她父亲来找过董事长,好像谈得很不愉快,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原来纪伯父已经去找他了,唉!谁会料到事情的真相是那么残酷。”
于是江维志开始把昨天纪少秋到江家和父亲谈的经过,源源本本的说出来,白丽琪听了又惊又奇,从未料到这样的故事情节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真是想不到,难怪他看起来快疯了的样子,如果是我也受不了这种打击。”她着实为任家齐难过的说。
“是啊!这个真相的确造成相当大的伤害,尤其是亚涵,你别看她一副没有心眼、开朗的样子。其实常常把悲伤藏在心底,不让别人看见。”
“她现在在哪里?”白丽琪关心的问。
“好像在任家齐的家里,纪伯父还扬言要告他,要不是我爸妈阻止了他,恐怕早就闹得天翻地覆。”
“唉!这种事我们也帮不上忙,希望时间能平复他们的伤口。”白丽琪叹口气说。
江维志语带含意的问:“那你的伤口呢?”
她悄悄露出一朵迷人的笑容。“那伤口在遇到你那一天就平复了,维志。”
电话的两端都鸦雀无声,但却有一股情意经过线路传进至彼此的心里。
任家齐带着些微的醉意回到家里,开启沙发旁的立灯,扯掉脖子上的领带,连同西装外套一并往沙发背上一扔,整个人颓丧的往沙发一倒。
“少爷,你喝醉了。”程伯有些责怪的说。
任家齐眯着眼睛看他,“程伯,你应该了解我,我从来不喝醉的,但是现在我宁愿我喝醉,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再怎么苦,也不该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身体最要紧了。”程伯说着递上一杯浓茶帮他解酒。
任家齐牵动一下嘴角,似笑非笑的说:“一个人要是没有了心,要健康有什么用,古人说‘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哈……”
程伯被他反常的举动吓住,他究竟受了什么刺激?“少爷,你小声一点,纪小姐才刚睡着,别吵醒她了。”
才提到纪亚涵的名字,任家齐像被冲了一盆冷水,醉意立刻完全消失。
“她还没走?她不是早该走了吗?我这么晚回来就是不想见到她,为什么她不走?”
“纪小姐一直嚷着要见到你才肯走,我怎么劝也劝不听,所以她一直等到刚刚才回房去睡。”
“该死!她为什么总是不听话,难道见到我,心情就会好过一点吗?现在要我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呢。可恶!”任家齐怒声诅咒着。
“少爷,有些事逃避不是办法,唯有自己去面对它才是解决的办法。”程伯以过来人的立场说。“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
程伯默默的退了下去。任家齐闭着眼睛,期盼能想出个办法来解除他和亚涵之间留下来的遗憾。一个妹妹?或许他曾幻想要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但他不希望会是这样的情况下相认,爱人变成妹妹,有比这种更好笑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