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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徽惊骇的抬起头,一双浓眉大眼讶异的看进她眼里。此时的她,再无力做什么, 只觉得眼前一黑,软倒在陌生人的怀里。

  一张狰狞的脸孔不断在眼前扩张,她拚尽全力想要逃开那伸向自己的巨掌,却不论 怎么逃都脱离不了巨掌的威胁。她看到对方邪恶的大嘴得逞的往两旁咧开,越张越开, 形成巨大的窟窿吞噬向她……“啊——”

  凄厉的叫喊声令人听得头皮发麻,而她不只头皮麻,耳朵痛,甚至连喉咙也疼哑了 起来。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掌捉住她,紧跟著一阵剧烈的摇晃,她才猛然睁开眼,将一张 憔悴担忧的熟悉俊容看进眼里。

  她哇的一声,像是见到最亲的人似的扑进他怀里。

  两人不曾有过如此的接近,但谁都没有心情体会这份旖旎。对玉徽而言,亨泰的怀 抱就像是个安全的港湾,可以保护她不再受到侵害,可以任她倾泄心里的委屈和伤痛。

  至于亨泰,更是将玉徽当成失而复得的珍宝,除了小心的揽她进怀中安慰,情绪亦 激动的无法言语。

  若不是他一时心软,也不会害玉徽受到这样的惊吓,他真该死!

  “没事了,有我在这里,谁都伤害不了你。”他用结实的双臂紧紧抱住她,方正的 下颚搁在她头顶,语气充满愧疚和怜惜。

  玉徽簌簌发抖,还为之前的那场噩梦余悸犹存。虽然她情愿那只是噩梦,却清楚知 道那是最真实不过的梦魇了。若不是亨泰温暖的体热源源不断的包裹住她,她只怕要淹 没在那股自心底升起的寒颤了。

  “没事了,没事了……”他柔声哄著她,亲吻著她的发安慰。这不合宜的举止引来 身后的孟富江不悦的轻咳,他这才不情愿的放开她。

  “不,不……”惊吓过度的玉徽却将他当成溺水时遇上的救命浮板般不愿放开,亨 泰只得伸手拍抚她的肩安抚,一边还转过头对孟富江递了个无辜的眼神。

  “别害怕。这里有好多人陪著你,不会再有人伤得了你了。”

  “我杀了人,我……”

  “崔凤林没死!”亨泰简短的道,感觉到玉徽在听到那名字时娇躯瞬间变得僵硬, 心里生出一种杀人的冲动。“不过他再也伤不了你。他受了重伤,我们已将他囚禁起来 。”

  听到“我们”这个字眼,玉徽抬起水气饱满的眼眸,疑惑的看进他深情温暖的眼眸 。

  昏迷前的记忆在脑海里升起,她撞进一名陌生男子怀中失去意识,原以为那人是崔 凤林的同党,但照这情形看来,显然不是。

  亨泰抬起衣袖为她拭泪,神情无比温柔。

  “幸好来得及救你,不然我会终身遗憾。”

  玉徽再度轻颤起来,她自幼受到相当严格的闺阁教育,想到自己清白的身躯受到恶 人冒犯,难过得几乎要死去,眼泪再度扑簌簌的落下。

  见她再度掉泪,亨泰顿时慌了手脚,连忙道:“玉徽,你的果敢机智救了自己,这 点你该高兴才是。圣人都说,大德不逾矩,小节出入可以了。你依然是冰清玉洁,就算 被……反正我不在乎,最重要的是你好好活著,让我来得及告诉你——”

  “嗯哼!”清喉咙的声音再度响起,亨泰知道孟富江又在严重警告他了,另外也担 心玉徽会钻牛角尖,索性藉机把话岔开。

  “玉徽,这次你我能安然脱险,全要感谢你的伯父孟老爷。先赶来救你的就是孟伯 父的义子孟中行。若不是他仗义而为,先在秦淮河救了我,又快马加鞭的赶来这里营救 你,只怕我们只能到黄泉路上作伴了。”

  玉徽听得脸色更加苍白起来。怎么,不只她遭到崔凤林那恶人的魔手,亨泰也险些 受他加害?她担忧的看进他眼里,亨泰深情的眸光像是在对她说现在没事了,并示意她 注意屋里的其他人。

  她粉颊迅速涌上一抹红晕,越过他宽厚的肩膀看到房里的另外两名男子。一位是神 情激动、目光慈和的长者,另一位赫然就是她昏迷前见到的陌生人。

  从亨泰那里知道两人的身分,她又惊又羞的迅速从那双给予她安全感的温暖臂膀里 摔开,狼狈的以手遮住脸。

  刚才那样不顾廉耻的投进亨泰怀中,教旁人怎么想呢?但忆及亨泰对她表现出的毫 无保留情意,忐忑的心情微泛著一丝甜,他真的不在乎崔凤林闯进她房里意图非礼她的 事吗?

  “玉徽,你叫玉徽是不是?”孟富江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眼中泪光闪烁。“我是 你大伯父孟富江呀,你爹有没有提过我?”

  玉徽移开手,同样雾气弥漫的眼眸与孟富江泪眼相对,从那张刚毅的脸容上依稀看 得到亡父的影子,一阵灼热的潮流在胸臆间翻腾,她情不自禁的低喊出声:“伯父。”

  “孩子……”他挤开亨泰,将侄女紧抱在怀,嚎陶哭喊著,“伯父找得你好苦啊! ”

  亨泰从来没见过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不禁有些怔住,随即摇头苦笑,听见孟富江 继续道:“我回乡时才知爹娘已过世,派人四处寻找你爸,好不容易找到他,得到的却 是他的死讯。我接著找你,又险些害了你,伯父真是太对不起你了……呜……”

  玉徽虽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仍出声安慰,“伯父,您别难过。父亲在世时, 曾提过大伯父,说您年轻时和祖父争吵,与商船出海,结果遇了事。家里的人都以为您 遭到不幸,祖坟上还有您的衣冠冢。”

  “我看见了,我页是太不孝,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幸好家中有你爹照料,可惜 天妒英才,让他那么年轻就……”

  “伯父,您别说了。”

  孟富江知道自己惹起了侄女的伤心事,便没再往下说,然而眼里的两泡泪却停不下 来。这时亨泰要小倩奉上香茗,又绞了几条温热的手中让大家擦脸,这才请孟富江的义 子孟中行将情形说明。

  话说孟中行来到如来禅寺,叫门半晌也没人回应。急著救人的他,遂翻墙而人。一 路往里走,发现寺内鼾声大作,无论他怎么呼喊都没半个人出面,直走到玉徽住的跨院 ,发现蓝家的仆人全都睡得不省人事。他登堂入室,进入玉徽的厢房,睡在外侧的丫鬟 小倩同样昏睡,急得他不暇思索的冲进里测的房间,一道娇弱的身影跌进他怀里昏倒, 那就是玉徽了。

  他将她安置在小倩身边,发现房内受伤的崔凤林。他替他止住血,还拿了绳子绑住 他,这才出来叫醒小倩,将玉徽移到另一间厢房安置。这时亨泰和孟富江赶到,叫醒寺 里的和尚,情形大致是如此。

  听完所有的经过后,玉徽不禁感激的向孟中行致谢。若不是他及时赶来,她还不知 如何是好呢。崔凤林虽受了伤,但以他的能耐说不定还有伤她的能力。

  “我们该如何处置那家伙呢?”孟中行问。

  亨泰脸色凝重。在玉徽昏迷时,他已先去看过崔凤林,质问他既然在他面前悔改, 为什么要突然出手加害他。只见崔凤林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容因疼痛而皱成一团,发出没 有温度的凄凉笑声。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我骗你?”他气得全身发抖。“我杨亨泰岂是那种卑鄙小人!我是诚心诚意想帮 助莺莺。”

  崔凤林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亨泰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时,他却以一种寂凉的语调道 :“我原本也是想相信你,可想到孟家的财富,想到有了那些后我就不必再看大伯父脸 色,过那种需仰人鼻息的日子,可以当自己的主人!突然之间,你提供的小恩小惠就变 得微不足道了。如果你没有上到甲板,没有给我下手的机会,我或许不会动那个念头。 可偏偏你上了甲板,偏偏这时候水面上起了风浪,偏偏你又脚步不稳的跌到护栏边,我 无法阻止心中的恶念……”

  这么说,该是他的错,他给他机会害他的?!

  亨泰听了只觉得他强词夺理,为自己的罪行找理由。不悦的重重哼了一声。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莺莺心里会怎么想?你太伤她的心了!”

  他凄凉的一笑,“你说得没错,她的确气我。虽然在我的安抚下,暂时依我的安排 离开应天府,可我感觉得到她的伤心。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

  是呀,就算他现在后悔又有何用?大错已然铸成。

  亨泰回过神来,将视线投向玉徽。

  “玉徽,你想怎么处置他?照理说应该报官——”

  “不行!”孟富江斩钉截铁的拒绝。“这事要是传出去,对玉徽的名节有所损伤。

  要是耶小子胡说八道……”

  “但也不能放过他啊!他不但害了我,还想对玉徽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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