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她想也是,冒著危险去和一头猎豹亲吻,真有他的。“那么忠心的臣子要到魔窟去救女王罗。”
“你又是谁?”孟恩恺想问的是她的真实身分,她的年龄看起来如此小,却又隐约让人觉得老成,她不是以“白老鼠”的身分待在研究所,但似乎完全掌握研究所的动向,令人存疑。
黑盼盼眯起那双像是只剩两条黑线的眼,让她看起来更稚气,她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孟恩恺的疑问,但是她没打算回答,因为她的一切都与孟恩恺无关,但她还是抛给他一个敷衍的回覆:
“一个乘著大老鹰翩翩而来的小仙女呀。”救苦救难噢。
挥挥手上的棒棒糖充当魔棒,再作弊地从指缝甩出一张写有研究所所在地的小纸片及一张用途不明的晶片卡。
黑盼盼不再多言,笑著奔出诊所,投入诊所外一名站得直挺挺的戴墨镜男人怀中,在她展臂搂住他的腰肢同时,那男人已经用身上的黑色长大衣将她包覆住,与她相偕离去。
“婕,这是我们所能帮你的唯一一件事了,千万不要绝望、不要放弃,我听到他心里的声音,他在说爱你。”
黑盼盼在那犹如厚实羽翼的大衣间,叹息著吐出这句呢喃,同时更加搂紧了身旁的人,也想从他心中听到那样深刻的爱语。
如果能听见,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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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制造出混种基因的研究所?
与其说它隐密,倒不如说它给人的感觉很低调。
研究所占地很广,但外观看来像是一栋私人别墅,也许如此广大的规模会让人多瞧几眼,但是绝对无法想像这里面关起门来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研究所的一侧有激烈爆炸的痕迹尚未修复,虽不见断垣碎石的乱象,但隐约可拼凑出爆炸当时的情况有多骇人。
孟恩恺站在研究所门口,除了一扇沉重的大铜门之外,四周没有半点人烟,如果想在这里找到“服务台”好像太奢求了噢?
墙上也没有电钤……
“请将晶片卡插入读卡机。”
就在孟恩恺跨进了某个范围时,电脑语音平稳而呆板地说了句话。
“晶片卡,是这个吧。”他拿出黑盼盼留给他的不明晶片卡。
“插卡方向错误,请重新插入,笨。”
他确定自己被电脑语音给羞辱了。
重新调整卡片位置,再插一次,这回读卡机上有了反应,周围的光线圈发著光,持续十秒左右,进入了一闪一闪的规律循环。
“建档资料查无此人,孟恩恺,查无此人。”哔哔哔,绿灯变成红灯,好似随时会爆出警笛声唤人逮他,但下一秒又立刻跳回绿灯。“搜寻资料无误,孟恩恺,正确。”
大铜门“喀”的一声打开,晶片卡也退了出来。
虽然不是很清楚研究所的建档资料为何突然冒出他的档案,甚至让他这个和研究所毫不相干的人大剌剌进到他们的领域,但是他想……和黑盼盼脱不了关系吧,地址是她给的,晶片卡也是她给的,负责把人送进研究所似乎也是她的责任了。
研究所里是以一条条长廊相互贯通,看来虽不复杂,但要想快速走完也非易事,而且好几条长廊都另设有门锁,他试了其中一道门。
这次晶片卡没给他通过的指令,倒是念出一长串的句子:“请往右边第一条长廊直走两个门口再左转,到第三个门口再右转,接著再走两个门口,再右转,走三个门口再左转,走——”
“等等,谁记得住呀!”孟恩恺完全没心理准备,也没带纸笔,一下左三圈右三圈的,重来重来。
“笨!”电脑语音在笑,很恶意地笑。
第二次被羞辱,这个电脑程式是哪个家伙设计的?!
“六口县有个六十六岁的陆老头,盖了六十六间楼,买了六十六篓油,堆在六十六间楼,栽了六十六株垂杨柳,养了六十六头牛,扣在六十六株垂杨柳。遇了一阵狂风起,吹倒了六十六间楼,翻了六十六篓油,断了六十六株垂杨柳,打死了六十六头牛,急煞了六合县的六十六岁的陆老头——我念了几个六?”孟恩恺双臂环胸,对著那个发出电脑语音的喇叭冷声问道。
“我没听清楚,重来一次!”电脑语音仍是死板板的,却说出了和人对谈的句子。
“笨——”孟恩恺还他一句,抽回晶片卡,不爽地掉头就走,往第二个锁上的铁门试试。
“嘿嘿,还是我。”电脑语音在他插入晶片卡之后发出不协调的得意冷笑。
孟恩恺二话不说,用力抽出晶片卡,再转身走人。
“你再试呀,整间研究所都是我的地盘,我是这里的主电脑,不管你插几张卡,遇到的都是我。”
他周遭的墙上闪动不明灯光,在电脑语音说话时尤其清楚。
“有空再联络。”他哼笑,放弃这个铁门,可惜他的耳根子完全无法清静,只要他走过一处读卡机器,那电脑语音就紧随而来。
“喂喂,你的晶片卡指示你要在下一个门口左转,左转!”
孟恩恺还是一副不鸟它的态度,但是脚下行动倒跟上它的指示。
“再右转,对,这里要右转。你刚刚念的那个绕口令再来一次,快点。”电脑语音指导完他该走的方向后,还死追著要他复诵方才的考题。“等等,第二个门口,右转。”
知道,走。
“一、二、三,左转。”
好,走。
“接下来就一直走到底,这就是你晶片里的记录地图。”
走了约莫十分钟,他停在最后一扇门前,再插入晶片卡。
“你是个不错的导盲犬,谢谢带路。”他对著喇叭浅笑,管它看不看得到,他就是要挑衅它。
沉默。
“靠!你阴我?!”电脑语音爆出大叫。
“就是阴你。”他的企图很明显了吧。
电脑语音百般不甘,满主机的脏话却不能发泄,因为它的程式读取到晶片上早就被输进去的指令,只能咬牙切齿地按照程式朗诵:“确认无误,请进。”
喀!开门。
孟恩恺拿回晶片卡,跨进最后那扇门里,在厚重门扉自动关上前,愉快地听到电脑语音爆发出一连串精采的跳脚诅咒,骂臭那些连他都不清楚是何姓名的祖宗八代,然后铁门掩去所有嘈杂,这间房里,一片安静。
隐隐约约,有歌声传出,声音很细微,像含在嘴里。清唱的嗓音极为纯净,轻轻哼唱著抒情歌曲,曲调有些悲伤,又有些冷眼旁观的意味,像在唱著别人的心情、别人的故事,词句里的情伤唱不出几分味道,因为她的嗓音太过清泠冷静。
孟恩恺却被吸引得走过去。这儿,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一座座的牢笼,区隔开来的小空间里竖起密密麻麻的铁网,但是里头空无一人,他的脚步声并不轻,却不影响唱歌人的心情,甚至恍若未闻地沉浸在自我世界里,不因外人介入打扰而停顿。
他在那里看到了黑婕。
她化身猎豹背对著他,哼著歌,那根尾巴左右两边摇晃,在地板上拍打节奏,弓型豹躯放松地趴在角落里,微弱的卤素灯光无法带来太多明亮,几坪大的空间看起来竞也能让人觉得冷清和空旷。
“小婕。”
歌声倏然止歇。
猎豹脑袋像是慢动作播放一般,缓缓、缓缓地侧转过来,碧湛的眼盯锁在他身上,似不信似怀疑,怎么可能在这里会看到他。
她没有动作,唯一有的反应只是面转回墙壁,继续哼她的歌、继续以尾巴拍打著地,将自己完全隔绝起来。
被捉回来研究所,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但是再度回到这里,她竟然也不想逃了。
好累好倦也好懒,她哪里都不想逃了……因为唯一想待的地方已经回不去了,再逃去哪里都没有差别,至少在这里,她不用去讨好谁、不用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异样,因为这里没人将她当正常人看待。
让她这样消极下去好了……
反正她只会带给别人麻烦。
她一个人伤心就好,不要让别人也跟著她一块,尤其是孟恩恺,她不想看见他露出那么为难的表情,为了她而承受母亲的压力,他给她的东西好多好多,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还,连个孩子都无法给他……
要是能有个像他那模样的孩子,一定很可爱。
可是她给不起,没办法给,也不想剥夺他拥有的权利——或许,她不能给的,长腿小姐能。
或许我该做个好孩子,一切都顺你的心,如你的意,不过就是个女人,犯不著为了她打坏我们多年的亲予关系——
是呀,千万不要为了她,而害他与孟家妈妈的亲子关系破裂,她一点都不值得的,就如同希丽雅点出的事实——他和她不一样,他不是一个被孤独侵蚀的人,不像她,遇到了喜欢的人就一头栽进去,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给了他,他有他的生活圈子,对她而言,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对他来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