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悎严峻的脸庞浮现一抹伤心之情。「难道复仇对你真有那么重要?」
心底窜起麻麻剌剌的莫名痛感,她低下头想掩饰些什么,泪却再也掩不住地无声滑落。「这不只是复仇这么简单,我想要的是清白,你无法了解那段日子我是怎么活过来的,白天除了要面对一连串的赔偿问题和警方紧迫盯人的调查行动,周遭的嘲讽与戒备疑惑的眼光更是如影随形,我的人格就在那一瞬间全化成污泥,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低垂的睑庞褪去了血色,泪水无声无息的泛滥成灾,纺惜松开紧抱斩悎的双手,垂落身旁的双手紧紧地交握着。
「好,就算你讨回公道,可是伤害早已造成,有用吗?」斩悎狠下心,告知她一个残酷的结果。「我说过,我会帮你讨回你应有的,但我不要你再和叙康有所车扯,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你太单纯了。」
「没试过,鹿死谁手仍是未知数。」她不服气的反驳。
他目光危险的眯了起来,「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一切随你高兴。」语毕,斩悎胡乱的穿上衣服甩门离去。
深吸了一口气,纺惜滚落的泪珠比刚刚更凶、更猛,她知道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天长地久的踪迹&&天长地久的踪迹&
台北市东区一间PUB昏暗的灯光下,斩悎手中的琥珀色佳酿一杯接一杯迅速没入他口中。
东方拓看着好友如此没节制的喝法,忍不住皱起眉头,故意口出调侃的想舒缓他的怒气。「谁有此胆量卯上了商场上赫赫有名的猛狮?」
斩悎一仰头,又是一杯高纯度酒精的威士忌准确无误地没入他口中,任其在他体内缓缓发酵,对好友的冷嘲热讽,他似乎并不在意。
对他这种反常的行为,东方拓反而紧张起来,他按下他手中的酒杯,脸色凝重的盯着他,问道:「斩悎,出了什么事?该不会是叙康那浑小子找你麻烦吧?」
一阵讪笑后,斩悎拿起旁边的酒瓶,整瓶塞向嘴巴。「阿拓,你交过那么多女朋友,女人心你懂多少?」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让东方拓当场愣了一下,不过接着他就放声狂笑起来。「拜托,围绕在你身边的女人并不比我少,女人心里想什么,你难道会不清楚?」
一杯威士忌又消失在他口中,斩悎无谓的挥挥手,「算了,当我没问。」
拿起酒杯东方拓轻啜一口琥珀色的琼浆玉液,英俊的脸庞始终挂着一抹暧昧的笑,而那双仿若会勾人魂魄的眼睛嘲弄般的眯了起来。
「有问题喔,你该不会是欲求不满找我喝闷酒……」
他话尚未说完,肩膀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斩悎揍了一拳,痛的他哇哇大叫,「干嘛,喝醉啦?会痛的。叫你少喝一点就是不听。」
东方拓为了预防斩悎再度藉酒装疯,嫌恶地将他手中的酒瓶与酒杯一并拿开,一脸怀疑的紧盯着他看。「你今天是怎么了,把酒当开水喝?又莫各其妙的问我这些,然后又无缘无故出手打人,该不会是纺惜给你气受吧?」
听到东方拓提起纺惜这个名字,斩悎暂息的怒气立刻又沸腾起来,生气的大手用力一挥,这一次东方拓有所防备的闪开了,而他背后另一位客人却没这么幸运,刚接过酒保递过来的酒杯,却成了无辜受害者,啪啦一声应声掉落在地。
对方立刻生气的怒吼:「搞什么飞机?酒品这么差,我劝你还是回家喝,免得在外面丢人现眼。」
已经微醺的斩悎才打算回骂对方一头,东方拓已经眼明手快的在他出声前捂住他嘴巴,并示意要他控制自己的脾气。
深夜的PUB通常是治安的死角,且对方又一副混黑社会的模样,为了避免招来不必要的问题,东方拓立刻陪起笑脸,希望能平息这场无谓的纠纷。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他直向对方陪下是,又招来酒保要他将对方今天消费的金额记在他帐单上。「对不起,他今天受到刺激情绪比较不稳定,请见谅,今天的消费算我请客。」
对方见东方拓很有诚意的道歉,也就没有再闹大事端。
「算你走运,今天就看在你朋友的面子上饶过你。」男子眼睛一眯朝着斩悎射出怒光。
幸好对方只是纯粹来喝酒作乐的倒也无意惹事,在咒骂几句后便离去。
东方拓见对方离去后如释重负的长嘘一声,才放开被捂着嘴的斩悎。
「斩悎,算我求你,我还没玩够本,要寻死也不要拖我当垫背。」他夸张地擦着额头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薄汗,仿佛他有多委屈似的。「先说喔,这笔钱你出,不要赖在我头上。」
亲兄弟明算帐,他可不想当冤大头,何况斩悎有的就是钱,哪会在乎这一点零头。
「哪时候你变的这么怕事啦?」简直呕到极点的斩悎,恼怒的推他一把,「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成了笑柄。」
东方拓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瞥了他—眼才解释道:「那是以前年轻气盛,现在我可是很有气质的绅士,注重修身养性,否则谁怕他来着。」
他说的并没错,斩悎和东方拓两人在读大学时,可是学校有名的武术健将,两人不仅囊括了四届大专院校杯柔道、跆拳道锦标赛冠军,连剑道功夫也是好的不得了。
斩悎佶嗤之以鼻。「我还以为你哪时候改行开始当乌龟一族了。「
东方拓咬牙忍住想痛扁他的冲动。「说话小心点,自己心里不痛快也就算了,可不要惹的别人也跟你一起受罪。」
斩悎脸上起了变化,郁塞的胸口隐隐作痛,神色冷然地站起来,掏出一叠仟元大钞数也不数的往柜台一放,就往门口走去。
东方拓知道他一定有问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了就叫人担忧,半夜把他从温柔乡中挖出来喝酒解闷也就算了,脾气还火爆的吓人,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他赶忙追上前去将他拦住。
「你生什么气呀?一整晚就看你臭着一张睑,到底是谁不知死活,有这么大的胆子招惹你这只猛狮?」能够使斩悎郁郁寡欢成这模样,这可是件前所未闻的大事。
斩悎一向是女人竟相诱惑的对象,在商界,多的是愿意为他宽衣解带的女人,不过他从没有真正留恋过任何一个女人,更甭提是为哪个女人动心了。
对东方拓的问话,他始终不发一语。
「你不说是不是?那我去找纺惜问一问,我想她一定知道。」他故意刺激他,说着就往停车场走去。
「站住!『斩悎怒吼一声,追上前去抓住东方拓的手臂,目眦皆尽裂的瞪着他:「我出的糗还不够,你还要去听她再糗我一次才甘心是不是?」
啊!东方拓愕愣了一下。「真的是她惹你生气?」
他点头默认。
「为啥事?」
「你非得追问的这么清楚才肯罢休吗?」斩悎一脸痛苦。
「也不是啦,只是接触过伸展台的人,都知道纺惜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只不过是个性执着拗了些,就是未听说她曾和谁起过争执。」
斩悎立刻附和。「说的还真贴切,就是那拗脾气让人为之气结。」
「拜托,她又不是圣人,何况纵使是圣人也不可能十全十美呀!」东方拓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他泄气的捶着汽车顶盖出气。「是喔,脾气能拗到正室不当,宁可当情妇。」
东方拓心疼爱车无端卷入这场纠纷,赶忙将他拉到一旁。「老兄,请你手下留情,气归气,我的车子可没招惹你。」
「才捶它一下你就心疼啦,大不了我赔你一辆新车。」斩悎不耐的低吼、
「谢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它。」东方拓立刻摇头拒绝,接着他又好奇问道:「你向她求婚啦?否则你怎会说她要当你的情妇,而不要当妻子?」
「差不多是这样子。」
东方拓被他的说辞气的差点没昏俐,顺了口气后,才嚷嚷着:「什么叫差不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那种差不多的,我真是败给你了。」
斩悎深深的叹口气,满怀的无力感让他感到心灰意懒。「我要她放弃复仇不要卯上叙康,可是她偏不听。你也知道叙康的个性,从小他行事就比较偏激,我不要她再次受到伤害,这难道也错了?说什么我的世界不是她所能介入的,宁可当个情妇也不愿当元配夫人,你说气不气人!」
听完后,东方拓人略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多多少少能明白纺惜的顾忌。「其实这也难怪,耿氏企业的规模实在太大了,难怪她会怕。」
斩悎可不这么认为。「她嫁的是我,又不是耿氏企业,何来畏惧之有?」
东方拓翻翻白眼反驳。「可是你别忘了,你是耿氏企业的总裁喔。」
斩悎无奈地拍拍额头,「她的顾忌未免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