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在想不是你推她进池塘,为什么连你也要罚?”左伯群从她脸上的表情猜出她心里所想。
左渝霈点点头。
“好,爷爷告诉你为什么要罚你。”叫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自己想,是想不出来的。“晚上睡觉时,你是不是不准她睡在床上,还有你联合同学掐她、捏她,下课后警告她不准和你们一起吃点心、不准看卡通,对不对?”左伯群现在的语气已不再严厉。
左渝霈抬起泪眼汪汪的眼睛看着爷爷,爷爷怎么会知道?一定是她跑去跟爷爷告状,爷爷才会处罚自己。
“你心里是不是想着,一定是小语跑来跟爷爷告状对不对?要不然爷爷怎么会知道?”左伯群轻易看清孙女心中所想。
左渝霈又点点头,爷爷是不是有读心术,怎么她想的爷爷都知道?
“小语从来都没有跟爷爷告状过,相反的爷爷问她,她都告诉爷爷衣服是跌倒时勾破,瘀青是玩游戏时撞到的。”左伯群将孙女抱起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霈霈,你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疼你、爱你,你是一个生活在幸福里的幸运儿。可是你有没有想想,小语没有爸爸,妈妈又刚死,她是不是很可怜,如果你再欺负她,你说这样做对不对?”
左渝霈摇摇头,“我不对。” “现在你知道爷爷为什么处罚你了吗?”
“霈霈知道。”
“你以后要不要好好的和小语在一起玩,不要再欺负她?”
“我以后会和她一起玩,不会再欺负她了。”
左伯群亲亲孙女的脸颊,“爷爷就知道霈霈是个懂事的乖孩子。”他把她放下,“爷爷已经叫何妈煮你最爱吃的东西,肚子饿了,赶快出去吃。还有让何妈帮你用冰块敷敷膝盖。”
“哥哥呢!”她担心哥哥,爷爷还没让他起来。
“爷爷还有话跟哥哥说,谈完后哥哥就会出去吃东西。”他教孩子的方法,先处罚后,如果他们还想不出做错什么,他会清楚告诉他们错在哪里。
“爷爷,霈霈出去了。”霈霈一跛一跛的离开书房。
“渝霁你起来。”左渝霁在爷爷准许下才起来,跪太久,双腿发麻,差点跌倒。左伯群不去扶他,只是拍拍旁边的位子,“过来这边坐。”
左渝霁打等脚麻稍稍好一点后才走过去,坐到爷爷身边。
“渝霁,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爷爷处罚你,你一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左渝霁还是沉静的不发一言,不承认也不辩解。
左伯群只是无奈的叹口气,他真不知道一个才九岁的孩子,面对事情时怎么会如此冷静,或许该说是冷血吧!
“渝霁,再过不久爷爷和奶奶就要去瑞士,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小语,不要小语当你的妻子,爷爷就带她一起去。”
“不,既然爷爷已经将她带回来给我当妻子,她就要留下来,不能跟爷爷一起去瑞土。”左渝霁拒绝爷爷的提议。
“如果爷爷把她留下来,你会好好替爷爷照顾她吗?”左伯群和他的谈话完全不像跟小孩谈话的口吻。
“她是我的妻子,我当然会照顾她。”
“渝霁,爷爷相信你,相信你会保护她、保护你的妻子。”
“爷爷,如果没事了,我功课还没写,我要回房间写功课了。”左渝霁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先去吃点东西再去写功课。”这个孙子的个性和他实在太像了,这也是他要小语给他当媳妇的原因,在这个家中,只有渝霁有这个能力保护她、给她幸福。
左渝霁一如往常,没有回答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 * *
风迎语并没有因左渝霁承诺会照顾她,生活得更好,他只不过不准别人再去招惹她、欺负她,却不包括他自己。
她反而在左伯群夫妇出国之后,生活过得更加无依。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左渝霈不再欺负她,把她当成隐形人,见到她反而躲得远远的,她的房间也已换到左渝霁的隔壁房。
不知不觉,风迎语在左家住了五年,今年已经五年级了。左叔叔仍然让自己和左渝霈一样念贵族学校,只不过两人在学校里见了面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像是陌生人。
她们两个唯一竞争的只有功课和才艺方面,如果说是双方面的竞争,不如说是左渝霈单方面的竞争。左渝霈几乎包办学校所有才艺比赛的冠军,原因是因为风迎语只要是关于画画和钢琴方面没有一样会去参加。至于演讲、书法、作文比赛各方面,左渝霈只能屈居第二名,第一名永远属于风迎语。就连运动方面,她也是佼佼者,运动细胞一点也不输给男生,连赛跑也跑赢男同学。
最令左渝霈不服的是虽然每次考试她们都并列第一,但是自己却得念得昏天暗地,外加父母的加强才能考满分。
风迎语却只要稍微看一下书,还有时间帮老何扫花园、帮何妈洗碗,就能轻轻松松考到满分。
左渝霁则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不去插手两人之间的竞争。他对风迎语的态度还是,贯的冷漠,有时还会用言语来激讽她。
在家里时左渝霈会刻意躲开风迎语,而风迎语想躲的那个人则是左渝霁。
然而左渝霁并不那么容易放过她,总是会突如其来的拜访她的房间,说拜访是好听,其实应该是去羞辱她、取笑她。 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课,风迎语还是一大早就起床,梳洗完后就到院子里帮何叔扫院子里的落叶。
“何叔,我来了。”风迎语来到老何的身边,和他打个招呼。
“语小姐,今天是星期天,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何叔,我不是告诉过你,叫我迎语或小语就好吗?你怎么都会忘记。而且我在左家总不能白吃白住,左叔叔供我吃、供我住就很好了,我也总要做些事情来回报他们。”因为环境的关系,逼得风迎语不得不早熟。
“谁说的,你是老爷带回来,长大后要给少爷当老婆的,你在左家怎么会是白吃白喝。”他们早就认定她是未来的少奶奶。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左爷爷把我送去育幼院,而不是带回左家。”至少她在育幼院里能自在一点,不会有寄人篱下的悲哀。
“傻孩子,育幼院怎么可以跟左家比,在左家你不愁吃、不愁穿,有书可以念。在育幼院却要时时担心学费哪里来,院里那么多小孩子要吃饭,每天能不能吃得饱都还不知道。”在他们的观念里,有个安稳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住在这里我没有所谓的尊严。”风迎语悲凄的说。
“语小姐,老何是个粗人,不知道你讲的尊严有多重要。但是看在老爷对你那么好,先生送你和小姐去上同一所贵族学校,你就算很幸运了。有些人连饭都没得吃,还要做流浪儿。”在他们的观念里就是这么想。
“何叔,这我知道,我以后一定会报答左家对我的恩情,他们要我做什么,我绝对不会说不。”
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况且左叔叔对她还算不错。阿姨虽然冷淡些也还不至于虐待她。左渝霈有的,她也会帮自己准备一份,甚至她也曾要自己玄学钢琴、小提琴、绘画等才艺,是她不愿多花钱而拒绝了,他们给予她的已经够多了,她不能太贪心。
“这样就好。”老何点点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风迎语拿起放在一旁的扫把,开始清扫地上的落叶,直到太阳高高升起,她才将偌大的院子扫好。
星期天的清晨,左家的人是不可能会那么早起床,当然她不知道有一个人每天都和她同一个时间起床,站在房间的窗户旁看着她工作以及和老何闲谈的场景。
* * *
左渝霁因为成绩优异,以及IQ高,跳级就读,现在才十四岁已经念国三了,暑假过后就要升高一。
他觉得台湾的升学制度并不是他所想要的,因此他想在念完国中后,就到美国去念高中、大学、研究所。
左汉明经过考虑,和远在瑞士的父亲商量过后,决定尊重孩子的决定。
现在距离他毕业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之所以会选择到美国念书,部份原因是有意逃避他和风迎语的关系,他想和她分开一段时间,为自己的未来好好的想一想。
然而他在离开台湾之前,还是决定找她好好谈一谈。
谈话的地点左渝霁选择在自己的房间,唯有在自己的房间才不需要担心有人会随时闯进来。
风迎语在他叫自己到他的房间后就一直站在门边,背抵着门板,没有再往前走的意思。
左渝霁对她的态度也不在乎,他坐在床上,冷着双眼看着她,讲出来的话没有多少温度。
“你应该知道我一毕业就会到美国念书?”风迎语只是用点头回答他,这在左家根本不是个秘密。“你什么时候变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