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再等等,也许她就快到了。」
而这个也许,让他们又等了两个小时。
不得已,言炫拓只好请司机先载父母回台北,他一个人留下来继续等。
言兆立也觉得他们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最后还是听从儿子的建议,与妻子先回台北。
这其间,言炫拓打了无数通电话,问遍了宣以沅所有的朋友,却没有人知道她乡下家里的电话和住址。
现在每个人都有手机,有事联络以打手机最方便找到人,也因为如此,往往遗漏了手机还有关机的功能,以及电话没电的缺失。
他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将手机关机,最有可能就是没电了,但就算是手机没电,她也早该到了。
难道是她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他感到既焦虑又不安,却只能待在原地等她──从早上等到下午,从下午再等到黄昏,然后从黄昏又等到黑夜。
等到最后,他知道就算再继续等下去,她也不会出现。
只是为什么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他只好请司机先载回台北,再等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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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以沅推开相约一生的玻璃门,杜佳伦和许恬宁一见到她,马上将她拉进里面的小办公室。
「以沅,妳到底是怎么了?一声不响地突然失踪一个星期,妳知不知道言炫拓急得快发疯了。你们不是决定要结婚了吗?」个性急躁的许恬宁,劈哩啪啦问了一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依妳的个性,妳不会突然躲起来。」细心的杜佳伦发现了她的憔悴。她瘦了许多,脸上也不如以往红润有光泽,苍白得就像刚生过一场大病似的。
「妳们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他还好吗?」上一代的恩怨情仇,让她不得不忍痛与他分手,但她还是没办法不担心、不在乎他。
那一晚,宣以沅整夜没睡,眼泪流到天亮。她明明知道在这整个故事中,她和炫拓是最无辜的两个人,怪只怪命运的捉弄,为什么他们两人的父母会有这么一段过去。
而她那来不及来出生的哥哥,不也被无辜的牺牲了他来到这世界的权利。
爸爸是说过他会尊重她的决定,然而,她能自私地将自己的快乐和幸福建筑在父亲的痛苦上吗?
不,她做不到,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她已经残忍的将早已结痂的伤口挑破,怎能在伤口上继续洒盐。
她不能,不能呀!
「他怎么可能会好。」许恬宁每次看到言炫拓来这里询问好友的消息时,那担心、害怕的神情,就觉得他好可怜,「妳再不回来,只怕妳得到疯人院去看他了。」
「以沅,妳别听恬宁夸大其词,不过他真的很担心妳,整个人瘦了不少。」杜佳伦安抚着她,「不过,我看妳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了,我先打电话通知他,免得他真的急死了,到时妳还没披婚纱,就先成了寡妇。」许恬宁说着就拿起话筒要拨号。
宣以沅更快一步将话筒抢过,挂上。「不要告诉他,我不能再和他见面了。」
「为什么?你们两人熬过漫长相思,又经过不少风风雨雨,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决定共度一生,妳到底是发什么神经,非得这样折磨一个爱妳爱到心痛的男人。」许恬宁不解。
「我有不能说的苦衷,总之,我已经决定和他分手了。」
「事情有严重到非得和他分手吗?」
宣以沅痛苦的点点头,「我……」
「宣以沅,我真的是看错妳了。」潘玥竹进来刚好听到这段对话,满心的愤怒如一把狂烧巨火。
宣以沅倏然转身,迎视她失望的眼神,「玥竹……」
「我以为妳是真心爱着炫拓,所以我退出,真心祝福你们。没想到妳却只是在玩弄他的感情,不,或许该是说是报复,妳到底有没有良心?」她一直是那么喜欢以沅,没想到她却让人如此失望。
宣以沅低下头,无言的接受她的责骂,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所有的伤、所有的痛,就由她一个人来承担就够了。
就让炫拓恨她吧!
潘玥竹走上前紧紧抓着她的双臂,用力的摇晃着她,「妳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解释?」
「我无话可……」她的话尚未说完,潘玥竹一个耳光便毫不留情的甩了下来。一阵刺痛感迅速在她脸颊上散开,但脸上的痛,却依然抵不过心里的痛楚。
「潘玥竹,妳怎么可以随便打人。」许恬宁一把将她推开,并将好友护到身后。
「恬宁,没有关系,是我不对。」宣以沅摇摇头,越过好友再度走到潘玥竹面前,「如果这一巴掌能让妳气消,我没关系。」
「这一巴掌我是替炫拓打的,枉费他如此爱妳,甚至在发生车祸昏迷时,心心念念的也只有妳,而妳既然不爱他,又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他,为什么要给了他希望后,再将他从云端上推下来?」
「妳真的想知道原因吗?好,那我就告诉妳,因为我实时发现我对他的感情不再是爱情,只是同情。」
「同情!」
「是的,我同情他是个瞎子。」宣以沅在说出这些话时,心也随着碎裂,「我回去和我父亲深谈过,他分析给我听,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和一个瞎子度过后半辈子。就像我发高烧那一次,他甚至连救我的能力都没有,我又怎么能相信他有能力带给我幸福呢?」
「妳就因为他是个瞎子,所以才会躲起来?」潘玥竹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没错,我没有妳那么伟大,更没有妳为爱牺牲奉献的精神,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需要一个能保护我、让我有安全感的男人,妳懂吗?」
「宣以沅,妳厉害,每个人都被妳那天使般的脸孔给欺骗了,我今天终于看清了妳的真面目,妳真令人感到恶心!」
「相识一场,能换得妳如此的评语,也值得了。」宣以沅幽幽的开口。
「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妳。」
宣以沅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纸袋,「麻烦妳替我将这些东西还给他的父母。」
潘玥竹接过纸袋,转身要离开,却猛然对上一张冷寒的脸,心里不禁一慌,「你来多久了?」
「妳真的只是因为同情我是个瞎子吗?」言炫拓沉着脸,声音冷得足以让人冰冻。
「你不是全都听见了吗?难道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宣以沅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就要成功了,她一定要撑下去。
「我再问一次,妳真的只是因为同情吗?」
「炫拓,你何必……」潘玥竹实在不忍见他继续受到伤害,「我们回去。」
「只是因为同情吗?」他坚持一定要听她亲口说出。
「没错,是因为同情!」宣以沅咬紧牙,揪着心说出违心之语。
「我懂了。」他只是轻轻的点点头,没有任何暴怒与生气,「不管如何,我还是得谢谢妳这阵子对我的照顾。」
「学长,以沅疯了才会胡说八道,你可别就这么相信她说的鬼话连篇。」许恬宁见到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不得不跳出来替好友说话,「以沅这么爱你,连白痴都感觉得到,你不会真相信她说的话吧!」
「知道妳平安没事,我就放心了。」对于许恬宁的话,言炫拓没有多说什么,「玥竹,可不可以麻烦妳带我出去,司机还在外面等我。」
「嗯。」
宣以沅怔然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泪水再也无法强忍的流了下来。她相信玥竹一定会陪在他身边,她在心里默默的送上最深的祝福──
拓,你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
第八章
言炫拓并没有因此而变得自暴自弃,相反的更加努力工作,将所有的心力与时间全花在工作上。
看在大家眼中,或许认为他想藉由工作来忘却宣以沅所带给他的伤害,然而他心中是如何想的,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潘玥竹接替了宣以沅的工作,替他看文件、念公文,也因为担心他,她又搬回了言家。不论是在工作上,或是在生活上,她对他的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
只是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她看得出来,他仍然忘不掉宣以沅,对她的爱依然不变。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看不见她?
「玥竹、玥竹……」言炫拓连续叫了好几声。
「啊!你需要什么吗?」潘玥竹猛然回过神,「是要喝水吗?」
「妳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现在在办公室里,他已能独自走而不会撞到东西了。
「没有,我刚刚在想事情,才没听见你在叫我。」
「想什么想的出神?」
「我只是有些想念我爸妈。」
他愣了下,才开口问:「妳想回非洲去吗?」
「你希望我回去吗?」她反问他。
「我当然希望妳留在台湾。」
「你真的希望我留在台湾!」闻言,她心里燃起了希望之火。难道,他被她的爱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