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昏迷不醒?」宣柏寰不明白的问。
「大嫂要我将支票送去给他,我一进去,就发现他昏倒在地上,任凭我怎么叫就是叫不醒。」
宣柏寰忽然想起了那一天他似乎强忍着说不出的痛楚,当时他急着带柏筠离开,就没有细想他的不对劲。
又过了五分钟,相雷行也赶到了医院。
三人一起进了诊疗室,聆听医生跟他们解释相濯怏的病情。
相雷行听完医生的说明后,整个人颓然地靠在椅子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医生,开刀会很危险吗?」宣柏寰代替他们问。
「脑部手术的危险性是比一般的手术高一些,但假如不开刀,肿瘤肿大的速度会很快,随时都有可能会压迫到他的视觉神经。」
「所以只能开刀吗?」
「站在医生的立场是会建议这么做,你们最好赶紧和病人商量,趁着肿瘤还不是很大时赶紧开刀切除,一旦肿瘤愈形扩大,手术的困难度也将提高……」
离开诊疗室后,三人回到相濯怏的病房中,他仍然还没醒过来。
宣柏筠坐在他的病床旁,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滴落在他手上。
相濯怏似乎感受到她温暖的泪水,眼皮眨了眨,被她握在手中的手动了动,慢慢地睁开眼睛。
「怏──」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你醒了吗?你还痛不痛?」
「妳……」看着她垂挂的两行泪水,他心痛不已。「都知道了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忍受这疼痛?」她真的好心疼,心疼他不管什么事总是只会往自己的心里藏。
相濯怏想下床,但脑部传来的痛楚却让他无能为力的又躺了下去。
「你现在不能下床。」她赶紧压住他,不让他移动。
相濯怏又看了眼一旁的宣柏寰,不禁有些埋怨他。「我强忍着心痛,费尽苦心才让她恨我,你为什么不好好看紧她?为什么还要让她来找我?」
他已经准备要搬离开那里了,没想到终究是没来得及走。
「你这该死的男人,你以为你这样做是为柏筠着想吗?」若不是他现在躺在病床上,宣柏寰真会为他的愚蠢再痛揍他一顿。「不是,你只会让柏筠一辈子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我……」相濯怏看着泪如雨下的她,抬起手替她拭去泪水。「筠,妳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不回去?」
「不,六年前你已经赶过我一次,这次不管你再怎么赶我,也赶不走我了。」
「妳这是何苦呢?明知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妳又何必这么傻。」
「医生说你只要肯动手术,只要把肿瘤切除就好了。」
「如果手术失败呢?」
「不会的,肿瘤还很小,只是个很简单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如果失败呢?」他并不怕死,只是不知道一但手术失败,她又该怎么办?
「你为什么非得要往坏处想。」
相濯怏摇摇头,「妳根本不敢去想象,对不对?」
「怏……」
「这就是我不愿意动手术的原因,妳懂吗?」只要他还活着,就算他不能在她和呈呈身边照顾他们,却依然能躲在远处偷偷关心着他们。
「怏,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你不会舍得就这么放下我和孩子,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筠……」
「你仅管放心接受手术,若是你的手术真有个万一,他们母子我会照顾,你毋须担心。」宣柏寰坚定的道。
这时病房门开了,相雷行走进来,看到儿子已经醒来,飞快地走过去。「濯怏,你头还痛不痛?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托人找最好的脑科医生来替你动手术。」
「不必了,我还没有答应开刀。」
「不开刀肿瘤会愈来愈大,到时再动手术,危险性会更高。」相雷行语气中充满着哀求。
「相濯怏,你是要我再痛揍你一顿是吗?」宣柏寰气得想冲过去再揍他一顿。「你真是个自私的男人,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替柏筠、呈呈想想,你真忍心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成长过程中没有父亲陪伴?你不想亲自教你儿子画画、陪你儿子打篮球吗?」
宣柏寰这一席话撼动了他的心。「我就是想,才更不能开刀。」
「你──」
「大哥,你们先回去,让我和他单独谈谈好吗?」宣柏筠了解他心中的恐惧,她其实也害怕,但却不能不去面对。
「他的脑袋里根本不是长瘤,我看根本是被灌了水泥。」宣柏寰气到有些口不择言了。
「就麻烦妳好好劝劝他了。」相雷行将所有希望放在她身上了。
待他们都离开之后,宣柏筠先替他将病床床头给摇高,让他可以坐起来,随后她从衣服里拉出一条项链,又将穿在链子上的两只戒指拿下来,放在他手上。
「怏,你还记得这一对戒指吗?」
「这……」他看着手掌心上的对戒。
「那一天我找了一整晚,幸亏让我找到了。」
他记得那一晚下了整夜的雨,她竟然为了找回被他毫不在意丢弃的戒指,在雨中找了一整夜!
难怪第二天他找了一整天却怎么也找不到,原来是被她先找到带走了。
「我相信这一组对戒对你、对我都有着特殊的意义,它若是缺了一半,将都不再完整。」宣柏筠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上,将那合成一个心型的戒指紧紧包裹在两人的掌心之中。「幸福现在就握在我们的手心中,你可以选择轻易地放开它,但是你要知道溜走的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幸福,而是我们三个人的幸福。」
相濯怏感受到她手掌心传递而来的温暖,两人的手心贴着手心,未来如何,只看他一念之间。
「我真的还有拥有幸福的权利吗?」
「不管是谁,绝对拥有幸福的权利。」
「筠……」他的手指慢慢地穿过她的指尖,两人十指紧紧交握在一起,六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幸福真的就紧握在自己的手掌心中,幸福是这么轻易的唾手可得,是他不懂得珍惜,才让幸福轻易地从指间溜走。
宣柏筠感觉到他的手指紧扣住自己的手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咬着唇、淌着泪,六年痴心的等待,终于值得。
她再也忍不住的投进他怀中,紧靠着他。
「筠,对不起,因为我的愚蠢让妳这些年吃了好多的苦。」
「别说了,都过去了,幸福并没有离我们而去,我相信幸运也绝对不会舍弃我们的。」
「筠,我爱妳。」
宣柏筠终于等到这一句话,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依然紧紧地拥抱着他,闻着这让她熟悉的味道,只有这个臂弯,才能令她感到安心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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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濯怏一答应开刀,医生很快就安排了手术时间,而就在动手术的前一天,他向医院请了假,带着宣柏筠和呈呈到他为他们准备的家。
明天一进手术室之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机会再活着出来。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宣柏筠仰起螓首,望着这栋十七层楼高的大楼,这并不是新大楼,从大楼的外观已看得出有些屋龄了。
相濯怏一手抱起呈呈,一手牵着她的手,走进大楼,搭着电梯上到最高楼层,直到出了电梯,才放开她的手,将钥匙交给她。
「妳来打开门。」
「这里是?」她看着手中的钥匙,又看看他。
「妳把门打开就知道了。」
宣柏筠带着疑惑,将钥匙插进钥匙孔中,门一打开,映入她眼帘中的一切,让她惊喜的说不出话来。
「怏──」这屋子内的一切格局、摆设,完全是她梦想中的那个样子。「你还记得?」
相濯怏站在她身边,「妳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她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明天进手术室后,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走出来。」
「手术一定会成功,你不──」
「筠,妳先听我把话说完。」他打断她。「这间房子里曾有我的梦想,但因为我的愚蠢,让这屋子空了六年,假如明天的手术失败的话,妳一定要……」
宣柏筠摀住他的嘴巴,不想听他说下去。然后对被他抱着的儿子说:「呈呈,你还记不记得你告诉过妈妈,叔叔画了好多妈妈吗?」
「记得呀!」
「那你知不知道叔叔为什么会画妈妈?」
「因为叔叔是妈妈的朋友呀!」
「不是,因为叔叔是呈呈的爸爸。」她决定告诉儿子真相,不管多难解释,她也必须让他了解濯怏是他亲生父亲的事实。
「妈妈,可是呈呈的爸爸在大陆,叔叔怎么会是爸爸?」
「柏筠,呈呈还这么小,别说好吗?」他不希望这样复杂的问题让一个才五岁的小孩子感到错乱。
「不,呈呈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会懂的。」宣柏筠将呈呈抱过来,让他坐在椅子上。「呈呈,以前叔叔为了不得已的事情,才会离开妈妈和呈呈,后来妈妈才和奕浩爸爸结婚,奕浩爸爸才会变成呈呈的爸爸,其实呈呈的亲生爸爸是叔叔,这样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