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宣柏寰半个月不跟他们说话,但最主要的是他根本忙的连和他们多说废话的时间也没有。
然而,每天他也不管工作有没有做完,总是不到五点,就看见他抱着一堆设计图稿,一派潇洒的下班去接老婆回家。
标准体贴的好丈夫,相信若是有举办模范丈夫比赛,他绝对能荣登第一名。
「大哥。」宣柏筠一见到他,脸上便堆满笑容。
大哥来接老婆回家之前,总会先绕到幼儿园接呈呈放学,让她省得多跑一趟。
「妳大嫂人呢?」
「在里面办公室。」
他点点头,正要往里面办公室走去,安棐若却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越过丈夫,直接走到宣柏筠前面。
被自己心爱的老婆视而不见,让宣柏寰感到很不是滋味。
「棐若──」他抗议的叫了声,脸上的表情是一脸的怨夫样。
宣柏筠被大哥那令人发笑的表情逗笑了。「大嫂,有人脆弱的心又受伤了,妳可得好好安慰他,替他疗伤止痛。」
「就现在没有时间去理他。」安棐若将手中的汽车钥匙交给她。「妳现在赶快去一趟,他终于答应了,可不能让他有反悔的机会。」
「去哪里?」宣柏筠一头雾水。
「去找相濯怏,他刚刚打电话告诉我,说他愿意开画展了!」真正让安棐若高兴的并非他答应开画展一事,而是他突然的转变,若不是为了柏筠,他又何必改变他的坚持。「妳快去,呈呈今天我会照顾。」
宣柏筠看着她,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只不过从那天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虽说是为了工作,但见了面她又该和他说什么?
「大嫂……」她露出求救的表情,而安棐若给了她一记鼓励的眼神。「我知道了,谢谢妳。」
宣柏寰等妹妹出去之后,才走到老婆身边,感觉到她们两人之间的眼神似乎传达着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妳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安棐若转过事,拍拍亲亲老公的脸颊,漾着幸福的笑靥。「老公,你那么精明睿智,我们能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你。」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马上又被她打断了。
「你想太多了,真是多疑的男人,太不可爱了!」她走到乖乖坐在一旁画画的呈呈身边。「呈呈告诉舅妈,晚上想吃什么?舅妈煮给你吃。」
「我想吃意大利面。」
「好,我们晚上吃意大利面。」
「谢谢舅妈。」他说完低下头继续画画,完全没理会一旁一脸哀怨的舅舅。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宣柏筠开着车来到了相濯怏的住处,在车子里又坐了十多分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后,才下车走进那没有关上的门里。
然而,堆满画作的客厅没有他的身影,就在她感到有些失望与落寞时,她的背后响起了低沉、让她无法忘怀的迷人嗓音。
「妳来了。」相濯怏的声音已经回复到以往的平淡,不像是意外见面时那般激动。
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重新将自己过往的一切整理过一遍,整理的不止是他的画,还有他该留给她和他的儿子一个怎样的未来。
宣柏筠转过身,看着他就站在门槛之外,这样的画面似乎有些怪异。她站在门槛内,屋子的主人却站在门槛之外。
门里门外的界定到底又在哪里呢?
「安小姐说你愿意开画展,她要我来跟你谈。」
他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走进屋里,指着屋里他所挑选出来的画。「这一些我想委托安宣艺廊在开画展的时候,一起帮我卖掉。」
「你说的是全部吗?」她曾听棐若说过,他除非生活过不下去了,否则是绝不轻易卖掉他的任何一张画。「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只是我终于明白了,单纯画画不能当饭吃,开画展可以让我出名,让我的画作提高价钱,可以让我过更好的生活。」
宣柏筠虽然他不知道他为了什么而改变,但绝非如他自己所说的。
如果只为了让他的画可以卖到更好的价钱、过更好的生活,他之前也不会那样坚决的不肯开画展了。
「只为了这个原因吗?」
「不然妳以为还有可能是为了什么原因?」
「濯怏,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冷漠。
「妳还是和以前一样敏感。」
「你──」
「关于画展的事就麻烦妳了。」
「我回去和安小姐讨论过后,会再过来和你讨论,我先回去了。」
「妳如果没有时间,不用专程过来,打电话来就可以了。」
「濯怏……」她看着他那不带感情的冷漠表情,也感到退却了。「我先回去了,再见。」
他却连句再见也没说,像是根本不想再见到她。
她甚至感觉到他──恨她!
是因为她隐瞒孩子的事吗?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老何,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你放心,我会帮你处理好。」何万隶是相禾企业集团的法律顾问,和集团总裁更是相交三十多年的老友了。
相雷行今天是为了公司部份股权转移的事情,专程请他过来一趟。
「这件事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涓涓。」
十六年前,他禁不起她的诱惑,强逼妻子和他离婚,因而让妻子想不开自杀,最后甚至连自己唯一的儿子也离他而去。
他甚至完全不顾儿子的强力反对,坚决将萧涓涓母子接回家住,同时也以领养的方式让小胤姓相,而或许是因为对妻子深感愧欠,他始终没有让萧涓涓入籍。
自从濯怏离家之后,这几年萧涓涓便开始吵着要他给她一个名份,但他却一直没答应。
「我懂。」何万隶从来就不认为萧涓涓爱的是相雷行的人,她爱的只是相家可以让她挥霍不尽的金钱和社会地位。「濯怏离家都已经八年了,你还不想把他找回来吗?公司早晚都要交给他。」
「你以为我不想吗?但这孩子因为淑慧的事,到现在还不肯原谅我,又怎么会肯回来。」
「要不要让我去找他谈谈。」
「没有用的。」
他还记得六年前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他突然全身湿淋淋的回家,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吼着,「就算你明天就要死了,我也绝不会为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流下一滴眼泪。所以你不要想利用任何人替你当说客,这辈子我绝不会再踏进相家一步的。」
当时他才意识到儿子对他的恨有多深,也才猛然惊觉他在儿子心中造成了多大的伤害,甚至让他怀疑真有真爱的存在。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没有用。」
「算了,他不想回家就不要回家,只要他过得快乐。至于公司,以后就交给有能力的人继续经营管理,也不一定要传给自己的儿子。」
「你这些年真的改变了很多。」
「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也看开了,毕竟时间到了,眼一闭、脚一蹬,什么也带不走、留不住。」相雷行心有感触的说。
「你想死,那也要问阎罗王肯不肯收,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也许吧,六年前我得了鼻咽癌,阎罗王都不要了,现在更不可能会收。」相雷行笑着说。
「那我就先回去了。」
何万隶离开公司后,相雷行也感觉到有些累,于是叫秘书通知司机备车,他想出去透透气。
「总裁,请问您要去哪里?」司机将车开上路后,才开口询问。
去哪里?他竟然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你就随便开吧!」
「是的。」
在别人眼中,他绝对是个最成功的企业家,却没有人知道,事实上他才是最失败的人,而他的失败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当车子经过一个路口时,因红灯停了下来。
相雷行看向车窗外,发现旁边就是一间幼儿园,而现在正是放学的时候,许多父母都来接小孩回家。
当一个年轻的少妇牵着一个小男孩经过他的车旁时,他感到一惊──那是当年受他所托,却因此和儿子分手的女人!
绿灯亮了,她们等在路口。
「等一下过了路口后,你往旁边停车。」他连忙交代司机。
「是的。」司机依言地将车停到路边。
「你就在车上等我。」相雷行未等司机下车帮他开车门,便自行推开车门往回走,来到她的身旁。
「宣小姐,妳还记得我吗?」
宣柏筠转过去一见到他,十分惊讶,「相先生!」
「他是妳儿子?!」相雷行见到这一幕,心中的愧悔更深了。
「您怎么会来这里?」
「我刚好经过,看见了妳。」相雷行感觉到她神情似乎有些紧张?彷佛在担心着什么?他看看她,又将眼光看向小孩,「这孩子是……」
宣柏筠不语,只是将呈呈拉到自己的背后。
「濯怏知道吗?」
「呈呈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请您什么都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