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不离婚是我的事,又干妳屁事了!伊霈,妳现在看清楚妳家人的真面目,妳根本就不用自责没回来看过他们,反正我看妳走了他们也没人想过妳。」阿玲火大了起来,拉着伊霈就要走。
但伊霈却止住了脚步,好不容易她才回来一趟,就算母亲脾气再坏,见过了面就算挨骂她心底也可以好过一些。
「大哥,我真的不能见妈一面吗?」
「妳怎么这么厚脸皮啊!」罗美月干脆凑到伊霈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都已经说妈不会想见到妳了,妳还想在这里赖多久?翠华都跟我说了,她说她在台北见过妳,妳跩得二五八万的理都不理人家,现在一回来妳说什么就是圣旨吗?我们干嘛要听妳摆布!妳想见谁就见谁,妳也不想想妳算哪根葱!被人抛弃了就好好窝在台北,回来这儿丢人现眼不打紧,现在还死皮赖脸给谁看啊!妳要装也装得可怜一点,我看看我会不会同情妳……」
或许真是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伊霈竟觉得那些言语一点都无法刺伤她,她甚至没有一丝被伤到的痛楚,但是至少该做的她做到了,她也已经回来过了,结果如何并不在她的预期之内。
叹了口气,还是走吧!也许破裂的亲情在事隔多年后早已无法修补,而这几年来伊霈已经学会了很多事是勉强不来的。
转过身,伊霈可以预期外头已经站了许多人,但这些人当中的常惟润并不在她的预期之内,她的眼神甚至没飘向他,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可是阿玲却注意到了那特别高的身形,停下了脚步,瞪大了眼看着阿润。
「阿玲,我们走吧。」
其实回来这趟,伊霈心里的大石也放下了,从今以后也许她可以更坦然的面对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觉得自己似乎还有个包袱没放下。
阿玲扯了扯她的手臂,伸出手指了门口那个男人,伊霈这才抬眼看见了他。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她的眼神就像是从来没看过他似的,她神情木然彷佛什么也没发生,只是重复一次,「我们走吧。」
「伊霈,是阿润啊!」
阿玲还以为她没认出阿润,都过了这么多年,难不成伊霈真把他给忘了吗?怎么可能?阿润的身形和外貌跟一般人特别的不一样,当初就是那张帅得死去活来的脸把镇上第一美少女孙伊霈给拐走,那张脸自然不可能丑到哪去,加上那高壮的身形,站在人群里特别引人注意,伊霈怎么可能会认不出他?!
常惟润的表情也很僵硬,他以为伊霈至少会有些惊讶的,但她却什么也没有,她甚至没有认出自己,在看见他之后她也是一脸的迷惘,他只能用「迷惘」两字来形容伊霈脸部的表情,因为她看起来就像是不认识他。
「不用走了。」常惟润走了出来,对着罗美月说:「我陪她回来的。」
罗美月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她打从出生到现在还没看过帅成这样的男人,他就像是从杂志走出来的一样,差点就让她忘了自己是有丈夫的事实了,直到两个小孩吵闹的声音传来,罗美月这才从恍神中醒来。
「你是……你是谁?」
孙至德有点不安,他可不希望老婆那泼妇态度惹火这男人,光从身材上来看,他就知道自己跟这男人要是等下翻脸逼得要干架,自己应该没什么赢面。
「我跟伊霈一起回来的,她只是想看看她母亲,我不明白你们凭什么阻止她。」常惟润的声音有种不怒而威的魄力。
「因为我妈的脾气不好……我们只是怕她看到了伊霈会更生气,如果见了面之后出了什么事……你们……你们能够负责吗?」见着了帅哥,罗美月顿时凶不起来,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那你们可以先去跟你妈谈谈,连问都没有问,你们又凭什么替老人家决定一切?」常惟润反问。
阿玲也跟着帮腔,「对啊!你们连去跟孙妈妈讲一声都不肯就直接要打发伊霈走,难道这辈子都不让她们母女相见你们才高兴吗?」
「话不是这样说……」罗美月也有些站不住脚,尤其是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自己也晓得刚刚说话蛮横了点。
「那要怎么说?伊霈都已经回来了,难不成是妳听不懂我们说的人话啊?」反正现在多了一个人,再加上刚刚罗美月还骂了她,阿玲说话也跟着凶了起来。
这时候后头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了声响,像是东西摔落地的声音,众人互望了一眼,孙至德也觉得不对劲,连忙叫他们先等等。
「我去看看,如果妈想见妳,我再来跟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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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等在原地,常惟润回头看了伊霈,只见她的表情仍维持着原状,她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显得不安,也没有因此变得焦躁,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只是望着里头的房间有些出神。
常惟润想跟她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她这模样,他反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连关心她的动作都令他感到罪恶,反倒是站在一旁的阿玲不停奇怪的打量着他,彷佛用眼神在警告他如果敢对伊霈做出任何一个动作,她立刻会冲上前来痛扁他一顿。
过了一会儿,孙至德走了出来,结结巴巴的说:「妈说……要妳……进去。」
罗美月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妈怎么会想见她?」
「妈刚刚是这样说的。」
孙至德也没办法,母亲早已经听见了外头的争吵声,但开口却又被外头的音量给盖过,所以弄倒了水壶只希望能让房外的人听见里头的声音。
伊霈闻言就直接朝大哥刚刚走出来的房间走去,她记得母亲以前不是住在这房间里的,孙家这栋三层楼房,母亲以前一直都是住在二楼。
像是在回应伊霈的想法,孙至德开口说道:「妈中风以后,没办法走得很好,所以就搬到一楼住了。」
打开了房门,门边放了一张轮椅,床上的老妇人头发全白,面容也几乎让伊霈认不出来,才不过五年的光景,母亲的模样几乎完全变了,当年母亲还有办法把她打得遍体鳞伤,现在母亲有半边身子是扭曲的,歪斜的嘴角蠕动着像是在说些什么,但伊霈一时之间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伊霈的眼睛仍盯在母亲身上,她没有试着过去亲近母亲,因为她想不出有什么好理由做出那些动作,因为从小她和母亲之间就一直有着距离,除了望着彼此,从眼神去揣测对方的想法外,什么也不能做。
「妈在问妳,妳结婚了吗?」孙至德帮母亲传达她的意思。
伊霈摇了摇头。
孙母看了她的反应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连表情都多了不认同,她以为女儿回来应该就是在外头有了好结果,哪知道她在外头混得没名没分的还有脸回来。
眼看另一场冲突又要发生,有人及时开了口。
「我们已经结婚了,只是还没去办登记而已。」常惟润干脆说了谎。
「妈,伊霈旁边那个人,是跟伊霈一起回来的。」孙至德跟着介绍。
「就是他吗?」孙母指着常惟润,当年她连看都没看过伊霈爱的男人,只知道他是个工人,但现在站在眼前的这男人,显然不像是个工人。「妳当年……就是跟他?」
伊霈点了点头,她可以把阿润的话当作他只是想帮忙才编的谎言,如果这么说可以让母亲高兴点的话。
「赶快……把手续办一办……」
孙母叹了口气,至少女儿不像他人所说的那般被玩过甩了丢尽孙家的脸,她也可以放心了。
看过了母亲,伊霈向大哥询问了母亲的病况,但大哥似乎不太想让她干涉母亲的病情,彷佛对她还有所存疑。
「我不会跟你们要任何一毛钱,我只是想知道妈现在怎么了。」
「妳刚刚不是也看到了吗?她中风之后就一直这样了,人老了啊,加上生病,精神难免不会太好,妳以为她还跟以前那样跑来跑去吗?她已经六十几岁了,又不是年轻小伙子,难不成妳是拐着弯在骂我没把妈照顾好吗?」罗美月说得理直气壮。
「我没有那个意思。」伊霈摇摇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关怀,但她知道说得再多都只会被扭曲,留下了电话号码给大哥,她也不再为自己辩解什么。
离开了孙家,阿玲并不想回去面对自己的烂摊子,所以坚持不回家,要直接和伊霈回台北。
「妳真的要这样吗?」伊霈问她。
「我也需要好好心理建设啊,妳也知道我回家免不了也要被臭骂一顿。」阿玲无奈的说道,眼角瞄到了常惟润还留在原地望着她们俩,只得压低声音询问伊霈:「那……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