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听到一切对话,既然是她造成的理由,就由她来承受结果,于是她转向唐宏升说:「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尽快收拾好行李。」
「我到车上等妳。」唐宏升也不客气,转身就走。
十分钟后,雨馨提着行李箱,在门口向家人告别。「爸、妈、哥哥,我会照顾自己,你们不要担心。」
「雨馨、雨馨……」杨政达已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频频呼唤女儿的名字。
「我们会常去看妳,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董翠芬心中明白,女儿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他们,权宜之计别无选择。
「你们要保重身体,再见。」雨馨转向哥哥叮咛。「哥,你要多陪爸妈喔!」
杨子恒拍拍妹妹的肩。「安啦!我会做我该做的。」
道别后,雨馨坐上唐家的轿车,迅速远离了家人的视线。
就这样眼睁睁的看雨馨离开,做父母的却一筹莫展,这滋味比当时叫女儿去相亲更难受,简直像再次推她进火坑,叫人于心何忍。
「怎么办?雨馨回去又得受苦了。」杨政达光是想象就觉得心酸。
董翠芬叹口气说:「我们得罪不起这个女婿,强硬的手段是行不通的,不如我们多去看女儿,有我们在的时候,他总会客气点吧!」
杨子恒怪问:「不过是妹夫来接妹妹,你们干么紧张成这样?」
杨政达立刻指着儿子大骂:「这还不都是因为你?假如我们家还跟从前一样,也不必把雨馨当人质一样送出去,让她落人那个坏蛋手中!」
「事情没那么悲惨,刚才我看到一个很有趣的画面,你们想不想知道?」杨子恒心中有数,妹夫会那样吻着妹妹,绝不可能虐待她。
「什么画面?」
「在你们回来以前……」杨子恒低声说出秘密,感觉真是痛快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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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唐家大门前,雨馨有种恍若隔世之感,才多久没看到这个家,她却觉得自己像绕了地球一圈回来。
「先生、太太,欢迎回家,请问你们要在哪里用餐?」管家曾素月站在门口迎接,她已料到有这天,先生一定会把太太带回来。
最近每到夜深,阁楼的小灯都是亮的,想必是先生睹物思人、触景伤情,佣人之间早就传开消息,皇后娘娘迟早要回朝当家的。
「送到房里,记得要照食谱做。」唐宏升特别交代。
「是。」曾素月点头回答。几天前先生买了一堆孕妇食谱回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唐家即将有小娃娃了。
「走,回房去。」唐宏升一手提行李箱,一手握住妻子的手,直接走向主卧房。
雨馨迟疑了一下。「我不是该睡在阁楼?」
他立刻皱起眉。「妳睡那里干么?又小又冷又暗,妳想谋杀我的孩子?」
「不是的……」她委屈地垂下头,因为他说「我的孩子」,而不是「我们的孩子」,那语气彷佛她只是生产的工具。
走进房,唐宏升打开行李箱,将妻子的衣服一件一件收进衣柜,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分房睡,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雨馨站在一旁难以置信,她真能从灰姑娘变成女主人?如此天壤之别的待遇是为了什么?
「叩!叩!」门口传来敲门声,原来是曾素月送来晚餐。「先生、太太,请慢用。」
「谢谢。」雨馨看两份餐点不太一样,一份是中等,一份是特大,按照两人的身材比例,特大那份应该是给唐宏升吃的。
谁知他竟把特大餐点推到她面前。「这是妳的。」
「我?我怎么吃得完?」她诧异地看着那盘盛宴,足以喂饱三个大男人。
「吃不完也得吃。」他的口气没得商量。「妳现在的身体不是妳一个人的,还有婴儿要吸收营养,这道理不用我说妳也该明白。」
「是……」她选择了顺从,若他的语气能温柔些,她不知会有多开心。
两人静静用餐,不发一语,雨馨不敢抬眼看他,心里却思绪万千。这段分开的日子里,难道他从未想念她?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若用这方法计算,他们已经分离一百多年了!
可惜她不能想什么就说什么,若让他听到,可能会笑掉大牙吧!
「发什么呆?」他发现她一点都不专心吃饭。
「请问……你怎么会知道我怀孕了?」她才刚去妇产科检查,也没透露消息给任何人,莫非他有千里眼、顺风耳?
「我自有管道。」他刻意回避她的视线,总不能承认自己是跟踪狂吧?
他那严肃表情让人不敢多问,雨馨沉默了一会儿,看他翻阅资料夹,不禁问道:「你还有工作吗?」
「既然妳怀孕了,我得仔细研究孕妇和婴儿的学问。」他埋首阅读,当她并不存在。其实他只是不想被她发现,他心底有多雀跃、多狂喜。
「喔……」她继续向大餐挑战,却吃不出滋味。
记得千仪曾说过,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价值,而她终于了解,她的价值就在于生孩子,这答案似乎太悲哀了点……
第八章
一夜睡得极不安稳,雨馨从恶梦中醒来,发现墙上时钟已走到六点。
糟糕了!她忘了自己的工作,她会被骂的!
当她匆忙要下床,身边的唐宏升却拉住她的手。「妳想去哪里?」
「我得去做早餐……」
「用不着,别人做的比妳好多了。」
「我还得洗你的衣服……」
「要我说几遍妳才会懂?妳只要乖乖听我的话,专心照顾自己就够了,请妳记得妳已经怀孕了。」他忍不住提高音量,这女人实在蠢得可以,不做贵妇人偏要做佣人。
被他一吼,雨馨觉得胸口有个东西碎掉了,原来心碎可以不只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碎得更彻底。
终于,她的情绪崩溃了,泪如泉涌,声音激昂。「我懂!我什么都懂!就因为我家欠你钱,我得生孩子还给你,这就是我唯一的价值!」
唐宏升吓得目瞪口呆,她的眼泪怎会像自来水一样说来就来?瞧她那双大眼迷蒙,不断涌出晶莹泪滴,彷佛免费似的随便流。
「妳哭什么哭?孕妇的脾气真有这么大?」在他昨晚研究的资料中,确实写了这可能性,怀孕的女人时而像大海狂啸、时而像火山喷发。
「我想哭就哭,你不要管我……」
对他来说,她唯一的「用途」就是「繁衍」,连做个早餐、洗个衣服都被嫌弃,叫她怎能不伤心落泪?
「妳一哭,孩子也会感觉到,这样对胎教不好。」
他尝试跟她讲道理,她却把脸埋进枕头,咬着唇不哭出声音,那颤抖的背却说明了她内心多激动、泪水多汹涌。
惨了惨了~~他完全被她打败,强势没用、说理没用,什么也抵不过眼泪的威力。
「拜托妳别哭了。」他从背后轻轻拥住她,一边抚摸她的秀发,一边低声劝哄。「是不是我太凶了?还是我说错什么话?总之,我的用意不是要妳哭,我希望妳照顾好自己,顺利生下我的孩子,妳能明白吗?」
本以为他已够低声下气,应该能让她消气了,不料她转过身,双手搥打在他肩上,用力哭喊:「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孩子!」
有没有搞错?她居然打他?他脑中灵光一闪,摸索到一个让她痛哭的理由,原来是他说话说得太急,让她听了心底不舒服。
「对不起,我一时口误,这当然是我们的孩子,绝对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没有母亲怀胎十月,孩子怎能呱呱坠地?严格说来,做父亲的实在没出什么力。
「你就只要孩子,你根本不要我……」
「谁说的?我现在就很想要妳。」
「你要我……?」她听了一愣,这才发觉他的兴奋状态已经明显到无法掩饰。
气氛陷入尴尬,他试着解释:「妳也知道,妳回娘家那么久了,昨天我看妳跳舞很美,昨晚我们又睡在一起,所以……我快忍不住了。」
「是不是又得记帐还债?」一想起那次在阁楼的事,她深觉委屈。
他立即澄清。「那笔债务是妳哥和我的事,跟妳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的情形只是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就这么简单。」
他的回答让她一愣,原来他不再当她是商品了?「可是我现在好丑……」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
丑?她怎能这样说自己?在他看来,她漂亮得不可思议!「我从来不觉得妳丑。」其实他是想说她太美了,却不习惯那种甜言蜜语。
她还有另一个顾虑。「我肚子里有小宝宝……」
「我会尽量小心,不伤害到妳跟……我们的孩子。」他总算记得要注意用词,免得又遭眼泪洪水袭击。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请、请慢用。」
她的说法让他不禁笑了。「那我要开动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