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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脚是废了,再也无法下地行走,可她的脑还在,只要她多动几次主意装受害者,相信她很快就能达到目的,重回她叛离的世界。

  「阿汉,对不起,都是我害你们兄妹又为了我起争执。」吵得越凶越好,这样她才能顺理成章的将恋兄癖的阻碍给赶走.

  心里烦躁的赵英汉有些后悔动手打人。其实小妹说的话不无道理,水柔的柔弱是装出来的,可是他却不能当众揭穿她。

  「不关妳的事,她向来爱吵爱闹。」让小妹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也好。

  「可是……」殷水柔推着轮椅向前,想握住他的手安慰,希望他别忘记她的存在。

  但不知是巧合还是无心,他的手突然举高拿下挂在墙上的工具带,让她的手落了个空和空气接触。

  「我去修栅栏了,妳先把这个月薪水算出来,我可能会提前发放。」

  没让她有机会多说一句,赵英汉将工具带系在腰间走了出去,直接走向放牧的图区。

  殷水柔的嘴紧抿着,眼中的泪水消失无踪,像是在怨恨他的再一次遗弃,没有回头看她的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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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看见野玫瑰,生得娇艳生得美……男孩看见野玫瑰……荒地上的玫瑰……荒地上的玫瑰……男孩看见……荒地上的玫瑰……」

  荒腔走板的歌声已经够难听了,外加五音不全,真是人间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折磨,尤其在空旷的山林野道中回音更宏亮,那惊起的鸟儿和奔窜的野兽是最佳的佐证。

  幸好山里头住的人不多,而且个个都是歌唱好手,对这小小的缺陷尚能忍受,反正这只是一时的过客而已,总不能抽出猎刀赶人。

  只是唱歌的人一点自觉性也没有,浑然忘我的唱着同一首歌,有如跳针的唱盘在忘词时顺便跳过去,继续哼唱仅记的部分。

  人,是不能太完美。

  冬天承继母亲那方面的深邃五官和美丽,可是却未承继原住民天生的好歌喉,修长的身形则遗传自父亲那边的身高和破锣嗓音,她爽朗的个性一直有山东大汉的气魄。

  可惜她是个女人,若她换个性别生在古代,她大概会是不辞辛劳上山学武的武痴,然后学成下山捞个武林盟主做做的英雄侠客。

  瞧她一路上来不知按下多少次快门,一见到令人眼睛一亮的风景立即取景,咔嚓咔嚓声不断。

  人家的背包背的是登山必备的日常用品,像食品、救难药品、手电筒和电池,而她则是两套换洗衣服和一瓶可乐,其余全是底片。

  说她是摄影狂一点也不假,为了拍张好相片,她可以跋山涉水、单手攀木横过急流,脚底下的那双鞋沾满l行泥和草屑,她仍坚持用双脚走出人生,绝不依赖代步工具。

  有时,在上百张的相片中,仍挑不出一张令她满意的作品。

  横挂腰间的单眼相机是她父亲临终前紧抱在怀中的遗物,他的人摔得肢离破碎可相机完好无缺,真不知该说是对拍照的执着还是过于痴愚。

  而她这点执着最像死去的父亲,同时也最令胞姊忧心仲仲,每日对着各种神佛祈祷,保佑她能少一分坚持,多一分为自己着想,别置生死于度外。

  「男孩看见野玫瑰,生得娇艳生得美……玫瑰……野玫瑰……咦!赭红色泛紫的玫瑰,我会不会看错了?」

  远远山头挂着一丛开满紫红色的鲜艳花朵,自诩视力二.○的冬天眼一瞇的看得仔细,一股追求极致之美的意志熊熊燃起。

  她像山猴子的身手俐落一攀,即使体力有些不支气喘如牛,但不达目的绝不放弃的精神支持着她往上爬,两手因捉着力的过度而磨破皮。

  手心微沁出血丝,她不知情的往脸上一抹,汗水是擦去了,可也留下猩红的颜色,看来像额头破了个洞,伤势惨重。

  不觉得手痛的冬天直接攀在悬崖旁突出的平石,一脚踩着危石一脚勾着垂下的藤蔓,以为万无一失的拿稳相机对准焦距,对着外型形似玫瑰的野花不断拍下多张相片。

  因为角度的关系不尽人意,她看着高高峭壁猛吸了一口气,决定爬到山顶上拍摄。

  如以往的愚勇,站在高山顶迎着强风的她仍不知死活,脚下踩着松动的岩石亦奋不顾身,半蹲的上半身几乎探出岩壁外,岌岌可危的似要投身入山谷,看来惊险万分……

  「小心——」

  一道浑厚的男音突然响起,回荡在山谷间,声音的波长反射在岩壁上,那轻微的震动使得原本松垮的石岩崩裂,瞬间化为小碎石滚落山底。

  自然而然发出的尖叫声短而急促,深蓝色身影往下一坠,在短短不到一秒钟消失了踪影。

  飞奔而至的足音快而急迫,奔跑的重量再度使岩壁滚落些小碎石,彼此互碰的声响听来十分惊心。

  「先生,你还好吗?」

  先生?她看起像男人呀!「如果吊在半空中算是不错的话,我会回答你,很好。」

  以为死定了的冬天紧紧捉住攀住岩缝的树根,一手还握紧相机的带子,不让它有损伤的垂在脚旁。

  「你的情形不算太差,两手攀着石突踩稳就可以上来了。」幸好这人反应快、懂得自救,否则他也帮不了他。

  冬天因此紧绷的喉带令声音听来有些低哑,探出半个身子试图拉起她的男子以为她是个男孩。

  「很抱歉,我只有一只手。」她吃力的说道,额头的汗水流入眼中,让她差点看不清伸向她的手。

  他是残疾?

  上头的男子往下一瞧,为之气结的咬牙低吼,「丢掉你手中的东西。」

  「不……不行,不能丢……」她死也要留下它,里面有太多珍贵的画面不能曝光。

  在面临死亡的一刻,冬天心里想的不是她辉煌的过往,而是如何将心爱的相机完整保存下来,让后世子孙看到即将消失的美景。

  一如她父亲对摄影作品的坚定,即使在死前也不忘拍下瞬间坠落的速度感,以死亡来见证剎那的永恒。

  那张相片后来被洗出来,命名为「希望」名噪一时,意境是人不畏惧死亡,犹抱着希望写下最后的一页生命力,不留遗憾。

  「放手,如果你还想活命。」死物会比活着重要吗?这个来自都市丛林的蠢男孩。

  冬天苦中作乐的自嘲着。「放左手还是右手,我很难下决定。」

  「你……」他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很想转身离开任这人自生自灭。「把相机丢掉,你不需要它。」

  没人会傻到生死关头还紧捉相机不放,他当她吓傻了无法正常反应,因此口气一沉的命令她照办。

  「不,我不能丢弃它,它是我的第二生命。」脚下踩了踩稳,她还有余力反抗他的「权威」。

  「你想死吗?不要你的第一生命。」他奋力的伸长手臂,勉强的碰触攀住树根的手背。

  但还不行,他勾不到他!

  冬天苦笑着保持一贯的沉稳。「我的第一生命在相机里,它们比我更重要。」

  人命是轻贱的,底片中的影像万世不灭。

  「你真的该死。」低咒的男子愤而握住她的手腕,不想底下多具残破不全的尸体。

  「谢谢你的赞美,不过我的手快脱臼了。」她没力气控制手的力道了。

  「你要是肯合作把另一只手给我,你已经在上面了。」男子觉得自己滑动了几公分,努力找支撑点阻止自己下滑。

  他若松了手,这家伙也活不了,这是支撑他支持下去的唯一动力,因为他没法任凭一条生命在他手中消失,即使这家伙死有余辜。

  也对,她还在下头。「可不可以先救相机再救我?这里的风景挺不错。」

  意思是她还可撑一会儿。

  男子因她的话愀然脸一变形的大吼,「我干脆让你直接体会自由落体的乐趣,你想死我绝对不会救你,一架相机值得用命来换……」

  等等,相机?他似想到什么的估算她相机背带的长度。

  「你试着把相机的带子丢向我,我看能不能把你拉上来。」如果他估计无误的话,这家伙不会在下面待太久。

  「我的手很酸,我怕没力气拋上去……」她举着手又虚软的垂下,声音很弱的微喘。

  冬天觑了一眼底下的万丈深谷,奇石林立的遍满山谷,棱角锐利的反映阳光,她看见一只出生不久的小野鹅摇摇晃晃的攀着石头想上去。

  心下念头一起,她想拍下这个画面,但上面传来如雷的咆哮声叫她只得作罢。

  「你再给我说些蠢话试试,我的手比你更酸,想想你的第一生命、第二生命,相信你的勇气会倍增。」如果这家伙没先掉下去。

  无意义的嘲讽一出,原本只是愤怒下的吼言,没想到竟令下面的人精神一振,力气突增的发挥平时所用不上的努力,用力的向上拋掷背带。

  因为拋得太突然,男子一时未做好准备的任它滑落,冬天又再试一次的向上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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