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一点也不懂小女生的心情,多花点耐心和她相处又怎样,一个家就剩下他们兄妹两人了,他不爱她还能爱谁,难道他还想和那个残废再续前缘?
越想越生气,她撕起纸泄愤,希望能引起前座人的注意,回头看她一眼。
但她很快的发现这方法不管用,他们依然旁若无人的谈笑风生,毫不顾忌她也在车上,一路上有聊不完的话,笑声不断。
什么嘛!她是附带品吗?
前些日子千求万求大哥带她到镇上玩,他一句没空就想打发她,还为了个不重要的外人打了她一巴掌,她记忆犹新的不肯原谅他。
谁晓得亲妹妹真的不如外人,一个「客人」说想去看看祭典,他二话不说的丢下繁重工作,叫工头多请个工人来帮忙,然后载着「客人」准备下山逍遥去。
要不是她眼尖脚快的跑了过来,肯定和一脸怨妇相的殷水柔一样含恨的目送他们离去。
也许她该防的是这个叫冬天的摄影师,她比殷阴险来得阴险。
「哥,我渴了,我要喝水。」
咚!一瓶汽水由前座飞向后座,差点砸到她前额,可是仍没人理她。
「哥!我饿了,我要吃饼干。」
咻!一包未开封的高纤素食饼干飞到她腿上,她还是没机会多说一句话。
「哥!我晕车,我想吐……」
她还没说完,呕吐袋已在她面前,上面还印着:环保购物袋,1只一元,请安心使用。
看到这样的字眼,她不吐也想吐了。
只不过她吐的不是秽物而是血。
「哥,我内急,你停车让我蹲一下。」哼!不信你还能继续忽略我。
但是——
「先忍一忍,等到了镇上再向商家借厕所。」半路停车非常危险。
忍一忍?他在说什么鬼话。「这种事不能忍啦!你要我尿在车上不成。」
怎么有这么无情的大哥,尽顾着和人家谈天说地,枉顾她内急的急迫,即使她只是找不到借口随口说说而已,他也应该关心一下她的需要啊。
「这里有一个保特瓶妳姑且试试,就快到镇上了。」反正不会有人偷看。
赵家牧场位于花东一带的山区,地处偏僻,水源充足,山上的牧草既丰美又鲜嫩,大多时间他们采放牧的方式让牛只自行觅食,只有雨水少或草快被吃光才关入牛舍以人工方式喂食。
通常邻居的位置在山的对面,隔山一喊自然有回音,有事没事喊个两声算打招呼,真有事情发生才有个照应。
所以由牧场到镇上也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绕着山路盘旋而下最少要一个半小时,如果遇到路况不佳可能要更久。
山间道路并不宽敞,仅能容纳两辆车勉强会车,若是砂石车开上山,那就有得瞧了,所有下山的车都得往回退,否则只有坠车的份。
因此载着喜欢女子的赵英汉车速并不快,以小心谨慎为上,一边和她聊天一边注意前方来车,维持一定的速度不疾不徐。
爱情中有句名言:热恋中的男女永远只会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而不会认为它慢如牛步。
同理可证,有机会和心动的女子同车,自然要开慢些,这样才能拉长相处的时间,多一分钟都算是偷到的,让人笑得嘴都阖不拢了。
「保特瓶?!你居然叫我使用保特瓶。」难以置信的赵英妹发出气愤声。「你还记得自己只有一个妹妹而没有弟弟吧?」
她该向他请教如何保持涓滴不漏,她天生少了个漏斗型长嘴。
微皱着眉,赵英漠看向开心大笑的女子。「不能用塑料袋暂代吗?」
有那么好笑吗?他开车尿急找不到流动厕所时,也是用矿泉水的瓶子救急。
孔是小了点,只要对准就不致外泄。
「哥,我是女生好不好,请不要叫我做这么丢脸的事。」现在禁止使用塑料袋他不知道吗?
「有什么好丢脸的,小时候我还帮妳洗过澡、换过衣服,妳身上有哪个地方我没看过。」真不晓得她在别扭什么?
气结的赵英妹差点脑充血晕给他看,「小时候是小时候,我已经长大了。」
「不都差不多……」真是麻烦!他嘀嘀咕咕的念着。
「哥——」她忍不住大吼。「差很多耶,叫你脱光衣服给我看,你肯吗?」
「当然不肯,妳都长大了……呃!是不太妥当。」要不是某人笑得太夸张,他不会冒出最后一句。
急是不能等没错,但他也给了中肯的建议,路上并无适合停车供她方便的场所,她要真的很急,应该利用他所提的方式。
也许难堪了些,但她一人在后座有什么好难为情的,真要憋到膀胱爆掉不成?
「是不妥当,而且很离谱,我很怀疑你已经有三十二岁了。」说出的话像十七岁。
「冬天,妳真的认为我的方法很过分?」不然她怎么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冬天调整了一下安全带止住笑声。「给你一根吸管让你尿在里面行吗?」
「我的没那么小……」他的耳根又出现可疑的暗红,目不转睛的直视前方。
「阿汉哥哥,麻烦你有空翻翻书,男女的生理结构非常不同,别告诉我,你还是个处男。」小不小不是问题,而是常识。
她又想笑了!来到牧场这几天,她笑的次数几乎是三个月的总和。
不只是他,还有其它居心不良的分子,让置身其中的她感到好笑又有趣。他们没有事好做了吗?火力全集中在她身上。
赵英汉的脸深暗得像被雷劈中。「我……我知道女人……呃!长什么样子。」
「我想也是,否则你女儿哪来的。」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吗?
就像神话故事中的孙猴子,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和石头一样坚硬。
「小叮当不是我女儿……呃!我是说她是我女儿……但不是我生的,她是她父亲的女儿,她……喔!该死,我到底在说什么……」
急着要解释的他越急越说得不清楚,语无伦次的想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没想到他说得连自己都胡涂了,懊恼的低咒自己的笨拙。
「小叮当是殷小姐和别人生的,你是代理父亲给了她姓氏,为了某个不便公开的原因,对吧!」冬天条理分明的分析着。
「对,妳说的丝毫不差,我……咦?妳怎么能轻易接受这个理由,没人相信我不是小叮当的父亲。」
背地里总有人谈论他不该让自己的女儿沦为私生女,即使孩子的母亲是残废也不应因此离弃她,他有责任照顾她们俩。
一开始他真的是因为不想让小叮当受人嘲笑才接受水柔的要求,以父亲的名义认养她,好让她的父亲栏避免填上「父不详」三个宇。
时间一久,他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反正他结不结婚都不影响她叫他一声爹地的事实,日后若有自己的亲生子女他一律平等视之,绝不会有所偏颇。
但在冬天面前,他不希望她有所误解,以为他花心、不负责而拒绝他,他只是一个平凡到需要爱的普通男人。
笑意深远的冬天用透视的眼看了看他。「因为你是个耿介正直的男人,如果真有女人怀了你的孩子,你一定会负责到底把人娶回家。」
对方若是不从,他拿把枪也要押着人家上礼堂,非把大事底定不可。
他也笑了,笑得温柔。「看来我在妳心里的评价似乎很高。」
跟有智能的女人谈恋爱是一种幸福,包括她动不动气死人的真理。
「不用戴我高帽,对于曾经拒绝让我拍照的人,我一直怀恨在心。」他害她浪费了不少底片。
赵英汉开怀的大笑。他从不认为她是个会记恨的人,或许有一些不满吧,但岁月的痕迹已磨去种种过往,留下来的是令人难忘的回忆。
他很难相信当年他会舍得放开她,当时他对她是有一份喜爱的,可是碍于他和水柔有婚约在,所以迟迟不敢为她心动。
看她老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其实他差点想拋开所谓的责任将她纳入怀中,让所有曾有的承诺化为灰烬。
多年后老天弥补了他这个遗憾,将不知死活的她送到他跟前,让他得以延续断掉的缘分与她共谱佳话,他是不可能任第二次机会由手中溜走的。
她可以飞,但最后一定要回到他身边,这是他唯一的宽容。
「你们够了吧!你一句、我一句的谈得不亦乐乎,你们想过我了没有?我还没渺小到令人视而不见吧。」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像盏失败的电灯泡,黯然无光。
尽管她一再发出声音进行干扰,他们还是无动于衷的当她是空气,可有可无的任她在车内发酵,不闻不问的希望她消失。
啊!这是什么世界,这冬天怎么可以抢走她最爱的大哥,大哥是她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染指。
「呃!赵英妹,妳真的要下车方便吗?」他得找个较宽敞的地方停车。
「被你气到尿意蒸发了啦!你现在问会不会太迟了。」被他这么一拖,他的车垫还能干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