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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美妤双手捂住耳朵,快步往前走。唉!这会儿倒是挺羡慕采香的,至少她远离了这个大嗓门的好邻居了。

  第九章

  一轮明月从层层云雾里露脸了,月光如桥,光若白昼。

  赵建东看著上船这几个时辰下来,吐到脸色发青,最後筋疲力竭得睡著的妻子。

  他抿紧了薄唇,眸中闪烁著嫌恶眸光,抽走枕在她後脑勺的右手臂,起身下床,披了件外衣走到甲板。

  意外的,赵文步居然坐在船首的椅子上,直勾勾的看著他。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毓玉就在前镇?而且我们这一走,你安排她回京了吗?还是将她扔置在客栈中,任她自生自灭?」

  赵建东冷眼睨著他,「赵文步,她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对她是我的事,更没有回答你的必要,我不欠你。」

  「你不欠我?从我的身边抢走了她,却如此不珍惜!」

  「珍惜?」赵建东嗤之以鼻,「你玩过多少女人?你根本没有资格教训我!」

  「我只玩妓院里的莺莺莺燕燕,不是良家妇女。」

  「那姚采香呢?她不是良家妇女?」

  赵文步咬牙,「我没有玩她!」

  「没有?」他火冒三丈的道:「你没玩,她会白痴的爱上你?!哼!就是这样她才会搞不清楚我比你优秀,比你更具吸引力,比你更——」

  「你感到挫败吗?」赵文步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挫败引简直是笑话!」他嗤笑一声。

  「没错,挫败,姚采香不像谢毓玉那么好哄、好骗,最重要的是她的心在我身上,这引起你的掠夺感,对这个心属於我的人你没抢到手,你不痛快,是不?」

  「我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赵建东愤怒的转身,步人船舱。

  「哥,我还有一句话要说。」赵文步的口气突然沉了下来。

  他头也不回的道:「我不想听!」

  「回头是岸。」

  赵建东浑身震了一下:心陡地泛凉,难道……不、不可能!

  他铁青著脸步下船舱,进到房间後,将门给关上。

  赵文步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他真的希望大哥能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得先去揪出一个人。

  他转身走入船舱,越过哥哥跟孙康义几人的舱房,来到自己的房间,还没有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沙哑嗓音。

  「嘘嘘!过去、过去!不不……别进来……过去……嘘……别、别舔我……别……去去去!乖嘛……乖……风……」

  他低头轻叹一声,摇摇头,打开门,里面立即静寂无声,他走进典雅的舱房,看到风对著角落的柜子转了几圈,又以头去磨蹭那柜子被关上的木门。

  「出来吧。」他走到圆桌旁的椅子坐下,迳自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

  但柜子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赵文步润润唇,看著那个木柜,「出来吧!」

  叫她?不、不可能,他不会知道的,她是以送那些半成品布匹为名,与美妤在天刚泛鱼肚白时就跳上船的,然後在美妤的掩护下,她顺利躲进舱房的柜子,美妤则演了一出她这个好友忘了等她而自行离去的戏码,边抱怨边跟那些迷糊的衙役们抛媚眼後下船去了,一切都计画得天衣无缝,很完美的……

  「我说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叫风去咬你出来。」

  口气很硬呢!她沉眉锁眼,不会真的被发现了吧?

  这心还七上八下的,柜子的门突地被人拉了开来,风的头整个塞了进来,若下是它还咧著嘴笑,她肯定失声尖叫。

  果真被发现了!姚采香叹了一声,摸摸它的头,「乖,风,我出来了。」

  半蹲在柜子里的她忐忑不安的探出头,跨了出去,挺直腰杆後,手足无措的看著神情阴霾的赵文步,「你生气了?」

  他冷睨著她,「我是生气,你为什么不听话?」

  她绞著十指,「我想帮你,我、我从孙少爷那儿知道这些布匹跟花草山石与公主的婚期有关,若没办妥,你也许——」

  「算了!」他打断她的话,明白她只是担心他,但此行有不少危机、隐忧,她在船上实在很令人担心。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赵文步皱眉,看著突地低头,但仍可瞥到其脸颊泛红的姚采香。

  「你什么时候上船的?」

  「清晨,天刚亮。」

  「那代表你从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她点点头。

  他叹了一声,摇摇头,「你坐著吧,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

  她飞快的抬起头来,眼睛一亮,「这代表你会让我留下了,是不是?」

  「那得先约法三章。」

  「没问题。」她笑了,也松了一口气。

  他思索一番後道:「第一,是你只能留在我的舱房里,第二,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第三点,就是你要谨守第一点跟第二点,明白吗?」

  怎么会明白?她根本不明白,她有这么……呃,见不得人吗?就算有隐疾……

  但赵文步已离开舱房,不一会儿,他拿了几个冷掉的馒头进来,「就只有这个。」

  勉强吃喽,虽然今儿在船上明明有闻到令人垂涎的饭菜香呢。

  填饱了肚于,睡神就降临了,但这身子还没洗……

  「你躲回去。」

  姚采香瞠目结舌的看著他,「我?」她指指自己,再指指那个柜子。

  他点点头,「去。」

  由於他的神情太冷了,她只得乖乖躲进去,一会儿,就听到外头有人搬了东西进来及倒水声,不久,脚步声又出去了。

  「出来吧。」

  她听从指令的推开门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一个装了八分满热水的大浴桶。

  「我先洗,你自己决定要待在哪里等我洗——」

  「等等!你先洗?这——然後呢?我洗你剩下的洗澡水?」她难以置信的看著他。

  他是没这么想,但——「是你自己要上船的,如果不愿意你可以不洗,但明天我就叫船靠岸,先将你扔下船去。」他一脸随便。

  「不不不……我、我还是回柜子里去好了,没关系的!」她其实挺沮丧的,有点受到非人待遇的感觉。

  於是,在黑暗的柜子里,听著外面的水声,不知怎的,竞让她有种放松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已经精神绷紧了一整天,还胡思乱想的努力转移注意力,好降低排气的发生串,因此,这会儿不必躲了,她反而轻松。

  赵文步将身子洗得香喷喷後,套上衣服,走到柜子前,蹲下身打开门,却发现她蜷缩在小小的空间里睡著了。

  他定定的看著她,眸中浮上一抹温柔,他看著要上前磨蹭她的风,轻拍它的头,并朝它摇摇头,风立即点点头,却趴伏在她旁边,像个守护神。

  他看著它,语重心长的道:「她的安全可能真的要麻烦你了。」

  风明白的磨磨他的手臂,似是承诺,随後,即低头阖上眼睛。

  赵文步从床上拉下一件软被为姚采香盖上,这才回身躺到床上去睡,但久无睡意,他很担心忧虑的事可能仍会无法避免的发生……

  xxxx

  商船一日日在运河上航行,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城镇,也收购了一些花草山石,而在行经一些地大人稀或蓊郁的山林区时,船上众人皆是严阵以待,就怕有盗贼袭击。

  庆幸的是,一切风平浪静,若说有什么不平静,就是赵建东跟谢毓玉。

  谢毓玉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害喜的现象有增无减,长期的孕吐、吃不下,让她看来一日比一日憔悴,但赵建东要她先回岸上,找个官家府第养身,她又不肯,连赵文步等人劝慰,也劝不了她。

  所以赵建东与她的关系越来越紧绷,晚上,两人所住的舱房还会传出谢毓玉的低泣声,偶尔还有赵建东失去自制的吼叫声。

  就像今晚,寒风阵阵,偶尔飘起了小雨,先是传出谢毓玉呕吐啜泣的声音,後则传出赵建东火大的咆哮声——

  「臭死人了!」

  「呜……建东,我不吐了……我、我会让自己不吐了……」

  「我待不下去了,随便你!」

  然後,一声又一声低低的泣音便在夜风中回荡著。

  同时间,在赵文步的舱房里,孙康义、江王祥与赵文步同坐在圆桌旁,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这样下去,我看还没回京,毓玉不是哭死就是吐死了。」孙康义看著赵文步,口气沉重。

  「还有伤心死了,因为赵大哥对她是越来越不耐。」江至祥忍不住叹息。

  赵文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了谢毓玉,这几日他已找哥哥谈过数回,明白告知谢毓玉不愿意上岸养身是因为他没有表明会陪在她身边。

  这让她很不安,所以她只好忍著身体的不适,只要他仍在她的视线内,因为他是她仅有的一片天……

  「莫名其妙,那如果她的身子得调养到生产日,我不就得天天跟她耗在一起,哪儿都不能去了?!」

  哥哥的这句话,气得他差点动手打人,但他终究还是忍下来了。

  「文步,你不再去劝劝毓玉?你大哥是劝不动啦,但毓玉总行吧。」孙康义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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