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如果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他早就结婚了,还有可能等到现在和你抢老婆跟儿子吗?”钟睿豪目光鄙夷。
“请问,你现在是用什么样的语气在跟我说话?”
几句不合,眼看着两人就要杠上了。
“这还需要我再说一次?不就是鄙视、不屑吗?”钟睿豪扬眉看他。
欣赏霸道、目中无人的萧伯纳抓狂,是一项不错的休闲娱乐。
“你!?”萧伯纳脸色一变,倏身站起。
“这样就生气了?”喝下一口咖啡,睿豪唇角微微上扬,“你忘了我们今天是来谈正事的,不是来吵架的?”
一经提醒,伯纳这才又记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你──”俊朗五官因不甘心屈居弱势,而在瞬间拧成一团。
“还有正事?你们不是因为名人真情邀访的事来的?”慕旨礼有些惊讶。
“问他。”指向钟睿豪受伤的左颜,萧伯纳踢出一记皮球。
“你!?”钟睿豪恶眼瞪他。
“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的办事能力。”成功丢出烫手山竽,扳回一城,伯纳心情舒坦极了。伸手拿过旨礼抽了几口的烟,他大口大口的抽着。
“你们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客气?”端起不加糖的咖啡,轻啜一口,旨礼笑看两人,“到底想谈什么事?快说来听听。”
得不到两人的实时响应,慕旨礼放下咖啡,来回仔细瞧着两人。
“怎么,事情很严重吗?”看两人略显严肃的表情,慕旨礼感觉事态严重。
“那得看你是怎么想,和怎么看待我们三人的关系……”钟睿豪表情凝重。
“嗯,看样子这问题还真有点深奥、棘手、麻烦。”太过认真的表情,教慕旨礼忍不住想笑。
“现在讲正事,收起你的不正经!”不高兴睿豪的话被打断,伯纳瞪眼,伸长腿,一脚踹向他的单人沙发。
“你们……”
“如果你当我们是你的好知己、好朋友,那你就会认为我们要谈的事,是出于我们对你的关心,但如果不是,我们可能会被你轰出去吧。”
“没错。”伯纳给予肯定的附和。
“意思是?”认识多年,他从不曾看过这两人同时有这样认真的表情出现。
“你一个秘密,换我们两‘家’人这次的合作。”钟睿豪道出主题重点。
“秘密?”俊美容颜顿僵。秘密一直是个秘密,除了他,没人知道。
“我们知道你一向重信诺,答应名人真情的事一定会做到,但是我们相信你也知道我们对媒体一直没什么好感,要我们接受电视访谈,是在强人所难。”
“这──”
“不过为了你,我们都愿意为你破例一次,只要你把心底秘密告诉我们。”右臂搭上沙发椅背,萧伯纳一口口抽着烟,“你可以把它当成是条件交换。”
“这……”想起唯一深藏心中的秘密,俊俏容颜有着瞬间的狼狈,“我生性开朗乐观,有话就说,哪还会有什么私人秘密?你们真是爱开玩笑。”
“是吗?”钟睿豪定眼看他,“那你是不是可以直接告诉我们,为什么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两天?”睿豪静眼看他。
“这……”似被踩中痛处,俊美容颜霎间僵凝。
见他脸色骤变,钟睿豪知道自己抓对了方向。
同时也看出他异状的萧伯纳,坐回沙发,正视他的眼,问出心中疑虑。
“还有,为什么这一两年来,你对我们的老婆跟孩子,会产生这么大的兴趣?”
“跟女人、孩子有关系,是不是?”萧伯纳猜测。
“这……”无法否认、无法摇头,当秘密的一角被揭开,再也无法在两人面前隐藏真正心情的慕旨礼,双肩垮下,颓然一笑。
“我以为你们不会注意……没想到……”
乍见他全然不同以往轻松自在的无力与沮丧,睿豪与伯纳眼底净是一片诧异。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们,只要是能力所及,我们都很乐意帮你。”不想表现的太过,钟睿豪维持情绪的平稳。
“帮我?”微摇头,端起早已凉了的黑咖啡,他仰喉一饮而尽,任由冷掉的苦涩咖啡在他嘴里、喉咙里化开,渗入他寂寞的心里。
“她是不是走了?所以你才经常消失,四处找她?”
“走了?意思是离开?”不习惯这样颓丧、落寞、郁郁寡欢的慕旨礼,钟睿豪当下决意为至交好友找出这名教他牵系于心的女子。
“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身高、体重多少?你把她的数据都告诉我们,我们一起帮你……”
“你们帮不了我的,这一切是我自作自受。”他摇头。
“帮不了你?这怎么可能,凭我们三人的力量,就算要把台湾整个翻过来,都不是问题,何况只是找个女人而已。”
对找人这事,钟睿豪深具信心,但伯纳神情凝重。台湾虽然不大,但是当年他花了足足五年时间,才幸运找到乐乐母子。
“找?不,不必找她了。”他再摇头。
“为什么?”
“早在前年四月,我就已经找到她了。”
“找到了?那她现在人呢?”人都已经找到了,那还有什么问题?
“高雄。”
“高雄?所以你才会每隔一阵子就消失两天?”伯纳问,“为什么不干脆把她带回台北?”
“她不愿意。”
“为什么?”
“为什么?”面对两位好友的关心询问,他笑得好无奈,“因为她无法原谅我当年的错误。”
“谈谈好吗?”他们想了解他所爱的女子,想为他挽回他的爱情。
“谈?现在还能谈什么?”点燃一根烟,他站起身子。
走至落地窗前,抽着烟,他眸光忧郁,仰望窗外那一片晴朗无云的湛蓝天空。
谈,有用吗?能谈的,他早已和她谈过,但……她还是拒绝他。
“旨礼?”看着伫立于一室灿耀光芒中,却教人倍感孤寂的背影,钟睿豪出声唤回他的注意,也实时拉回他差点就要落入万丈深渊的心绪。
回过神,微甩头,他再抽一口烟。
“谈,可以让她回到我身边吗?”吐出一圈圈白雾,他淡声问。
“……”
“谈,可以教她……再爱我一次吗?”
“也许。”伯纳给他希望。
“也许?”闻言,慕旨礼一愣。也许可以?但,也许不能?
虽然不是肯定的答案,不过至少是个机会,至少以后在他们面前,他无须再掩饰自己爱她的心。
抽着烟,吐出一道烟圈,透过蒙蒙白雾,他寂寞而迷离的眸光,似穿越了空间与时间,回到那一年……与她相遇的季节……
第二章
身穿名牌童装,站在一黄土堆上,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好家庭的小男孩,张着一双圆眼,环看四周环境。
青绿的草原与土黄的大地,犹如人间最美、最向自然的色彩,再加上顶上一片蔚蓝的天空……来自都市的小男孩,深深被眼前一切所吸引。
但,调移视线,不远处一间已经半倾的士瓦屋,和一片已经荒芜的菜园,教小男孩眼底有着厌恶与嫌弃。
穷、很穷、非常穷。在他小小的心眼里,这户人家已经穷到要被鬼抓了,也已经穷到可以去死一死,免得碍了他的眼。
而事实也应该是这样,因为爸爸说那个已经穷得一无所有的穷女人,就快要死掉了,所以爸爸才会带他到南部来看她。
看吧,不是他坏心肠,而是连他爸爸都嫌那个女人太穷,一直到穷女人快要死了,爸爸才不情不愿的带他来这里。
所以,那个穷女人还是早死得好,早死早超生,免得连累他们被别人耻笑,说他们慕家居然会认识那么一个穷酸女人,真是丢脸。
只是,爸爸为什么坚持带他来呢?小男孩不解地看着几公尺外的半倾瓦舍。
虽然他记得穷女人曾经跟他们住过一阵子,但是妈咪一直不喜欢她呀!
还有,那穷女人快死了,关他和妈咪什么事?爸为什么要说妈咪对不起她、要他代替妈咪赎罪,还要他恭敬地喊她一声白姨?唔,不懂、不懂,大人世界真复杂。
突地,左闻闻、右闻闻,男孩闻了几下身子,一脸嫌恶地拿出身上洁净手帕,拚命的往身上拍。
啪、啪、啪……真是讨厌,站在这么穷的地方,害他都被沾了一身的穷酸气。
突然,小男孩看到前面早已荒芜的菜园里,有个黄土色的东东露在土外面。
往前跑几步,他盯看着意外的发现──是地瓜,他在一些书里看过它的图片。
听妈咪说,以前穷人家的三餐,都是吃这个煮稀饭,嗯,看样子那个穷女人果然够穷,够资格让他讨厌。
不过,陈管家说这种土皮黄肉的地瓜,烤起来很松软、很香甜、很好吃……吞下口水,男孩转动眼珠子,收好手帕,拣来树枝,开始动手挖出几个地瓜。
把地瓜放一边,男孩起身打算回去找司机帮他买烤箱来烤地瓜。
“礼哥哥,你在哪里?礼哥哥,你把拔说……”一声细嫩稚音自前方不远处传来。童稚嗓音嘹亮,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