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月上前去察看。「他会不会逃走?」
彧珩踱步至她身边,替她把领口系好。「放心,他身受重伤,就算他逃得掉,也活不了了。何况,这下面是河,没有船筏,他无法靠岸的。」
「那你方才怎么上来的?」她疑惑的问。
「踏水而来。」他悠哉一笑,「我们回武馆再说。」
*****
隔天一早,绝色阁后边那一大片湖中漂着一具浮尸,果然是刘景。
「这败类已除,我也该走了。」清风道长一副心事已了的轻松样。
「师父,您不和我们一起去找鬼心经?」
「不了。尘间之事,我本不该多管,只是这刘景实在是太可恶,非逼得我天涯海角四处寻他--这事已了,我想到深山去隐居,不想再为尘事心烦。」
「这回若不是师父您踅回,恐怕我早已吸入那门上的毒,中毒身亡了。多谢师父!」彧珩满心感恩。
「这是你的福命。」清风道长淡笑着。「若不是有人指点我,说刘景已到北京城,我又怎会踅回呢?降月呢?还在睡吗?」
彧珩笑着点头。「我去叫她。」
「不用了,让她睡吧·把她交给你,不只我放心,我想,她爹娘在天之灵,定也能感到欣慰。」清风道长一旋身,「我走了,你们多保重。」
「师父,您也多保重,徒儿送您。」
彧珩送道长至门口处,看着道长的背影消失在晨间的白雾中,仿若仙人一般。
他回身进入厅内,降月若知道清风道长又无声无息的走了,肯定会气得跳脚。
*****
「哪里是我睡晚了?根本就是你们起得太早。」
彧珩和降月共乘一匹马,照着铜片里的地图欲寻找鬼心经。
一路上,降月还在为早上没能亲自送清风道长离去一事,而埋怨的嘀咕着。
「好,是我们起得太早。」彧珩不想和她争辩,笑着附和她。
「清风道长真的没怪我?」坐在前头的降月,仰首向后问道。
「没有。师父说别吵你,让你睡饱一点,有我在,他一切都很放心。」
「有你在……有什么好放心的?」降月努努嘴。
彧珩突地勒紧缰绳,马儿前脚抬高,轻盈的跳过一块挡在路中央的大石头。
降月整个人向后倾,还好身后有他挡着,要不她肯定跌得粉身碎骨。
「还好有你挡着,否则我就……」她话说到一半,陡地停住。
方才她还在反驳他的话,现在,他的话马上就应验了。
她不语,不是因为她不认同,而是她心中早已肯定有他在,她一切都足以安心。
「怎么不说话了?」他用下颚轻轻的摩蹭着她的发顶。
「没……没有啊。」她的唇边泛着幸福的浅笑,但她才不要让他看见呢。
「前面有叉路,你看看地图,是不是右边那条。」他记得是右边没错,但还是再确定的好。
赫连降月从腰间拿出地图细看,「是右边没错。」
「这条山路不好走,你坐稳点。」
「喔!」她轻应了声。「对了,彧珩,你说那绝色这一回,真的要从良吗?」
「她自己说的,是不是,也无所谓。」他云淡风轻的淡言带过。
降月沉思许久,嗫嚅着道:「彧珩,我……我……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你和绝色,有……有……」她低头绞着手指,迟迟说不出来。
彧珩闷声笑着,心中大概也猜出她想问何事。
「你是不是想问我和绝色--上过床没有?」
「我……对啦!」
「妳在吃醋?」
「我才没……有啦,一点点!可是,我……哎呀!你告诉我嘛!」
「没有。」他坚决的道。
「真的?」她嘟哝着。「你……你不必瞒我啦。」
「和绝色没有,不过,和其他人有,是醉梦楼的……」
他想诚实的告诉她,她却摀着耳朵,喝声道:
「不要告诉我,我不要听!」
她不是心胸狭窄的女子,也不是心胸宽大的人,她一样会生气、会吃醋,但不听,她就可以不气,而且,已经发生过的事,她再去追究有什么用?何况,那时候,他们还没相遇,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追究?
「你不想听?不后悔?」他带笑的道。
「谁要理你以前做了什么风流事!」她哼道。
「那你不也问了绝色的事?」呵,矛盾的女人!
「我……我只是想说,虽然你帮了她,可是你并没有关心她--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当妓女的女人处境都是那么可悲?男人只愿和她们上床,却不愿花一份心思去关心她们?」
彧珩淡笑着。「你怪我没关心她吗?那好,明天我派人接她回武馆来住,可以的话,就收她当小妾啰!」
「你敢?」她回头咆哮着。
他飞快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只要你,其他的女人我都不要,这样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她满意的回身坐好。
「别人的命运,你不需要去管。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的遭遇。」
降月点点头,她也只是一时感触罢了。
她摊开地图仔细比对着。「彧珩,是不是到了?我觉得就是在这附近。」
「我也觉得是这儿。」
他们在一片竹林前停下马来。
彧珩扶她下马,两人一同走入竹林中--
「咦,这地图上没有画竹林呀!」降月看了看四周后,纳闷的道。
「我们在这附近找找。都过了十六年了,多少会有些变化。」
降月点头笑着。「不知道鬼心经是长什么样子,要练的话,会不会很困难呢?」
听她那么兴奋的说道,他陡地停下脚步。
「你要练鬼心经?」
显然这一点,两人之间还未达成共识。
降月才觉得困惑呢!「有什么不对吗?那本鬼心经,本来就是要给人练的,我又不是邪魔歪道,有什么好担心的?要不,我们这么大老远的按照地图找来,这么辛苦是做什么?如果不练的话,那干嘛要把它给找出来?」
她的话是有几分道理,但是……
「我帮你把鬼心经找出来,是因为那是你爹娘生前用生命护住的东西,现在知道它在哪儿,当然是找出来让你保管呀!」
「可是……」她懂他的心意,遂也不再和他争执。「好嘛,我尽量不练就是。」
什么叫尽量不练?彧珩晃首苦笑,他真拿她没辄。
「你别老是站着不动,快找找哪儿比较有可能藏着鬼心经,好把它挖出来。」
降月说着,弯身仔细的察看。
彧珩望着这一大片竹林兴叹。那张地图中,只简单的画了棵大树,而鬼心经就藏在那大树旁的一颗石头底下。
可现下放眼望去,哪有什么大树的影子?倒是大石头,眼前就有一颗。
同时间,降月也看到那大石头,她双眸燃着希望,朝大石头走去。
「彧珩,你看,一颗大石头!这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竹林,和我娘画的这张地图完全都不一样,就只有这个石头比较有希望了--」降月双眸再度发亮,「咦,这儿居然有锄头,该不会是老天爷替我们准备的吧?」
彧珩四下环顾一圈,「这把锄头说不定是这片竹林的主人的。」
「先别管那些了。你帮我把石头移开,我来挖挖看。」
彧珩不想坏她的好心情,依她所言,把石头给搬移。
「你行吗?还是我来吧!」
「不用了,我还可以。如果我挖不动,再换你来挖。」
降月努力的挖着,才挖出一个小洞,远远的就有人高喊抓贼。
「好啊!你们这两个偷竹笋的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明目张胆的到我的竹林里偷挖笋。」
两人循声望去,一个年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伯,边喊边拉着裤子,一路气冲冲的朝他们跑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我阿旺伯的竹林来偷挖竹笋!」自称阿旺伯的老者,虽然年纪已大,但每日勤奋的工作,跑了一小段路并没有气喘吁吁,反而红光满面。
「告诉你们,我阿旺伯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
「阿旺伯,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偷笋的。」彧珩有礼貌的道。
「呵,看你一表人才的,竟然也当起小偷!」
「都说不是来偷笋的,您干嘛还一口咬定呢?」降月理直气壮的反驳着。
「你这姑娘眉清目秀的,也跟着人家学当小偷--你还说你不是来偷我的竹笋,那你手上拿着锄头做什么?」阿旺伯大声吼着。
「我……我在挖东西呀。」
「挖东西?呵,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
「老伯,我们不是来挖笋的,而是来找一本心经的。」彧珩不疾不徐的说,还把地图递给他看。「这地图上画的,应该是这儿没错吧?」
阿旺伯拿着地图看了看。「小子,你怎么知道这儿以前的模样?」阿旺伯指着地图中的大树,呵呵笑着,「当初要砍这棵大树时,我还和我老伴吵了一架,我不让她砍,她却说这树会碍着竹子生长……什么鬼论调嘛!唉,不过,后来还是给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