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嘴微张,因高烧而不断喘气的皓月自然不可能听到。
又重新换了条湿布,黑色瞳眸须臾不离。
「王上,让奴才来吧!」子婴说。
他淡淡的拒绝。「这点小事朕还做得来……子婴!」
「奴才在。」
琅邪先是沉吟片刻,接着似乎有了重大的决定。「朕已经决定了……朕决定立皓月为后!」
这个突来的旨意让子婴满脸愕然。
「王上……」这可是会惊天动地的。
「朕不管那些大臣说什么,有多少人反对,朕都要立她为后!」琅邪义无反顾的宣布。「只要能留下她,让她永远留在朕的身边,朕不惜一切代价。」他从来没想过留住一个女人的心会这么难,皓月真的让他尝到挫败的滋味。
子婴咽下到了舌尖的话,知道劝谏也没有用。
或许那首预言诗说的没错,这位皓月姑娘果真是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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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纬神色凝重的走出米店,这家外表不太起眼的小店也是他们的秘密联络地点之一,有任何紧急的事只要来到这里,自然会有人出面接应。
「大哥!」见兄长出来,秋筠顶着刺骨的寒风跑了过去。「怎么样了?大爷他怎么说?」
这位「大爷」其实才是真正策画所有行动的人,虽然没有见过此人,不过他不但资助他们一切的开销,还有办法在宫里和高官之间安插眼线,随时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是个很有办法的厉害角色,听说「大爷」的妻子因为貌美而被苍帝看上,结果不从才投湖自尽保住贞节,所以「大爷」立誓要为妻子报仇。
既然他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自然要互相帮助了。
见兄长不出声,秋筠以为是坏消息,很是担心。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大爷说最近风声紧,要大家暂时避一下风头。」
「那天女的事呢?」这才是她关心的。
他眉头的结一直没有打开。「大爷说天女已经爱上苍帝,知道我们是为了她而来,所以苍帝才打算将计就计,要利用她来引出我们这群乱党,好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秋筠气红小脸,「想不到她是这种人!早知道那天我们就别救她,亏我还对她那么好……大哥怎么了?」
「我总觉得前后有些矛盾,可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想报仇,可是并没有被报仇的念头给冲昏了,经过那日皓月的点醒,让他的心为之动摇,若苍帝真的死了,那么曌国会变成什么模样呢?如果爹还在世,绝对不希望老百姓再度受苦,他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他迷惘的心忖。
她小心翼翼的问:「大哥喜欢上天女了?」
「别胡说!」秋纬自是不会承认。
「我没有胡说,我们是兄妹,大哥还不好意思承认吗?」她早就看在眼里。「大哥对其他姑娘总是守之以礼,可是对天女的态度就不同了。」
秋纬横她一眼,「好了,眼前办正事要紧。」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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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说什么?」菀妃娇躯一颤,花容失色。
老宫女严厉的低斥小宫女,「妳有没有把话听清楚?」
「奴婢问了几次,确实是这样没错。」头垂到胸口的小宫女吶吶的说。
菀妃脚步不稳,几次险些跌坐下来。「王上居然、居然要立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为后?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原以为找个理由拖延册妃的仪式,再找机会除掉她,想不到却适得其反。
「娘娘,妳要冷静。」
菀妃扭曲媚颜的大吼,「教我怎么冷静?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不甘心就这样败在她手上,我要她死!」
闻言,老宫女屏退了寝宫内的其它宫女,好说些体己话,免得有人嘴巴太大,不小心泄漏了什么不该说的。
「娘娘别激动,事情没有成为定局,还来得及挽救。」
「怎么挽救?」菀妃气得全身发抖、六神无主。「对了!去把舅舅请来,他一定会替我想出办法来的,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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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自己身体很健康,从小到大,连感冒都很少,即便不舒服,多喝开水、多运动,流流汗也就没事了,想不到一道刀伤竟让她发烧了好几天才清醒。
「姑娘,这是太医煎的药,请妳趁热喝下。」宫女态度有了些微转变,不敢再没大没小。
消瘦了些的娇躯裹着上等的狐狸毛斗篷,温暖的毛质让皓月初愈的病体不至于再次受寒,脸色总算不再苍白。「谢谢。」
宫女一脸惶恐,「姑娘别跟奴婢道谢了,奴婢承担不起。」
「妳们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生疏。」皓月失笑的问。「是不是因为我的事,王上处罚妳们了?」想到这里,就感到有些内疚。
「不是这样。」另一名宫女也同样诚惶诚恐。「因为姑娘以后的身分不同了,奴婢们可不能再放肆。」
「是啊!姑娘再过不久便是曌国的王后,身分尊贵,奴婢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和姑娘开玩笑了。」
「王后?」皓月着实愣住了。
宫女看出她的迷惑,主动为她解释。「就在姑娘昏迷的这几天,王上已经下旨要择日立姑娘为王后,这可是件轰动朝野的大喜事,奴婢还要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呢!」
她呆呆的看着两个宫女,一时之间还无法消化这个讯息。
昨晚琅邪来看她,为何只字未提?
他真的要立她为后?
「姑娘要做什么?」见皓月吃力的要从席上起身,两名宫女赶忙上前搀住她,以免摔倒了。
皓月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动作,就让她虚弱到需要别人搀扶,简直可以媲美林黛玉,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好笑。「我要去见妳们王上。」
「太医有交代,姑娘的身子还不能出门吹风。」
两名宫女一左一右的拖住她,「姑娘别让奴婢难做!」
「可是……」
甫进门的琅邪沉声低喝,「这是在做什么?」
「王上!」宫女见到救星来了,委实松了口气。
觑着披着紫貂斗篷进门的俊傲男子,肩头上还飘着雪花,可见外面风雪不小,若不是房内有火盆取暖,只怕会冻死人。
她将小手伸向他,「琅邪。」
琅邪俊脸愤然,不过双脚还是走到她面前,接住那只冰凉的小手,眉头皱得更深,索性打开身上的紫绍斗篷,将她整个人包在怀中。
「妳的伤还没完全好,怎么不躺在榻上歇息呢?」
「你真的要我当王后?」她的心情反倒更沉重了。
他厉目一瞟,两名大嘴巴的宫女登时吓得落荒而逃。「既然妳已经知道了,朕就不再瞒妳,没错,朕已经决定了,三个月后举行立后大典。」
皓月不禁沉默了。
「妳不愿意?」琅邪怒气又起。
她在他胸前抬起螓首,「我当然愿意。」
琅邪脸色稍霁。「既然愿意,为什么看不出高兴的样子?朕可是迫不及待。」只要能够留下她,他会用尽一切办法。
「因为太突然了,我连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皓月可不想再惹他不快,这男人只要稍不顺他的意就会发火。
他哈哈大笑,将皓月拥紧在胸前,温柔的呵护。「妳只要等着当朕的王后,什么准备也不需要做,只要答应别再离开朕就行了。」
「我没有要离开你。」她知道必须再次赢得琅邪的信任。「我只是看到一个人,一个跟我爹很像的男人。我爹在我很小时就过世了,直到现在我依然很想念他,所以看到他就忍不住的追上去……琅邪,请你再相信我一次,如果我要离开你就不会再回来了。」
「不管事实是什么,从现在开始,朕会紧紧的看好妳。」琅邪神情有着不容转圜的坚决。
皓月叹了口气,知道只有亲自证明给他看才行。
「朕还有件事要问妳,妳手上的刀伤是怎么来的?妳在昏迷之前说有人要杀妳,到底是谁?」
回想到当时的情况,她还心有余悸。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他说是在宫里见过我,还奉了他家主子的命要来杀我。」
「曾在宫里见过妳?」琅邪俊脸陡地变得阴沉,一下子就想通了。「那么就表示这名凶手的主子有可能是宫里头的人,甚至也有可能是朝廷里的那些大臣。」向他谏言不成,没想到却来阴的,要是让他知道是谁,非诛他九族不可!
但是反对册封皓月为妃的大臣太多了,几乎每一个都有可能,还有后宫……
琅邪想到菀妃,女人的妒忌之心他不是没有见识过,就连死去的霙妃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么一想,脸色登时更难看了。
如今他要立皓月为后,想必有更多的人想置她于死地……
拥抱她的手劲不知不觉加重了。
秀眉轻蹙,「琅邪?」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