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玲,」他是真的关心她。「可以告诉我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既然Andy千里寻来,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从回国到现在,他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在兄长的份上,他私心的想要有Andy这么出色的妹夫。
「宇臣,我知道你心里有上千上百的疑问,但那都是过去式了,目前我只想和小恺恺过著平静的生活,难道我连这小小的心愿都达不到吗?」绮玲回复惯有的温和语气,双眼直视著写满一脸关爱的陈宇臣。
「好,我不逼你,只要你和小恺恺快乐就好。」陈宇臣放弃了追根究柢的念头,如果她真的能快乐,又何苦逼她重拾痛苦的回忆……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
只是她真的可以平静的生活吗?
Andy回来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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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明欣从来不知道做家事也可以这么累人,而一向和气待人的陈嫂竟一反常态地对她格外挑剔,加上她一天叨叨不休的疲劳轰炸,她怀疑自己究竟所为何来?!
晚餐时她几乎没有胃口,忙完了陈嫂交代的所有家务,她走进陈宇臣的房里,一见到他房里那张特大号的弹簧床,一股强烈的疲惫兜头而下,恍惚中,她以为自己回到家里了。
突然,她惊醒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言地。「怎么搞的?巴明欣!以前每天加班也不曾见你如此没精神呀!不过来陈家几天,就支持不住了?!」
将陈宇臣的房间略微整理,又放好洗澡水,现在只等他上楼来,若没任何事,她就可以直接回房休息了。可是等了近一小时,陈宇臣仍未出现,她走到门口旁的沙发椅上,揉揉发酸的颈项。心想,自己几乎失眠了好些天,没有那个从小陪到大的枕头为伴,巴明欣也就等於和周公画清界线了。
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杂志,却是一个字儿也看不进去,楼下隐隐约约传来陈宇臣低沉的嗓音,看样子,他不会马上上楼来。巴明欣有股冲动想跑下去问他,但想到陈嫂那双冷漠的眼睛盯在自己身上时,她决定就在卧室等他好了。
陈宇臣走进屋里,有点意外的瞪视著巴明欣,她蜷起身子倚靠著沙发,一头长发胡乱扎起,长而翘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樱桃般的小嘴……这是陈宇臣第一次仔细看她,他惊讶地发现,少了那副大得离谱的黑框眼镜的遮掩,熟悉中的星星竟有股令人不舍转移目光的特殊魅力。
「星星,醒醒!」他轻拍她的脸,发现她的皮肤光滑细致得如婴儿般。
巴明欣嘤咛了几声,仍沉沉睡著。陈宇臣坐在床沿静静地看著她。
这些天,他忙著跟上公司的营运,忙著了解人事状况,更忙著调解绮玲的心结和安抚Andy的急躁,每天回到家的唯一意识便是上床休息,要不是今天提早回来,他压根就忘了自己还有个「贴身丫鬟」!
他将床上的西装外套覆在她身上,拨开她那头有点散乱的头发,突然看见她的手指全缠著胶布,手腕上还有几道看似被割伤的伤痕。
陈宇臣皱皱眉。
巴明欣不多话,做起家事也看得出生疏之处,但陈嫂一向和善,他便以为她在陈家不会太难度日才对。但照这情形看来,她似乎过得不好,要不,她也不会累得在沙发上就睡著了吧?
就在他沉思之余,巴明欣醒了过来,瞧见端坐床沿的陈宇臣,她立即坐直,身上的外套随之掉落,也拉回陈宇臣的注意。
「你醒了?」陈宇臣问。
「对不起,我竟然睡著了,你的洗澡水一定冷了,我再去帮你重放。」说完,她走向浴室。
「星星,」他叫住她。「你坐下来,我有事问你。」
巴明欣回头看他,迟疑了一会,坐回原先她睡著的沙发上。「有什么事吗?」
她那不亢不卑的态度令陈宇臣心里升起一股异样感受,她那气度、说话的模样……怎样也不像个穷困人家出身、需要出外赚钱贴补家用的女孩,怎么……
「星星,可以谈谈你家人吗?你来了这些天,我对你却连基本认识都谈不上。」陈宇臣试探地说。
乍听他的话,巴明欣的心跳漏了半下,难道他发现了吗?不会吧,他每天早出晚归的,自己又是终日埋首在陈嫂分配的家务中,一点异常的蛛丝马迹也没显露呀!
仔细分析后,巴明欣恢复镇静,坦荡迎向他的目光。「你想知道什么?」
被她这么一反问,陈宇臣愣了愣。「我们在玩『丢球』游戏吗?」
他笑了笑,半晌后又说:「你有双很漂亮的眼睛,为什么要戴上那么……」
正当他思索著该如何措辞时,巴明欣接了一句。「丑陋的眼镜?』
她站起来,掏出挂在工作服口袋的黑框眼镜。「因为如果不戴上它,我怎么看清『事实』呢?!」
陈宇臣不语,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直盯著她。
巴明欣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渐感不安,内心有股莫名的情绪骚动著。怎么搞的?巴明欣,你不是早对漂亮的男人免疫了吗?她清了清喉咙,试图拉回逐渐飘离的沉稳。
「我无回房了,如果你没有事的话?」
「你回去休息吧。」见星星走到门口,陈宇臣又叫住她。「星星,好好照顾自己。」他指指她的手。「你是来帮佣,不是来做苦力的。」
巴明欣走出房间。
关上房门后的空间,霎时沉寂许多,陈宇臣和衣倒在床上,脑海竟不停想著星星那双清亮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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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里有著热歌热舞。
Andy和陈宇臣坐在吧台前,同是坐著喝酒,两人的心境却大相迳庭。对於舞池内的狂热气氛,对於一些大胆直视的眼神,他们极有默契地一概不理睬,因为来这的唯一目的,只是喝酒,纯粹的喝酒。
「宇臣,绮玲有没有谈到任何关于我的事?」Andy一手摇晃杯中的液体,听不出他平淡语气中藏有怎样的情绪。
这一刻,陈宇臣突然意识到黄绮玲在Andy心中的地位,他那一向藏不住笑意的脸孔,如今变得黯淡。
陈宇臣转向Andy。「她对你这么重要?」
「不然,我也不会找了她五年。」Andy喝尽杯中的液体。他伸手招来酒保,替自己叫了一杯威士忌。
Andy看了他一眼。「不怕我藉酒发泄?」
陈宇臣扬起嘴角,轻笑道:「你如果是这么没有自制力的人,也不会让绮玲对你死心塌地了,不是吗?」
Andy到口的酒杯停在半空,他不敢置信地抓住陈宇臣。「她说了什么吗?她到底告诉你什么?」
「没有,她什么也不肯说,甚至不承认你和她之间有任何关系。」陈宇臣看著Andy眼中的光彩一下化为灰暗,「Andy,相信我,绮玲也许有她的苦衷;五年都等了,还计较这些时候吗?」
「是啊,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耐性了?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晚我们就喝个不醉无归。」Andy说著又乾了一杯。「就让我放肆一次吧!」
诚如陈宇臣所言,他不是个会用酒精麻醉自己的人,可是他也明白,让自己一醉,他的脑袋至少还有空白的时刻,至少不必分秒充斥黄绮玲的一颦一笑……
见Andy强颜欢笑,陈宇臣心里也不好受,但他很清楚自己完全帮不上忙。感情的事,外人如何插上手?
他转过身去,舞池里只剩几个摇摆的身躯,四周的谈话声此起彼落,今夜大概是他回国来第一次见识到台湾的夜生活,通常忙完公事,也是华灯初上之时,但他一向不喜欢夜色的绚烂,除非有迫不得已的应酬,他宁愿待在家里,享受一人独处的时刻。
突然,有个声音在陈宇臣耳边响起--
「给我一杯冰啤酒。」
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喝酒,陈宇臣没有什么特别意见,尤其住在美国,作风大胆、热情的美国女孩喝酒早是司空见惯,只是看那女孩喝酒的潇洒样,倒有点引起他的好奇心,他以为东方女孩都是含蓄、胆怯的;看来,他是离开太久了,从一进门到现在,他还没见过一个符合他记忆中模样的「中国女子」。
巴明欣一口乾尽杯中物,拢拢长发,旋身望向那几乎成了她个人专有的位子--仍然满座。她有一阵子没有到这间Pub,今晚又来得太迟,只好坐到吧台前。
巴明欣的酒量颇好,大概是得自巴正汉的真传;不过她一向只浅酌,即使偶尔来到Pub,放松的前提下,酒成为一种调剂,一种应景应情之物,却非绝对需要物。尤其是在这种各色人等皆有的Pub里,她清楚一个单身女子的言行举止总是受到过多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