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倒?
被椅子绊倒?
听了他的话再仔细的回想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喻琦突然恍然大悟,并且深深地有股想要死了的念头。
噢,天啊,她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呀?
「我……对不起。」她红着脸低声说,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般不知所措。
「我也有错,在我靠近妳之前,我应该要先出声告诉妳我要做什么以避免误会的。」杨开敔边说,边伸手将手袖撩起,察看刚刚被电击的部位。
还好,只是红了一块而已,不过刚被电击的时候还真是痛呀。他不爽的瞪向那支暂时被他搁在餐桌上的武器。这东西到底从哪里来的呀?他不以为以小琦现在的心理状况,她会想到这种东西。
「这支电击棒是妳朋友买给妳的?」他问。
喻琦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
「看样子妳有个好朋友。」杨开敔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他知道会这样整他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瑶那个魔女!
喻琦呆愣了一下,茫然的将脸转向他声音的来处,脸上浮现出一抹怀疑。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觉得他刚刚说话的语气好像有点在咬牙切齿的样子?
是错觉吗?
「椅子就在妳旁边,妳先坐下把早餐吃完,待会儿我们就要正式开始我们的治疗了。」杨开敔再度开口说,然后就看她摸索着椅子坐下来,再小心翼翼地摸索着餐桌上的早餐慢慢地吃了起来。
他没有再试图伸手想帮她做什么,因为生怕会吓到她。所以他只能看着,心疼着,并且发誓不管用什么方法,他一定要让她复明,一定要。
「吃饱了吗?」看她放下手中喝完的空杯子,他问。
「嗯。谢谢。」
「那我们移到沙发那里坐吧。」
喻琦点点头,起立转身心里默数着步伐,准确无误的走到沙发前坐下。
杨开敔挑了个离她有些距离的座位坐好。
「首先有件事我想先和妳达成共识。」他直视着她说,当然他知道她看不见,也因此他只要注意自己说话的语气,其它不管是眼神还是表情,都可以肆无忌惮的流露真情。
「好。」
「家里的三餐由我来做。」
喻琦怔了怔,压根儿都没想到他所说的共识竟是为了这种事,她还以为他要说的是有关于治疗的事。
「为什么?」她怀疑的问,「如果你是因为我看不见……」
「不是为了这个原因。」
「那是为什么?」她觉得没有理由,医生来这里是为了要治疗她的,而不是要来当她的仆人吧,他怎么会说出这么令人费解的话来呢?
「唉!」
喻琦还在想为什么,便突然听见一声带着有些无奈的长声叹息。
「说出来妳可能会笑,但是这其实是我的不情之请。」杨开敔以有些难以启齿的口吻尴尬的说。「其实我有个未婚妻,明年就要结婚了,可是在结婚之前,她要我先学会做一个新好男人,就是出得了厅堂也要进得了厨房。所以最近其实我一直都在学做菜,可是突然被人拜托到这里来,又无法确定归期,所以我才会破天荒的首次要求住进病人家中,真的很抱歉。」
「所以你是为了我家的厨房才会坚持住到这里来,而不是为了要治疗我?」
「治疗妳是我的工作,但是坚持住进这里的确是为了私心,这一点我承认。」
喻琦突然沉默不语,脸上神色有些落寞、有些萧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开敔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试着猜测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落寞的神情。
「你有未婚妻?」她突然开口问。
「有。」
「你爱她吗?」
「如果有一个男人为妳这样做,妳觉得那个男人爱妳吗?」他不答反问。
突然之间,喻琦又陷入沉默之中。
「爱。」杨开敔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坚定的回答了她的问题。「我很爱她,爱得恨不得能够立刻娶她进门,名正言顺的爱她一辈子。只可惜我的厨艺还达不到她所要求的标准,所以我才要更努力。」
「如果你未婚妻听到你这一席话,她一定会很感动的。」喻琦低语。
「是吗?如果妳是我的未婚妻,光听这些话妳就觉得很感动了?」
「不只是话而已,你还实际的在努力不是吗?」她诚恳的说。
「所以这是不是就表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以后的三餐都由我来料理?」
既然他如此要求,她说什么也该要帮助他才对,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医生。」她说。「不过既然三餐是由你来煮,那么食材的费用就由我来出好了。」
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很像她的个性。杨开敔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眼中流露的尽是对她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这样很公平。」他说。
「那么等会儿我就先拿些钱给你,多退少补。」
「好。」
第七章
同住的日子转眼间已满七天,喻琦已渐渐习惯家里有个房客的事实,不会再为屋内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就动不动的进入浑身紧绷的备战状态。
穆医生应该可以称得上是非常正人君子,虽说他粗哑的声音真的不怎么好听,有时候在为她做心理治疗时,也冷酷无情得让人心惊,但是除此之外,他严守男与女,医生与病人的界线,从未逾越过该有的礼仪与分寸。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从来不曾企图进入她的房间,因为他在两人房门上各挂上不同声音的小风铃,只要房门被打开就会发出叮叮叮的声音,所以她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他是否进房里去了。
他在屋内走动时,一定会发出声响让她知道他的去向来处。与她交谈时也会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除非必要,否则绝不会让自己太过靠近她,以防吓到她。
他做的菜比她想象中好吃一点点,但是也只有一点点,整体来讲,还是有点难以下咽,所以在被他的厨艺荼毒了一星期之后,她决定跳出来救他也救救自己。
这是他们俩首度跨越医生与病人的界线,朝朋友的层级迈近的第一步,不过结果似乎还让人挺满意的。
喻琦吃着两人合作,由一人口述,一人遵命照做的午餐,嘴角微微地轻扬着。嗯,终于吃到比较正常味道的一餐饭了。
「真没想到这一桌菜竟然是我煮的。」吃饱后,杨开敔以满足语气赞叹的说。
「事实上它就是你煮的。」喻琦微笑的放下碗。她也吃饱了。「很好吃,谢谢你。」
「谢谢妳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他凝望着她说,脸上有着激动的神情,但是从他平静的说话语气中,却完全听不出来。
整整一星期的时间,他终于让她露出了一抹微笑,这是多么弥足珍贵、难求的一抹微笑呀。他的鼻头酸酸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我并没有做什么。」喻琦摇头起身道,准备要收拾善后。
「我来就好了。」杨开敔说。
她愕然的抬起头来。「可是我们说好了,中午的碗盘归我洗。」而晚上的则归他。
「我想从今天开始请妳教我煮菜,所以以后洗碗的事就交给我做,算是我对妳的感谢。」
「我除了给你几个建议之外,并没有教你什么,你用不着这样。」
「只是几个建议就已经超越我过去所有的努力了。」
喻琦突然问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就当做是我另一个不情之请,请妳答应我的请求。」
她沉默不语,不是她不想答应他,而是这一答应,洗碗的工作又要落到他的头上了。
先是煮三餐,然后又因为两人都有吃饭而坚持要平分洗碗的工作。现在他却又因为要她教他煮菜,而将洗碗的工作全部揽到身上去,这叫她即使有心想要答应他的请求也点不下头呀。
毕竟他不仅是她的医生,严格说起来也算是她家里的客人,虽然她因为双眼失明行动不便而无法招待他,但是让客人料理三餐给她吃,这对她而言,已经算是极限了,如果连洗碗的工作都让他做的话,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杨开敔主动将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开始动手收拾碗筷。
听见他收拾的声音,喻琦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
「等一下,我还没答应你--」她话才说到一半便突然感到一阵昏眩,然后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天摇地动。
地震!
这两个字才浮现她脑中,大地却在瞬间摇晃得更加剧烈,好像整栋大楼在下一秒钟就会因此而倒塌崩坍了一样。
喻琦原本是不怕地震的,至少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怕地震,可是她没想到当一个人看不见之后,许多感觉,包括勇气和胆子也会跟着消失不见。
「啊!」她不由自主的因害怕惊叫出声,整个人惊慌失措的连大门的方向在哪里都忘了,直接就往墙壁的方向撞了过去。
「喻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