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妳干么啦?」
厚,真的很生气呢!
花了钱却没吃到好吃的东西已经够让她呕得想杀人了,现在她还得浪费时间听娘在那儿叨叨念念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
唉!做人真命苦啊。
「我干么?妳还敢问我干么咧!」万大娘气得只差没有七窍生烟了。
她怎么那么命苦啊,老伴突然撒手升天不打紧,只留下三个不成材的女儿来磨她,真是气死人。
「娘……」
万嘉湘真不懂,娘说话干么总是不说重点啊?说话不累吗?能少说几个字就少说几个字嘛!
万大娘的眼儿倏地大睁,对于女儿有点不耐的语气简直是火冒三丈。
双手用力地往腰间一扠,双眼圆睁地狠瞪着女儿。「重点就是,妳大姊和小妹都出去想办法找替手,好让咱们吉祥酒楼在皇室年宴选拔时不会丢脸,就只剩妳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妳……」
「娘,我没出门又不代表我没在想法子。」万嘉湘扬声反驳,脸上明显漾着一抹不以为然。
她只是不想做那种毫无效率的事嘛,像只瞎眼老鼠一样的乱撞,只不过是徒然浪费时间罢了。
那皇上身处深宫,早就吃惯了山珍海味,鬼才知道这世上还有啥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会喜欢吃咧!
所以出门不代表有效率,窝在家里也不代表她没在动脑筋,她只是不想做些徒劳无功的事罢了。
「好!」万大娘咬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平抚剧烈起伏的胸膛。
她倏地瞇起眼,锐利的眸光笔直扫向万嘉湘,愤怒的目光完全不像是在瞧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反而像是在瞧什么仇人似的。
「那妳说说,妳究竟想出了什么办法来着?」她大声质问。
彷佛丝毫感觉不出娘亲眸中的杀气,万嘉湘很不怕死地耸了耸肩,然后给了气怒的娘亲两个字--
「没有。」
多么理所当然的两个字啊,简直只差没让万大娘从椅子上跳起来。
「没有?!」拔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有余,万大娘的眼儿瞪得宛若铜铃一般大。
「对,就是没有?」如果真那么简单就可以想到法子重振吉祥酒楼往日的声威的话,那她娘干啥还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将她们三姊妹赶出去想法子。
所以,她这个答案可是说得既理直又气壮。
「妳……妳……妳……」万大娘瞪着二女儿,指着她的手气得都抖了起来。「既然没有想到好法子,那妳还好意思待在家里?」
两道细细的翠柳眉直往中间拢去,万嘉湘就不懂,她们几个女孩家出去流浪对娘是有什么好处啊?
她就不相信,她们全都出外胡搞瞎闯的,娘会半点都不担心,难道她就不怕她们三个姊妹惹出什么事来吗?
究竟吉祥酒楼的名声和她们的闺誉,何者为重啊?
「不待在家里头,要待在哪儿?」万嘉湘反问道。
家里头怎么说也好吃好睡,留在家里可是一种享受,好过在外头餐风露宿,像只无头苍蝇似的瞎找。
被问得一时语塞,杏眼圆睁的万大娘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女儿。平素就嗜吃,几乎什么山珍海味都让她偷尝去了还不打紧,如今自家酒楼遇着了大难题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完全不像她那大女儿和小女儿,早早认命的打包出了家门,想替自家酒楼尽一份心力。
瞧着横在眼前那只染上岁月痕迹的手在她面前抖啊抖的,饶是像万嘉湘这种向来讲求实际,实话实说的爽朗性子也稍稍软下了态度,勉强地替自己解释道:「娘,我不是不想办法,只是不想浪费力气想那些无用的办法嘛,要就要一针见血,所以……」
毕竟气死亲娘这种罪名可是恁大的,她可没那个胆子去担这种千古骂名。
唉!谁叫她是人家的女儿呢?
可她尽管已经放软了姿态,但万大娘还是不领情,敛去脸上的怒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虚假的笑容。
哼,要比实际,她这个做娘的会比不过做女儿的吗?那她这几十年的岁月岂不是白活了吗?
「我说乖女儿啊,妳既然不想浪费力气去想那些无用的办法,那为娘的我也不怎么想浪费力气养妳这个只会吃白食的女儿,所以……」
一抹警戒随着万大娘的话拂去了万嘉湘脸上的气定神闲,心里才暗暗叫了声糟,还没想到办法可以消去娘亲怒意之际,已经听到她最不想听到的话。
「我想妳还是出去游历游历,或许妳的所见所闻可以让妳想着什么法子来救救吉祥酒楼。」
「那若是不行呢?」万嘉湘那两道弯弯的翠柳眉只差没蹙在一起,心中泛着极度不祥感觉的她赶忙问。
「呵,不行也得行,否则这吉祥酒楼妳也别想再踏进一步了。」
撂下狠话,万大娘的脸上满是坚持,摆明了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可别怪她这个做娘的心狠,要知道这吉祥酒楼可是她早走一步的那口子花尽一生心血才打下来的家业,要是毁在她的手中,她将来拿什么脸下九泉去见他啊?
既然如此,身为她的女儿们,自然得多用点心喽!
「娘……」万嘉湘惨叫一声,只差没有捶胸顿足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要知道身为京城内数一数二酒楼老板的女儿,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吃不完的美食,虽说爹突然离世,酒楼里头的一些二厨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可有些东西只有自家酒楼才吃得着啊!
娘现在使狠招要赶她出家门,不就是活生生要将她和美食分开吗?这样的酷刑,她怎么能接受呢?
「别喊了,在这儿喊,不如出去想个办法帮酒楼维持下去比较实际。」万大娘眉一扬、手一挥,招来酒楼仅存的二厨邱祥,毫不留情的交代道:「替二小姐收拾行囊,然后送她出门。」
「是,夫人。」邱祥一应声,万大娘便转身走人,将女儿的抗议声全都抛在了脑后。
抗议,管她咧!
现在什么事可都比不上吉祥酒楼的存续重要,她要是不心狠赶人,她这个个性又懒又实际的女儿,绝对会窝在家里等死,这样又怎么会有贡献呢?
所以万事没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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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命地瞪瞪瞪……再瞪瞪瞪……
直到确定了那扇被阖起的门绝对不可能会再打开后,万嘉湘这才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眸光。
瞪着刚刚在万般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塞进她手中的包袱,她忍不住咕咕哝哝地埋怨起娘亲的狠心。
「厚,来真的喔!」
有没有搞错啊?
以前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毕竟骤然过世的爹以往总也是将她们三姊妹捧在手心里呵疼着,从来没亏待过半分。
可怎么搞的,爹才走了没半年,娘就变脸,完全没了昔日的慈爱不说,还摇身一变成了民间故事里的恶后娘。
逐出家门耶!这种狠心事也做得出来?
「唉!」她不禁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叹息声尚未息,肚皮却传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对厚,今天在那个什么劳什子第一酒楼点了一桌难吃的酒菜,她吃了没几口就食不下咽,原本打算回家请邱祥随便弄点东西来填填肚子的,没想到她都还没行动,就被吃了秤坨铁了心的娘亲给扫地出门了。
难怪现在肚子饿得紧,咕噜咕噜地直抗议呢!
「算了,赶出来就赶出来吧!还是想想怎么填饱肚子比较要紧。」
她啊,向来嗜吃,挨不得半点儿的饿,所以就算晚上还不知道要到那儿投宿,但吃饭最大嘛,还是先找吃的比较重要。
万嘉湘边走着,一双利眼儿左瞧右瞧的,一般的小食摊她是当然瞧不上眼,毕竟十几年来,她的舌头早就被爹亲给养刁了。
她兀自低着头,向来懒得动的头脑在这危急的时刻,飞快地运转起来,正当她绞尽脑汁之时,耳边传来--
「小红,我看妳别傻了,这回宫里贴告示找宫女,找的可不是一般的宫女,得擅厨艺,还得够利落,才能跟在那梁御厨的身边,就凭妳这模样……」
「我这模样怎么着?」
「也不是怎么着啦!妳可别以为我不知妳在打啥算盘,妳是不是以为只要进得了皇宫内苑,别说让皇帝老爷瞧上眼了,收进三宫六院,就能一辈子吃穿不愁,就算是被那年轻有为的梁御厨相中了,将来也是富贵加身。不过这种事别的姑娘做做还可,但凭妳……」
轻蔑的语气结束后,紧跟着而来的,自然是那个名为小红的辩解了。
「我才没那么多的心思,我只是听我爹说,那粱御厨虽然年轻,但烧的每道菜都是人间美味,让皇帝老爷让不绝口,所以我才想进宫去跟在他的身边,这样不就可以有机会尝尝那人间美味了吗?」
「是吗?」说话尖酸的女子扬声应道,语气之中不无轻蔑的意味。「若真是这个理由也不用进宫吧!要知道这皇宫进得去,未必出得来,那皇宫内苑较诸侯门更是深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