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惟竣点点头,没什么意见。当初决定出国,也只是为了想省下那一大笔红包费,并没有特定的目地,只因为刚好于右任尾牙抽中了旧金山的来回机票,而他又恰巧有点良心,就送了他一张,所以他就来了。
“这里是北滩?”
“嗯。”
“既然叫北滩,怎么不靠海?”
“这里原来也有海滩的,只不过在一八七O年代时都填平了。后来义大利人逐渐外栘,北滩就留下一些空地,房租便宜,便吸引了一些不受世俗束缚的文化人的到来。所以在这里,你会看到很多人感觉起来带著点颓废、不修边幅,却又充满著文人艺街家的感觉。”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贝晓路瞟见他眼中透出崇拜的眼神,忍不住大笑出来。“书上写的。”
“喔!”
走著走著,他们来到了一家书店前。“这间城市之光书店是全美最早的平装书专卖店,也是颓废派最喜欢流连的地方。”
“我们进去看看。”
“那就进去呀!”
一进到书店后,两人便分开,各自寻找著喜欢的书籍,这么一晃,再碰头已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两人又逛了一个小时,找了家街头咖啡店坐下来暍咖啡休息。
贝晓路端起咖啡暍了口,笑笑的说:“很无聊吧!”
“怎么会。”
“你不是个诚实的人,没有几个人像我一样,搭十几个小时飞机,飞越太平洋,只为了压马路、逛书店、暍咖啡、数人头,将宝贵时间都给浪费掉了。”
“旅行真正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放松身心吗?”
“你不是为了配合我,才故意这么讲的吧!”
“有这个必要吗?”
贝晓路耸耸肩膀。
“我有个好朋友,个性和我完全两极化,他常笑我把钱打成二十四个结,认为我的人生没有意义,生活太过枯燥乏味,而我则不懂他为什么总能毫无顾忌的花钱。”
“那是每个人对生活的要求不一样,对人生的规画也不同,当然就会对金钱的分配有所差别。也许你是为了提早退休在做准备,对于金钱才会比较有所计画。”
温惟竣有些惊愕的看著她,不敢相信她竟能一语道破他心里的计昼。
于右任和他认识有十年的时间,竟比不上他认识只有短短几天的人!
“怎么?我说错话了吗?”她被他怪异的眼神看得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温惟竣笑著摇摇头,“我朋友却认为每个人过完今天,绝对不知道明天会如何,时间会停留在哪一分,哪一秒,又何必虐待自己。”
“他说的也没有错。”
“他的这句话不禁让我受到强烈震撼。”
“其实你不必为了别人的一句话,去改变自己。”
他点点头。“你呢?”
“我什么?金钱观吗?”
“嗯。”
“该花的就花,不该乱花的就别乱花。”
“虽然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要做起来却是不容易。”要不就不会有很多年轻人,就算欠了一大堆信用卡债,债台高筑还是拚命的办现金卡借钱买名牌了。
两人就这么聊著聊著,天空开始飘下了毛毛细雨,微弱的雨丝虽不伤人,淋久了,却也足以让人淋成落汤鸡,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也容易让人感冒。
贝晓路张开手,动作有些傻气的接著雨,此时若是让她的同事看到了,绝无法相信这会是平时在公司一板一眼,做事严谨的贝晓路。
“下雨了!”
“每到过年,总是特别容易下雨,没想到来到美国,还是一样。”温惟竣说。
贝晓路看他一眼。“你不喜欢下雨吗?”
“你喜欢吗?”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她。
“我喜欢下这种毛毛细雨,更喜欢在这种雨中不撑伞,找一个地方淋雨。”
好怪的人!温惟竣心里虽这么想著,却没有说出来。
“你心里一定觉得我像个疯子。”
“不会,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觉得你有些奇怪。”思想逻辑也好,行事作风也罢,至少是他从未接触过的。
“这种雨不伤人,却又可以让人感到冷静,一个人找个地方坐,可以趁机将脑袋里的垃圾清一清。”
“脑袋里的垃圾?”看来她不只作风独特,连用字遗诃也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每个人常常都会胡思乱想,想些有的没的,如果这些垃圾不囤积在脑袋里,人生会快乐许多!”
她说的话是那么不合逻辑,但稍加一解释,却又让他无以辩驳。
“我想去一个地方淋雨,你呢?要先回饭店休息吗?”
“我虽然不是文人,但感受一下‘湿’情画意的感觉也不错!”他一向不是幽默的人,但和她在一起,讲起话来竟也变得不再言语无味。
“那就走吧!”
贝晓路带著他搭车来到再往北的渔人码头,直接来到三十九号码头西侧。或许因为下雨的关系,一处夹板上,平时皆挤满了观看海狮的平台,此时却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他们往前看,淋著雨,看着一群海狮懒洋洋的爬上码头,互相的挤压,似乎在对游客们炫耀著它们自在惬意的人生。
“你看,它们是不是好自由、好快乐!”每每来到这里,看到这群海狮佣懒的模样,就令她好生羡慕。
温惟竣微侧著头,凝望著身旁的她,绵绵雨丝细柔的亲吻在她的脸上,水气如一层蒙雾般覆上了她的眼,卷翘浓密的睫毛被雨水沾上,闪动晶亮,是那样的美幻迷人。
沉谧的气氛下,没有多余言语,他这时才发现她长得很美,白皙晶透的肌肤,天冷而红透的双颊,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如樱桃般粉嫩小口,她的美,一点都不比电视上的女明星逊色。
而她令人嫉妒的不只她美丽的容颜,还有一副高姚颐长的身材,匀称、秾纤合度。
以前他一直觉得拥有一百八十五公分的他太高了点,很多女孩子往他的身边一站,显得特别的娇小玲珑,而她和他站在一起时,感觉是这么的协调,登对。
登对!
他怎么会想到这两个字?
这个拥有独立自主思想,热情追求自由的女人,深深吸引著他!
他望著她,望得忘我、望得他的眼中除了她之外,一切的美景皆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贝晓路听不到他的回答,转过脸看他一眼,却迎接到他眼神中的火热。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温惟竣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为自己不该存有的感觉感到歉疚。
她早已经开门见山的说过,她喜欢自由,不愿被另一个人束缚著,而他怎么还可以不由自主的对她产生一丝的幻想呢!
“这雨虽然不伤人,可淋久了也会感冒,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避个雨?”
“我还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左边那边有家咖啡店,你先去那里坐会儿、喝杯咖啡,我待会再过去找你。”她再度将注意力投注在远方海面上,对面的山脉在绵绵细雨的覆盖下,迷迷蒙蒙的,让人无法看清楚它原先的风貌。
温惟竣再看她一眼,先离开,往她所说的那间咖啡店走去,二十分篷之后,他手上多了两杯热热的咖啡。
他将手上的咖啡递给她,“先暍杯咖啡,至少得让你的身子暖一点。”
贝晓路接过来,杯子上的热气透过手心传达至她的心里,暍了一口,再转过去向他道谢。“谢谢。”没想到他是个这么温柔体贴的人。
温惟竣淡淡的对她一笑,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陪著她淋雨,继续感受徐志摩式的“湿”情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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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过于“湿”情画意的结果就是温惟竣全身发冷。酸痛的窝在棉被里爬不起来,他心里很明白,这种情形有个名词,那就是——感冒。
而贝晓路和他同样淋了雨,却依然精神抖擞、神清气爽,难不成她常淋雨,就连抵抗力也提高了,不像他全身无力到如一只无骨海爹。
“你还好吧?”
“没事。”温惟竣勉强的撑著不适的身体下床,到浴室刷牙洗脸后,稍微有精神一些了。“今天你想到哪里去玩?”
“我想再去阿卡特兹岛上去看看。”
“阿卡特兹岛,这名字好特别!这是什么地方?这岛上有什么?”
“阿卡特兹岛又称‘恶睫岛’,曾经是警卫最为森严的联邦监狱。”
“跟绿岛一样?”
“差不多吧!”贝晓路在他进浴室盥洗时,已经准备好了。“你好了的话,我们先下楼吃完早餐就走。”
“好。”
两人直接到饭店楼下餐厅,吃完道地的中国式早餐,再搭车前往渔人码头。
贝晓路先去买了岛上参观牢房的票,坐上了蓝金舰船的渡轮,以不快的速度行驶于海面上。
“船上有六种不同语言的录音解说,你若对阿卡特兹岛有兴趣,你可以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