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常说我是闯祸精,祸害会遗千年的对不对?」她居然还会说笑。
「是的,妳哥说的没错。」他拿出针灸盒,准备替她针灸。「妳有哥哥?」他试着跟她说话,不让她昏睡过去。
「嗯!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她自嘲道。
「妳刚才说妳没有家──」
「不是没有家,是我不想回家。」要是她死了,她一定要变成鬼去掐她哥哥一把,都是他害得她有家归不了。
「妳跷家?」
「我是大剌剌的走出家门的,可不是什么跷家喔!」
「为什么走出家门?」他取出针灸的针和消毒的酒精,试着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因为──喂!你想做什么?」她发现手臂上冰冰凉凉的。
「妳必须快点退烧。」他担心高烧过度会引发肺炎。
「你想给我打针?」她从小就怕打针。
「不是打针,是给妳针灸。」他很准确的下了第一支针。
她尖叫一声,再度昏了过去。
李俊傻眼了,还一个头两个大,他怎么也没料到才下第一支针,她就晕过去了,还好他临床经验十足,很快就再把她针醒了。
朱缓均睁开眼睛,就见到自己的人中竟然被插了一根细细的银针,让她想尖叫又不敢叫。
「别担心,妳不会有事的。」他的手法十分纯熟,轻巧的拔掉她人中上的银针。
「你……你这个变态!」她从床上弹坐了起来,一脸惶恐的瞪着他。
「欸!我又没对妳怎样,妳怎可以出言不逊?」
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他就不跟她计较了。
「你干嘛拿针乱戳我?」
「我是在救人,妳昏过去了耶!」他没好气的道:「难道妳比较希望我用人工呼吸吗?」
「你敢!」她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既然妳不肯让我用针灸替妳治疗,那妳自己乖乖的把这碗药喝了。」
「这是什么东东?!」她瞪着那碗黑不拉几的鬼东西。
「是草药汁,可以治好妳的病。」他捺着性子向她解说。
「你随便说说我就喝喔!你当我是白痴啊?」她病虽病,脑子可不胡涂。「说不定你在里面放了摇头丸、迷魂药,我不喝。」
「妳一定要把人性看得这么卑劣吗?」他有些动怒了,「我是个医生,我有我的职业道德。」
「你是──医生?」她一副像看到鬼的样子。
「是的。」
「你真的是医生?」她再问一次。
「是的,我是个中医师。」
这下真的是看到鬼啦!朱缓均即使觉得仍头晕目眩,但她还是勉强的站起身。
「NINI,我的狗女儿呢?」她四处找着她的小宝贝。
「她跟来福在庭院里晒太阳。」
「我的行李箱呢?」
「在那儿。」他指指角落。
朱缓均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向自己的旅行箱。
「小心!」李俊怕她站不稳,赶紧扶住她的手肘。
「你不要碰我。」她拨掉他的手,拿起自己的行李箱欲往外走。
「妳要去哪里?」他完全不放心的问。
「我要走了!」
「妳还在生病,而且妳不是说要住在这里吗?」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想让她这样离开,唉!只能说他不放心,毕竟他是个医生,说什么也不能任由她带病离去。
「我不住了!」
「为什么?」
「因为你是医生。」
李俊啼笑皆非,这算什么理由?
「我是医生有何不对?」
「我最怕医生了!」
八岁那年,她因为生病住院一个礼拜,每天都看到一个表情严肃的老医生凶巴巴的替她打针,自此就在她幼小的心灵上留下阴霾。
现在她最怕的就是医生!
「妳不可以走。」李俊说。
「为什么?」她提高音量,「你没权利禁锢我!」
「我不是要禁锢妳,而是妳正在生病,妳要走也得等病好才走。」
「我没病啦!」她往前跨了一步,马上因一阵晕眩而脚步踉跄了一下。
「妳站都站不稳。」他扶她在椅子上坐下来,「妳病得不轻。」
「我没有生病──」她挣扎着要站起来,马上又被按坐回去。
「给我乖乖坐好,乖乖把这碗药喝下去。」他以难得凶恶的口气对她说。
「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凶?」她不服气的瞪着他。
「凭我是医生!妳有两个选择,一是把药喝了,二是针灸。」他拿出医生的架子,马上将她震慑住。
他踢中了她的罩门,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医生。
「我喝药!」她打死也不会给他针灸,可是那药水很难闻,又黑压压的,喝起来一定很可怕。
「快喝。」他催促道。
「这药会不会很苦呀?」
「只有一点点。」他以威严的口气道:「快喝!」
她捏着鼻子皱着脸,咕噜咕噜把药水喝下肚,但一喝完她马上大声抗议。
「你骗人!这药很苦。」
「吃颗糖就不苦了。」他像个魔术师,瞬间在她口中放了一颗糖。「怎样?不苦了吧?」
「还是苦啦!」她不想让他太得意,却又不自觉的卡滋卡滋的嚼起糖来。
「药喝了,糖也吃了,乖乖上床去睡觉。」
「在这里睡?」她这时才注意到这房间充满男性气息。「这是你的房间吧?」
「是。」他刚才一见她昏倒,心一急就把她抱到他的房间,「不过妳放心,妳很安全,我对小女生不感兴趣。」
「我不小了!」她不服气。
他当然看出她「不小」,刚才他抱她时,发现她比他想象的要丰腴些。
「再不快上床睡觉,我可要动针了!」他作势取出银针。
「好啦!好啦!」谁教她的弱点被他捉住了,她岂有说不的勇气。「也许我可以住客房或工人房。」她还是认分一点好,免得被说是鸠占鹊巢。
「这里其它房间都还没整理,等我先整理好,妳再去住客房。」
「呃,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是感觉到眼皮有那么一点重,于是乖乖的爬上床去躺着,但又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弹坐起来。
「怎么了?」
「你会不会趁我睡着时偷用针扎我?」她一脸怀疑的瞄着他。
「不会!」他忍不住失笑。
「打勾勾!」她伸出小指。
他伸出小指与她勾了勾。
「现在可以睡了吧?」
「好。」她乖乖的躺下,任由他为她盖好被子,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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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个小时将客房整理一番,李俊放轻脚步走入房间,探探熟睡中的朱缓均的额头。
烧退了!他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看她熟睡的模样,他原本平静的湖竟起了小小的涟漪。
唉!怎么会有这种莫名的感觉呢?
她跟他只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他对她怎么会产生异样的情愫?
脑海中浮现她一听到他是医生时一脸惶恐的模样、噘着嘴不肯喝药的倔强表情、可怜兮兮的捏鼻子喝药的样子,还有她与他勾勾小指的神情……他从不知道一个女孩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有那么多不同的神情。
而且每一个神情都是那么教人着迷。
他……他在想什么呀?为了制止自己对她继续产生一些奇怪的感觉,他快步的走出房间。
但一出房间,却被客厅里的两个不速之客吓了一大跳。
「少爷,太太来看你了。」陈妈对他挤了挤眼,示意他小心应对。
「妈,您不是不舒服吗?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憩?」李俊知道母亲是上门来逼婚的。唉!他在劫难逃了。
王淑芬满眼埋怨的看着儿子。
「我儿子是医生都治不好我,我待在家里岂不是叫我等死吗?」
「妈,」李俊坐到母亲身边陪笑道:「您会长命百岁的。」
「是喔!」王淑芬哀怨的道:「我老了,不中用了,说的话没人听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况且您一点也不老,您这么年轻──」
「你少花言巧语的哄我了,我就是被你气老的!」
「妈,您这么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叹口气,不明白母亲为何就是一直要逼他结婚。
「那你就快点结婚,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我要你做的就这么简单而已。」
李俊再叹口气,「妈,要我娶媳妇也得有人肯嫁我呀!」
「以你的条件,我们李家的背景,有多少女孩排队等嫁你。」
「妈,婚姻不是儿戏,也得是我喜欢的人才行。」
「你连去相亲都不肯,怎么找喜欢的人?」一提起这件事,王淑芬就满腹牢骚。
「我听说对方女孩子也临阵落跑不是吗?所以我跟她可能无缘吧!」
「陈妈!」王淑芬看向一旁的管家,「妳又多嘴了!」
「太太──」
「妈,别怪陈妈。」李俊赶紧为她说话,「相亲没成功,代表我跟对方对这样的安排都不认同。」
「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肯结婚生子?」王淑芬满脸担心的道:「儿子呀!你不是同性恋吧?」
李俊忍不住大笑,「妈,我不是,我可以向妳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