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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微抚地触着她雪白颈项上的触眼剑痕。

  倘若不是他及时护住她,后果真不堪设想。

  “没事、没事。”她只觉得颈后有些热热的而已,倔强地提起剑打算再战。“过来,咱们再战一回。”

  哼,以为她会这样就范吗?

  “别玩了,你已经受伤了。”饮禅咬牙,怒眼瞪视着眼前一干人。

  “我受伤?”有吗?怎么不痛?

  “各位师兄弟,饮禅已决心皈依佛门,再不问红尘俗事。今儿个再回江都县,不过是有些话想要同纨儿说清楚,但她即将出阁,为免惹人非议,饮禅不会再找她,只求让饮禅在此地为天骄找个大夫疗伤,休憩两天再走。”他拱着拳,敛下的眼眸戾气横生,杀气略现。

  “哼,皈依佛门,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大师兄让众师弟扶着仍大声喊话。“不准你们在此地停留,即刻就走。”

  “你们到底讲不讲理?饮禅说的话你们是听不懂吗?况且这个地方又不是你家的,你管咱们要在这里待多久;若是咱们真不走,你等能拿咱们如何?哼!饮禅轻轻一碰,你就飞到几丈外了,倘若要认真比试,孰赢孰败,可还不知道。”敢在她面前嚣张?他是关公面前要大刀,去脸!

  “你——”

  “不管各位师兄弟答不答应,饮禅已如此决定。”

  话落,他随即抱着南门天骄,纵身往城门飞去,不睬他们到底是允或不允。

  他现下只担心她,担心得连心都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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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不让我同他们拼了?”

  南门天骄破搁置在床榻上,尽管雪白颈项上仍汩汩淌着血,却没有半点疲态,一双丽眸里仍是布满怒火,一点也不理这不算太大的伤痕。“你以为我不能,我只

  是还没使出绝招罢了,再给我一点时间,铁定杀得他们屁滚尿流、弃械投降。”

  真是一群混蛋,分明想气死她,她觉得好火大,好生气! ;

  “你以为你能吗?”

  砰的一声,躺在床榻上的南门天骄目睹他大掌拍下的桌面瞬间解体,吓得她面色如土。

  他还在生气。

  说的也是,她早该知道他余怒未消,光是方才踹开人家客栈大门的那股蛮劲,她就该知道他在生气;只是他干嘛那么火大?倘若他真是那么火大的话,为什么不眼那些人说明白呢?独自生闷气作啥?气死了也没用。

  对,气死了也没用!她知道她也不该再生气,可是她连自己到底是为何生气都不知道,要她怎么教自己别发火呢?

  “饮禅,你不要生气,这件事我会帮你的。”她够义气了吧!

  他想见那个纨儿姑娘?没问题,由她来处理,这等小事她还担待得起:不管那些人到底信是不信,横竖只要纨儿姑娘信了即可。

  男人都是这个样儿的……呜,心又痛了,她到底是怎么了?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他托着额,尚未止得了惊栗的心跳:“你安分些,待你的伤好,我就送你回南门山庄。”

  要他再承受一次那种滋味,怕是会把他给逼疯了。

  这蠢丫头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潜栘默化,让他为了她的愚蠢而担心受怕。

  他是不是该残忍一点告诉她,她的功夫连三脚猫都称不上?倘若再放任她自大下去,就怕她哪天便死在自己的自满之下。

  “你不见纨儿姑娘了?”送她回山庄?为什么?她还没游遍五湖四海哩。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有些舒坦了。这真是怪事儿。

  “既然她都要出阁了,我若是去找她,怕会坏了她的清白,不如不见的好。”饮禅坐在床榻边,取来沾湿的布为她擦拭颈间干涸的血迹,见她微蹙起眉倔着不喊疼,怒道:“一个姑娘家同人家逞什么强?今儿个受伤了,你倒觉得好受?”

  他的仇家多得不可数,若是再把她留在身边,依她逞强的性子,这事儿肯定会再重演;与其如此,倒不如早点把她送回南门山庄,让她的父兄们保护她,他还觉得安心些。

  “喂,咱们是至友、是伙伴吧!我可是为了你受伤的,你居然还骂我!”太没天良了吧!

  “谁要你为我受伤?不都要你躲在我的身后了,你硬是要出头。”见她回嘴,压在她颈上的力道不小心重了些,见她痛得龇咧嘴又不吭声,他的眉皱得更深了。

  “出头也是为了你呀!”听他这么说,再痛她也要咬牙忍下。“那些家伙出言不逊,说起话来没半句好听的,专挑得刺耳的说,说得你好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似的,要我怎么能不生气?咱们在谈话,他们莫名其妙耍刀弄剑地出现,这算是哪门子的侠客啊?我能不生气吗?”

  “你又知道他们只是出言不逊?难道你就不怕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他将沾血的布丢到一旁,开始轻柔地在伤口上搽一层金创药。

  她怎么能够这么相信他?不知道她是对任何人都没有防备,还是唯独对他没半点怀疑?

  “你当我是笨蛋吗?难道我看不出来谁在说谎吗?你说这句话未免太伤我了。”她噘起嘴,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咱们一路相伴下扬州,算算日子也将近个把个月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一群莫名其妙蹦出来的人的话,而不相信和我相处这么久的你吗?饮禅,你真是把我瞧得太扁了。”

  她的心情怎么会起伏这么大呢?一下子闷得要死,一下子好些,现下却又觉得难受……她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就凭这样?”他搽药的手停了下来。

  是她太好骗了吗?可她的这一番话,却教他感动;

  “不够吗?”要不怎样才够?“倘若你真如他们说得罪大恶极,这一路上,你不会处处容忍我;就算你以往真如他们说得这般恶劣,可在这一段时问里,我可以感觉到你的改变。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对我而言这样就够了,总比有些人错了还不知道悔改的好,不是吗?”

  这么点道理,书上写了一堆,可真正去做得下相当的决心;倘若他真是个知错能改之人,她就更欣赏他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她的傲慢骄恣的。

  “你倒是宽宏大量得很。”如果当年他伤的是她的家人,她是否还会这么想?同理,纨儿不想见他,他并不意外,然而他只是希望再见她一面罢了。一开始是这么想,现下他只想赶紧把这蠢丫头送回南门山庄。

  “那当然,我的性子向来极好。”她嘿嘿笑着,忽然伤口又痛得她龇牙咧嘴。“你甭担心其它的事,有我在,我来替你处理。”

  “处理什么?”他不懂她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

  她一定会让他很惊讶!

  只是她心底总是觉得不舒坦,很不舒坦。

  第十章

  月黑风高,

  南门天骄鬼鬼崇祟地摸进—幢大宅院里,穿进穿出的找寻伊人身影。

  饮禅不能来找纨儿姑娘?

  呵呵,没关系,她可以带纨儿姑娘去见饮禅。

  她总觉得笑得不是很开怀,因为尽管是笑了,心头还是闷着,到底是在闷什么呢?她现下可是在做件好事,应该要高兴才对,她却难受极了。

  她又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找寻纨儿姑娘的闺房,一会儿垮着睑,一会儿佯装着笑脸,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扮给谁瞧的。

  西厢的尽头系满了彩带,定是那儿了。

  也不管到底是不是,她运用自己最引以为豪的轻功直奔而去,也不管里头到底有多少人,随即推开门,大剌剌地晃进里头,

  “谁?”

  “我是……”南门天骄一拾眼,见到花厅里端坐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看得她眼睛都直了。饮禅骗她,苏纨根本就不比她差,甚卒还略胜她一筹!“我是南门天骄,我来带你去见一个人。”

  她突然不想带她去了。

  “见谁?”苏纨提高警觉地看着她。

  “司徒吞残。”她是个讲义气的人,没道理事情做到一半却突然收手;况且若是带她去见饮禅,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连着两天,他老是臭着一张脸,她看得都腻了,也怕了。

  苏纨纤细的身形微颤,随即冷淡开口:“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但我绝对不会去见杀父仇人的,姑娘请回吧!”

  “可他有话想对你说,不对你说的话,他是无法安心出家的。”她是多么地不想劝她去,可却又不得不说。

  “出家?他?”苏纨瞪大水眸,微愕的神情稍纵即逝,快得没让南门天骄看清楚。“一切都过去了,他想出家也好、做什么都好,我和他之间的事都过去了;明儿个我就要出阁了,请姑娘转告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逆转时空,我爹终究是死在他的手中,不管我原不原谅他都不重要,请他毋需再搁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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