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快放下我!」
这太羞人,江喜多恼他一眼。
想想这多日来他一些奇怪的举动--原来,他早就识破她的乔装。
亏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还自诩多聪明!
不禁有丝赧然。
「你这人!」不知说什么,只是又恼嗔他一眼。
多半,他设计她签卖身契也是「阴谋」喽?
「原来,从头到尾你一直在算计我!」
「冤枉啊,我哪有那等能耐。」秦游方叫冤,可不敢老实承认他原本心存报复的恶念。
「倒是妳,」他苦着脸,埋怨道:「骗得我好苦!」
「我--」一下子就变成她理亏,哑了口。
「不过,」他又再探近她,几乎挨着她额鼻,咬低嗓音道:「骗得好!骗得妙,骗得我甘心情愿。」
看她脸又羞红,大了胆搂住她。
「喜多儿啊喜多儿!」唤心肝叫宝贝似。「想想菩萨待我不薄,我还埋怨菩萨--真是不识好歹,回去后得给菩萨赔罪去。」
江喜多想起签诗上说的,不禁埋低了脸。
「菩萨说的没错,喜从天降。妳从树上一栽栽到我身上,当真是喜从天降。」
佳人有才,智谋更胜于他,得到她江喜多,正应验签诗上说的「喜从天降万事亨」。
所以,这罪是非赔不可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照江喜多的意思,能尽早赶回秦府就尽早回府,不宜在外多逗留。可难得远离众人眼,又得到佳人芳心,秦游方乐不思蜀,不愿过早回笼。
「景致如此秀丽,急急赶路回去,何苦!」
山郊野处,行人稀少,他不时捏捏她小手、搂搂她柳腰,快乐得不得了,哪舍得便如此放手。
「你……让人瞧见了怎好!」
「这里除出妳我,还有谁会来偷瞧?」秦游方抿唇一笑,又去捏她的小手。
说着,一只野兔忽然从草丛中冒出来,下意撞见他们,显然受惊吓一大跳,一溜烟又钻回树丛中。
江喜多不防愣一下,轻脆笑起来,指着躲进草丛的野兔道:「喏,那不就是了。」
「欸,妳没瞧牠有自知之名,又赶紧蒙着眼退下去了?」
「你哟!」听得她又好笑又好气。
拗他不过,也就由他了。
秦游方索性便牵握住她的手,一牵握住,便不再放了。
走近山脚处一个小村镇,往来人渐多,怕江喜多脸薄腼眺,秦游方知趣的放开手。
江喜多望他一眼,眸子盈满笑意。
接近村头,生人更多,人来人往,居然很有几分热闹。
「这山野小村,居然也如此热闹!」秦游方奇了。
走进了林镇,一路尽见各武各样的小摊。问了,才知道竟恰巧赶上这邻近村落一年一度的市集。
「看来我们俩运气不错!」秦游方喜孜孜的。
从邻近村庄来赶集的村夫村妇担来了各式真各样的货品,从吃食到穿戴的,无一不足。
琳琅满目的,江喜多简直看花了眼。
有的把鸡挑篓了来卖:有的将扫帚摆出来;还有叫卖大饼、卖山果的;甚至狐皮狸毛都兜上台。
「简直应有尽有!」江喜多惊叹不已。
她几曾见过这般活生的光景,只觉新鲜有趣。
经过一处卖山药的,她被一旁铁笼里惊窜乱跳的獐子吸引过去。
「咦!」秦游方却讶呼一声,将她拉了过去。
那是一摊卖衣饰的。看摊的是两名十七、八岁的少女,肤色黝黑,与一旁山居村妇并无两样,手脚都显得粗厚。
摊上摆的,都是些朱青布缝制的襦褂及短袄,看起来相当粗糙,可对这些山民村妇来说,已经十分体面。
虽然多是些朱青粗布裳,却有几分巧思,有盘领、元宝领;大襟、如意襟、斜襟等式样。引得姑娘们的摊子前围了一堆挑挑拣拣的村妇,以及几名打算为家里婆娘买件新裳的汉子。
秦游方一眼看中吊挂在姑娘背后竹杆上的大红短袄,拉着江喜多挤了过去。
江喜多从未如此处在混杂的人堆中,顿时围困在一群老少的婆娘当中,心中说不出的不适应。
「这儿是卖姑娘的衣饰,你拉我过来做什么?」两人装束与左近村夫汉子明显有异,多少引起一些侧目。
「瞧瞧那件红短袄!」秦游方示意江喜多注意。
那件短袄仿后妃「百子衣」缝制,但为着避讳,「百子」改为「百花」。
大红底,对开襟,罗地上绣出了双龙戏珠,当中嵌了个「福」字,周身且用金绒绣上如意边,另有松竹梅石与各种花草鸟,并且绣出百花,有含苞、有盛开、有招蝶、有引蜂,各具姿态,彷佛还可以闻得到花香。
「绣工是粗糙了些,但不失趣味。在这等荒山野岭小村落,竟有如此手艺,倒也十分难得了。」秦游方「评头论足」一番。
他大少爷富家子,看尽穿遍绫罗绸缎,这件「仿百子衣」难免「粗糙」了点。
可这种地方,能绣出这等精致,其实十分不容易了。
那些村姑村妇没有不问问那件红短袄的,可要价足可抵庄稼汉一年半载的营生,没人买得起。多半,看摊的姑娘也只是用它来招揽。
「喜欢吗?」秦游方低声问。
「看起来不错,挺好看的。」江喜多点头。
「那好!」秦游方眉一提,朗声道:「姑娘,这件红短袄我要了!」
没想到真有人会出得起价买下这件短袄,两名姑娘一时愣住,半晌才赶紧取下短袄。
「秦--」江喜多也愣住。
这竟是买予她的?
禁不住一点羞一点臊的瞅瞅秦游方,心口一丝甜。
秦游方付了双倍的价钱,两名姑娘千谢万谢。花了半年绣制的短袄,费的精力工夫下少,但卖得的钱足够他们一家过上一个好年。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离开那摊子,江喜多耳根仍在发热,好似全市集的人皆知道秦游方那件红短袄是买给她,心中发虚,对偶尔投来好奇的目光,也觉得带了什么意味似。
「喜多儿。」
「别这么胡乱叫我!」她羞恼的嗔他。「要让人听见了,如何是好?!」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与这些村夫村妇皆不识。」
「你就不能正经一些!」
她原不是如此多敏感的人,否则哪还会做男子装束,闯入他们秦府山场。只是,这一时羞成恼,教她脸红耳臊。
「我再正经不过。」秦游方噙着笑,满面是春风。「喜多儿,我想妳答应我一件事,妳可情愿?」
「什么事?」
「妳先应允我再说。」
「你不说是什么事,我怎么答应?」
「好。可我说了,妳一定要答应--」
哪有这等强人所难的道理!
江喜多禁不住笑,却丝毫不恼。
「你说吧。」明眸水光盈盈,满溢出采。
秦游方深深吸口气,紧盯着江喜多水汪的双眸。
「妳不知,我日夜都在想,换上了锦褂罗裙,抹上胭脂水粉的妳,会是如何娇媚动人。我万分的想瞧瞧妳那柔媚娇丽的模样。」
「你--」真的羞了,胭红飞上她两腮。
「妳允是不允?」他侵过去,双臂合拢住她。
「别!那么多人在看!」她惊呼一声。
「答应我,不然我不放。」
「快放开我!」
已有许多人侧目了。
「先答允我。」
「秦游方--」教她更羞了。
「妳答应是不答应?」他拢抱得更紧。
更多人在瞧,嘈嘈窃窃。
江喜多简直挨不住羞,连忙低喊道:
「你快放开我!我答应就是!」
「真的?不骗我?」
「我说了,我答应你便是!快放开我!」
「这可是妳亲口答应的,届时可别又反悔。」说着,得寸进尺,在她红靥上亲了一口。
「秦游方!」她羞到耳根,恶狠狠的瞪着他。
可薄怒也好,微嗔也罢,甚至恶狠狠的瞪视亦无所谓。秦游方心花怒放,又偷亲了一口,才放开她。
「你……你……」
已分不清是羞恼,或娇怒。她一跺脚,扭头逃出市集,一路不敢稍停回头。
「等等我!」秦游方追上去。
想她娇羞的模样,想她怒瞋他的神态,要他怎么着,他都甘心又心甘。
「喜多儿!」他轻唤。
她不理。
「喜多儿!」他又喊。
她还是不理。
「喜多儿!」他握住她。
她甩开他。
「喜多儿!」那么柔、那么多情宛转。
存心欺她会心软。
「你!」她终是转过头,一脸瞋怒。「太胡来了!众目睽睽之下,你那般……岂不教我羞人!」
「那么,」他小心翼翼望着她。「如果只有我俩,再无闲杂人等,妳是不是肯让我亲一亲?」
啊?!
没料到秦游方会出此一问,江喜多先是愕愕,而后,蓦地红通满脸。
扭头就想逃。秦游方不放,抓紧了,使劲一拉,将她拉入他怀中。
「放开我!」她叫嚷着,轻轻捶打他胸膛。
他哪肯放。
「我什么都可以听妳的,就是这个不行。」
双臂一缩,搂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