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男子多妻妾,想要找到像她爹和外公一样的痴情种少之又少,她不以为他对她的怜宠会持久,迟早有一天他也会为别的女人而离弃她。
「竹姑娘,妳真的想多了,堡主的为人妳理应明了,他不是会为了一个女人而震怒的人。」除非那个人是她。
「哼!我才不信,他一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非瞧个清楚不可。」否则她不会死心。
罗竹衣有着罗家固执的天性,明知结果不一定如意也要闯一闯,从她窃盗多年的经验来说,不到掀开盖头的时候不知道里面是宝还是草。
想要偷到好东西就得冒险,越危险的地方越有看头,深入虎穴得虎子,怕死的什么也得不到,行家都晓得宝物藏在机关里。
「妳……妳别冲动,妳想怎么……」呃,不会是他所想的「那样」吧?
她拍拍他的胸脯要他安心。「有小妹在,大哥尽管宽心,绝对不会拖你下水。」
「不会?」为什么他有大难临头的感觉?
看着她拿出一块小簧片在门上扳呀扳的,制止不了她罪行的他岂不是共犯?还敢夸口不拖他下水。
他是上错贼船了,被个小贼牵着鼻头走,刷不清同伙的罪名,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成了同流合污,背负上莫须有的贼名。
李恶不想承认受她的影响而多了贼性,但他和她一样对里头的事感到一丝好奇,想一窥究竟好解开心中的疑惑。
不过在门闩发出喀达的细微声响时,他忽然觉得不妥地想将她拉开,堡主不想见她自有他的道理,贸然闯入实属莽撞。
「一道门也想难倒四君子的竹,那我不是白混了。」做贼的要领就是轻、巧、稳、准,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
「呃,我想堡主不让妳进去就别进去,妳不是也不想见他,不如去找户人家下手。」啊!瞧他说什么浑话,居然鼓励她去当贼。
罗竹衣瞄了他一眼,凄怨的说道:「堡主是天我是泥,你这做大哥的一点也不挺自个妹子,你伤透我的心了。」
「我……」被她一说,他心中有愧不知该说什么。
「哈!骗到你了,我才没那么容易沮丧,小妹先行一步,看谁先碰到大魔头。」他真好骗。
她俏皮的扮了个鬼脸吐吐舌头,一马当先的冲开厅门,不管是不是得体,反正没给她一个好答案她怎甘心乎白被吼。
不过有了先前两次被一道劲风扫出去的难堪,她并非直接由门口入内,而是在门一开之际翻身跃向一旁的窗棂,想以身破窗而入。
贼是不走正门的,他们擅长爬窗掀瓦,旁门左道,以侧击的手法潜入贪官污吏住所。
「妳小心点别玩得太疯,弄坏了窗子要妳修……怎么了,为何站住不动?」才高喊要她小心谨慎,由正门进入的李恶正觉得奇怪她为什么不走了。
但他很快地知道原由了。
」谁让你们进来的?!」
阴恻恻的声音如冰刀在耳旁响起,冷得叫人不寒而栗,彷佛一场冰雨下在身上,既痛且冷地伤及全身,无一处幸免。
寒室中只见一双通红的血眸迸出惊光,白发狂飞犹似食人魔子,利牙森然泛着血色,让人见了由心底寒起,以为妖魔人世。
而他怀中环抱着双眼半闭的妩媚女子,衣衫微敞露出半边胸房,口中轻嘤似在享受男子的怜宠,倒卧在他宽敞的胸膛。
不明内情的人会以为他们迫不及待急着交欢,顾不得合不合宜就在大厅苟合,不在乎世俗眼光就地野合,只为一时快意。
起初李恶也是这么认为,对堡主放浪的行为颇不谅解,他若真需要女人大可到房里去,何必伤人地在义妹可能出没的地方交媾。
虽说这个义妹他认得不情不愿,但她娇言软语大哥长、大哥短地喊着,人非草木的他多少有些情份在,相处久了倒也把她当一家人看待。
自幼在阴沉的阴风堡长大,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笑,即使多余的情绪也是被禁止的,他必须面无表情地执行任务,方能冷血地统领百名手下。
而她带给他家人的感觉,温暖他已经冷却的心,让他觉得人生处处有希望,不必急着冰封自己。
可是当他看见堡主急忙擦去嘴角血渍,当下恍然大悟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不该让她进来的。
「原来你正在快活呀!难怪不准我进来。」怔忡了片刻,没注意他嘴角血渍的罗竹衣才缓缓地吐出这句话。
不想伤她,却又不愿她看见他又以血御寒,于是拓拔刚神色冷峻的低嘲,「既然瞧见我在忙还不赶快出去,那么淫荡想来凑个热闹吗?」
「你……」她不承认自己的心受伤了,紧咬着下唇微颤,「你忙你的不必招呼我,我刚好可以待在一旁学学伺候男人的本事,说不定哪天还能用在别的男人身上。」
他伤了她,她也要伤他,这才公平。
「妳敢?!」他会先杀了她。
她装作不在意的挑挑眉。「有什么不敢,你又不是八人大轿抬我进门的夫婿,我将来也要为人新妇,总不能看着你快活而我只能弯腰拭桌椅吧!」
别真当她是婢女看待,一时走不掉并非永远走不掉,就算她离不开阴风堡,等个三、五月大姊发现她不在家自会寻来,到时他想拦也拦不住。
「妳是我的,谁敢碰妳我就杀谁。」他会是她的天、她的夫,一辈子也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杀杀杀,你除了会杀人还会什么?难道你觉得杀的人还不够多,要不要连我也杀?」她现在心痛得要死,不怕他给她一剑。
「如果妳敢背叛我,我照杀不误。」得不到她,他也不会让其它人得到。
罗竹衣冷抽了口气,鼻头一酸。「好呀!拓拔刚,我就背叛给你看,我要让你知道不是每件事都能顺你意,上天不会善待一个宽生魔长的大魔头,你等着被打入阿鼻地狱吧!」
一说完,她噙着泪转身跑出去,没瞧见因她一席话而大受打击的拓拔刚流露出死寂神色,痛苦难当地以掌遮面掩去眼角的伤痛。
她说他是魔,一个不得善终的魔,她终于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他不是人,而是人人唾弃的妖魔。
她对他失望了吧!他终究成不了她想要的人。
「堡主,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是一时气急才胡言乱语,这不是她的真心。」她有些迷糊、有些小贼性,但绝不会出口伤人。
因为言语利于刃,这是她曾说过的话。
「是不是真心又何妨,我的确是个魔,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只能待在我身边。」他霸道的宣称,不留后路。
「堡主……」何苦为难自己,告诉她实情不就得了,况且她之前也看过堡主吸食血的模样。现在的堡主变得太在乎自己在她眼中的形象。
「去追她,别让她有机会溜出堡,我现在的样子不能见她。」她已经开始恨他了,他不能再惊吓到她。
看他身受寒毒之苦仍处处为她设想,李恶心中一样难受。「是的,堡主。」
一记寒冰掌害苦了一对有情人,拓拔刚放开怀中的杜遥夜,神情颓丧地将身体抛向大椅,双眼一闭忍受体内寒毒和心中情感的双重煎熬。
他知道自己不能没有她,他的心、他的情已在无形中被她窃走,情意横生充斥整个胸膛,他不晓得失去她后,他还能不能活着。
一直以来他总是不断的杀人、杀敌、杀仇,甚至是弒亲,手上的杀戮让他止不住杀意,只要一不顺他的眼就要杀杀杀……
他真是杀红了眼,发也因此变白,上天果真在惩罚他,派了她来宣读他的罪行,给他狠狠的致命一击。
「真爱她就别再伤害她,你可以向她解释清楚,不要让误会横在你们之间。」杜遥夜想起家乡的郎儿,感同身受。
「谁说我爱她来着?她还不配让我在意,妳以为冷残成性的我真会为一名低贱的侍婢动心吗?」他太纵容她了,才会让她无视他的威严。
不再了,等他熬过这波寒毒,他会亲自教会她谁才是主,什么是为婢之道。
「不动心就不会痛苦,瞧你此刻的模样分明是为情所苦,真不晓得你在说服谁?」她吗?她不以为然。
拓拔刚狠厉的瞪视,「坐稳妳元配夫人的位置别生事,我只承诺照顾妳一生一世,可没答应不弄残妳。」
折磨人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要亲自动手。
「我不是非成为你妻室不可,只要你肯以西夏百姓福祉为先,承诺是可以反悔的。」反正她也不想嫁给一个终年结霜的丈夫。
她早就想悔婚了,可惜苦无机会,一年拖过一年干耗着,把大好年华都耗费在等待上。
「杜遥夜,妳倒挺有忧国忧民的胸怀,我那个皇帝弟弟给妳多少好处?」让她处处为他设想,甚至是牺牲女人的一生。
不与他一般见识的杜遥夜扬起唇取笑,「昔日的杀人魔成了今日的痴情种,你不想办法解决我的问题,刚刚哭着跑出去的姑娘绝对不会与你白首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