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黎雁的唇畔带着笑,但那笑却到达不了眸中,只让人更加的意识到她的冰冷。
“呃!”被她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他一张粗犷豪迈的脸庞霎时涨成紫红色。“他……他……他可以……”
挤了半天,挤不出一个答案,因为不管文连星提出的是哪一个条件,他都不会同意,毕竟程家有的是钱,而人嘛——
既然能辜负雁儿一次,难保他不会辜负第二次。
看着程云涌哑口无言,一直默默的待在一旁,贪婪的将目光投射在程黎雁身上的文连星终是开了口
“给我一个机会。”他哑着声要求。“让我照顾错儿和你。”
“你的机会已经在七年前用完了。”程黎雁眉眼儿不动,冷声的拒绝他。“现在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牵扯。”
“可是……”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于是硬着头皮提醒他们两人之间的牵连。“错儿终究是我的孩子。”
文连星在心里为自己打气,而他那种低声下气的模样就连瞿焰月也忍不住摇头叹息。
再怎么说,他这个好友也算是商场上有名的翩翩贵公子,怎么一遇着程黎雁就全失去了该有的自信和风度。
就连立于一旁的程云涌看了眼前的情况,心中也莫名地有着一种自家妹子辜负了文连星这痴情男子的错觉。
可是错觉归错觉,但他却永难忘记当年在医院找着雁儿时,她那宛若破碎娃娃的模样,所以那分莫名其妙的错觉很快地便被抹去。
“谁说他是你的儿子,你又凭什么这样认定?”程黎雁以讽刺的口吻反问,不等文连星回答,又继续说道:“他是我一个人的,在你决定和别的女人结婚之际,你就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权利。”
“但在法律上,星有这个权利认这个孩子。”终于忍不下去了,虽然是事不关己,可是看着好友那如丧考妣的模样,瞿陷月还是忍不住的出了声。
“在法律上,他是一个没有爸爸的私生子。”细瘦的双臂环胸,程黎雁昂高颈项,试图维持着自己的骄傲。
这是在被他伤得伤痕累累之后,她所惟一仅剩的。
“你真的以为你这么说,我们就会罢手吗?”他可不是什么善心人士,对他而言文连星才是最重要的。
眼看着他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年一度的“斋戒日”,他可不想又看他一头栽进自资的深渊。
如果真是这样,他铁定会被疼妻如命的火耀日给剁成肉泥,理由是他没有解决好所有事情,而让文连星再次坠人痛苦的深渊,那么怜怜也会跟着担心到吃不下、睡不着,然后火耀日就会将所有的气出在他身上。
所以即便明知在过往中有错的是星,但他护短可是护得天经地义,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样的威胁对于已然死去的黎儿或许有效,但对我程黎雁来说,只能用可笑两字来形容。”对于瞿焰月的威胁,程黎雁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
她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单纯的女孩,难不成这些大男人以为现在的她会乖乖的束手就擒吗?
不,不会的!
她早巳在心中发过誓,若是见不到人便罢,只要有朝一日她再见到文连星,那她便会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一如他当年给她的。
“你凭什么认定我们不会走上法律这条路?”面对程黎雁的轻视,向来在“火焰门”里呼风唤雨的瞿焰月忍不下这口气,只见他脸色一沉,眸中进出的锐利就连昂藏七尺的大男人也忍不住的瑟缩。
可是程黎雁却丝毫不以为意,清丽的脸庞尽是讪笑。
满布阴霾的双眸直视着文连星和瞿焰月好一会,这才说道:“知道让周氏起死回生的背后大股东是谁吗?”
“难不成……是你?”文连星望着程黎雁脸上突生的自信,几乎连想都不想的就猜出答案。
“没错!”她点了点头,自信的笑让她原本苍白的脸庞映照出些许的生气。
“为什么?”文连星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这样的笑容能够永远留在她的娇颜上,可是他更清楚,这抹笑更代表着另一层的意义,那就是黎儿正在向他宣战,为了过往、也为了儿子。
这样的领悟让他揪着的心几欲发狂,但他却肯定黎儿绝对说的出、做的到,因为心底的那分不容撼动的恨。
“儿子和报仇,你只能选一个。”仿佛无视于文连星脸上的痛苦,显然占了上风的她,坚定的只给了文连星两个选项。
“如果我不选呢?”又连星知道她是在对自己宣战,而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拿这两个他同样在乎的事情来威胁自己。
“那么程氏的资金将会全面进驻周氏,我想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周氏应该还能在商场纵横个几十年。”
如今,程黎雁不再是七年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生,而是一个睥睨群伦的骄傲女人。
如果不是黎儿那双残了的双腿,他甚至有一种以往的所有爱恨嗔痴都不曾发生的错觉。
“我知道你现在执掌的‘焰集团’在商场上的势力很大,可惜的是这几年的程氏亦非省油的灯,若是你执意要留住错儿,那么这两大集团之间的胜负便犹未可知了。”
柔细的声音之中漾着一抹不容撼动的坚持,就是这分坚持让文连星迟疑了,因为从她眼中的坚决,他知道她一定会毫不迟疑的照她所说的去做。
这样做的结果,不论谁胜谁负,两败俱伤一定是在所难免的。
他欠她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这样伤她了。
更何况报家仇是他的事,弥补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是他的事,他不能拿自己的事去连累几个好友。
所以这一局他压根就毫无胜算,就算输得兵败如山倒也是理所当然的。
疲惫的敛下眼睑,他收回凝炙在程黎雁身上的依恋目光。
“月,麻烦你让他们带走孩子吧!”颓然的声调中带着一抹苍凉的疲惫,完全不似以往的意气风发。
“可是……”瞿焰月还想要说些什么,文连星已然回身,摆明了事情已经决定,不容更改的态度。
“算了。”无奈的摊了摊手,瞿焰月只能依他所言的送客。
但他真的放弃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毕竟他冷归冷,可是对自己兄弟的事可没法袖手不管。
他相信“火焰门”里的其他几个弟兄也和他有一样的想法,那么既然文连星胆小的不懂得为自己争取,那就别怪他们在他的感情世界中翻天覆地了。
大大的蛋糕上被插上七彩的造型蜡烛,小小的脸蛋上却不见该有的兴奋盎然。
“错儿,该许愿吹蜡烛了!”轻快的歌声初落,程黎雁将儿子搂在怀中,一改往昔的冷漠,轻柔的笑着。
经过这次的离家出走,程黎雁明了了自己的态度对孩子的伤害,所以每当面对孩子的时候,她都是浅笑以对,甚至为了弥补自己以前的错待,她对错儿几乎是有求必应。
幸好这孩子很乖,又很聪明,即使多了许多宠爱,也不会做太多非分的要求,更不会恃宠而骄,这点更是让她疼人心里。
所以她今天特地央求两位兄长,还有陆大哥一起来帮错儿过生日,虽然他的生日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但她不在乎,因为她想从现在开始弥补所有的遗憾。
可原本预期的喜悦并没有出现在孩子小巧的脸上,甚至还在几个大人的环伺之下一脸别扭的发起呆来。
在众人眼光的期许之下,只见他瞪着瑰丽的蛋糕,紧抿着嘴不发一语。
“怎么啦?”终于察觉他脸上少了以往过生日时该有的笑容,程黎雁低头询问。
但程错却是怎么也不开口,只是怔怔的望着门口,仿佛期待着那里会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似的。
“错儿不许愿吹蜡烛吗?”她柳眉轻皱,再次对着发着呆的孩子问道。
只是程错依然嘟着嘴闷不吭声,好半晌之后才怯生生的说:“许愿一定会变成真的吗?”
“当然喽!”她还以为错儿为了什么事闷闷不乐,原来是怕愿望不会成真呵!
“只要是我们小宝贝许的愿,不管多困难,大舅和二舅一定会帮你达成的,好不好?”程风起倾身抱过他,让他舒服的窝在自己的胸膛中。“告诉大舅,你想要什么?”
“我……我……”程错咬着唇,又是一阵的犹豫,最后终于大起胆子嗫嚅的说道:“那我希望爹地可以和我一起过生日。”
此话一说,在场的众人除了陆非凡外全都变了脸色,而程黎雁纤细的身子更是一僵,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爹地……多么甜腻又让人心酸的称呼啊!
一对七年未见的父子,仅因几日的相见,便已重新接续骨血之缘,那她这几年的含辛茹苦又算得上什么。
那个该死又不负责任的男人,凭什么以父亲的姿态出现?又凭什么以父亲之名行掠夺之实?
怒气无限飘扬,原本温柔的浅笑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令人生惧的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