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打算关他们半年一年的,相信纵是相看两相厌的死敌,经过这么久时间的相对,也难免会产生一些火花,更何况他们两人本来就有情。
今天的催促,其实只不过是希望能让文连星认真点,别老让过往的歉疚掩盖住他真正的心意,但他没有料到会得到“一切搞定”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介意在这儿和她多度几天假。”文连星耸了耸肩,给了瞿焰月一个“你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的神情。
“你该不会是为了要带她离开火焰岛,而且想要我为她开刀,才这么骗我的吧!”
“你说呢?”文连星再次以问带答,脸上湿是扑朔迷离的难解笑容。
他心知瞿焰月的心思一向缜密,骗不过他是自然,他会怀疑那更是必然,所以他将信不信的决定权交给他。
“你该不会是在心底作了什么愚蠢的决定吧?”瞿焰月再问,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味。
面对他的问题,文连星敛起脸上不甚真心的笑,正经八百的问道:“你认为我会作什么愚蠢的决定?”
“譬如说,先来个假结婚,然后等我治好她的腿之后,就来个什么‘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之类的啊!”
显然月真的是他的好朋友,对他的思考逻辑情了个十成十,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即使被人猜中心思也能不动声色,再次以四两拨千金之势,轻松的应道:“就算真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毕竟治好了她的腿之后,我心中的愧疚也不会这么深了。”文连星似真似假的说道。
“你真打算这样做?”瞿焰月不可思议的张大眼,直瞪着他。
看来他这个好友真是爱惨了人家,这种真情简直到了“入神共愤”的地步。
“月,够了,你们能为我做到这样已经够了。”突然间,文连星语重心长的这么说道。“更何况我已经同意结婚了,再多未免苛求。”
身为兄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瞿陷月自然知道星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这已经是他能被干涉的极限了,这段感情的结局得由他自己来写。
可问题是,要他们这些好朋友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感情的领域中自掘坟墓,他们又怎能做到?
瞿焰月不语的直视着他,眸中明显的写满了不赞同,方才那句话等于间接的证实了他的猜测。“你这个要求等于要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就算我同意,火和辰也不见得会同意。”
“这世间的事,本就没几件事会圆满,知道她还活在世上,我于愿已足。”
“那么,你又凭什么替她作决定呢?”
“她恨我,记得吗?我是带给她一辈子痛苦记忆的男人,或许她可以看在错儿的分上不恨,但能不怨吗?”
“或许所有的恨和怨都只因为情不能成圆,若是情能成圆,或许爱情的力量会大过你所能想象。”
听到瞿焰月的理论,纵是心情沉重,文连星也忍不住的噗哧一笑。“月,你什么时候变成十七八岁的梦幻小女生了。”
“看看日吧!以前他险险为了和涛洛的误会而放弃怜怜,但现在一切还不是雨过天晴,幸福得跟什么似的,连儿子都生了一个。”
“世界上没有这么多童话,七年前负了她是事实,我不会天真的认为可以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对她来说并不公平。”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与不公平,若是她认为可以,你又凭什么替她作决定。”
瞿焰月气愤的低吼,若是人在星的身边,他搞不好会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拿把榔头往他装满水泥的脑袋敲去。
“月,明天我要见到来接我们的人。”不想再继续和他讨论这个话题,文连星索性坚定的命令道。
“我……还得问问日放不放行呢?”面对这种情况,瞿焰啁得好好想想,免得到时两人虽然回到台湾,可是却依然各走各的路。
“月!”忍不住低喝一声,从那压抑的声音中可以察觉文连星的忍耐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平常他可以任由好友们胡搞瞎搞,可是只要事关黎儿就不行!
“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这次他为了你这么大费周章,你以为他可以接受一事无成的结果吗?”聪明的将所有的责任全往火耀日的身上推去,毕竟“火焰门”里的人都知道,火耀日的暴烈脾性少有人能够抵挡。
这是个威胁,但文连星可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要逼我放弃这分友谊,你该知道只要我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是没有做不到的。”
“这……”瞿焰月还在犹豫,但他的背后已经响起另一人的声音。“让他回来吧!”
此时此刻站在瞿焰月身后的是他们另外两位好友火耀日和东方慕辰。
“星说的也有道理,这是他向自己的事,我们插手的已经太多了,其他的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好吧!可是我得先声明,你就算真的要走,至少也得等手术的结果出来之后再走,否则这个刀我不开。”
瞿焰月表面上是同意,可是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可响亮,从手术前的检查评估到确定愈后的成效,少说也要半年的时间,他就不相信不够时间替星洗脑。
反正这个媒他是做定了,非得要使出浑身解数将他们送人洞房才行。
“还有你的婚还是得结,这是我的最后底限,还是一句老话,我不帮和我无关的人动刀,至少在开刀前你们得是夫妻。”
“行!”不知瞿焰月心思的流转,但见好友们不再强逼,于是文连星也退了一步,接受了这两个条件。
向好友们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夕阳红,浪涛汹涌,像是一片翻腾的血海似的,带着一些诡谲的艳丽。
如此的美景,让程黎雁看得几乎着迷,脸上的表情不再冰冷,甚至还因为海浪极致的美丽舞动而勾勒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的时间,没有这么接近和欣赏大自然的风光了。
她贪恋着这样的平静,就像以往贪恋着待在星身边时,那种……
天啊!她在想什么呵!
摇了摇头,企图摇去脑海中不该有的想法,虽然不恨但却不能忘却死心,虽然她其实可以体谅当年他这么做的苦衷。
只是了解是一回事,那残忍的背叛……终究难忘呵!
“在想什么?,,轻巧的靠近她的身边,为她添上一件厚衣裳,然后将一个公文封摆在她面前的圆桌上,这才在她的面前落坐。
感受到背上的温暖,程黎雁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又怕坏了彼此的心情,只好作罢。
“想不想下水玩一玩?”像是已经习惯了她的沉默,文连星径自提出诱人的提议。
“真的吗?”细致的脸庞仿佛罩上一层教人炫目的光釆,可不一会却又黯淡。“我想我的腿不适合吧!”
“你信不信我?”直起颀长劲瘦的身躯,文连星步至程黎雁身旁,朝她伸出手,静静的等待。
“我……”
他这是在索取她的信任吗!他凭什么,而自己又怎么能够!
尽管他的提议是这样动人,即使这几日来他的温柔几乎让她想要不顾一切的忘怀那伤人的前尘往事,可是他的要求还是太过了。
紧咬着下唇,程黎雁葱白的五指紧握成拳。
像是明白她的犹豫,文连星也没有多说什么,任由苦涩泛至心间,但尽管感受得到她的抗拒,可他仍希望满足她眸中的渴望。
突然间他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坚定的一步步地朝着海面走去。
她紧紧的扯着文连星的衣领,口中不住的嚷着,“我不要玩水了,我要回去!”望着那片宽阔的海洋,程黎雁突然间害怕了起来。
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惊慌,他一步一步的走进广阔的海洋,直到被他稳稳抱在胸前的程黎雁双手能轻易的掬起海水,他才停止前进。
“试试看!”带着鼓励,文连星漾起一抹魔魅的笑容。
止住害怕小心翼翼的抬手滑过那一道清凉,程黎雁脸上乍然浮现一丝惊喜。
能这样靠近大自然,真好!
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少了方才的小心翼翼,她高兴的一次又一次地拨弄着咸涩的海水。
当眼角瞥见直凝着她的文连星时,隐匿已久的顽皮心性顿起,双手掬水往他那俊逸的脸上一拨,他顿时成了落汤鸡。
“可恶的丫头!”被泼得一身湿,文连星佯装生气的低吼了一声,作势便要将她的身子抛出。
吓得她尖叫连连,双手紧紧的揽着他的颈项怎么也不肯放手。“喂,你别胡来,我可是个残废,禁不起你这样的折腾。”
“残废”两字一出,原本静谧愉悦的气氛刹那间全都消失无踪。
文连星脸上的笑顿时凝结。“别将这样残忍的字眼用在自己的身上,我……”
“这是事实,没什么不好说的。”不知是想要伤谁,程黎雁固执的说出这个事实。“我本来就是少了一双腿的人,这不是残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