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在她的等待中渐渐的西栘,天际已染上了红霞,她下耐的走到大门引颈翘望,接著月儿也挂上柳梢头,她再回到霍曦黎的房中。
该带老虎头一块来的,那她就不会等得这么无聊了。金灵儿暗付著,坐到床边,房中已燃起焭焭的烛火。看著火光,眸儿微眯了起来,没多久就见她倚著床柱睡著了。
深夜时分,一双手轻轻的推开房门,无声的步履栘往床边,在床畔停住顽长的身影。
他显然很诧异,床上竟半卧著一名少女,少女枕著床柱睡著,朱唇微启,俏丽的小脸在火光的掩映下格外的可人。
这丫头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朱大娘也没同他说?思忖时,霍曦黎轻轻的将床上的可人儿扶好,想让她睡得舒服一点,否则这种睡姿,明儿个起来非得腰酸背痛下可。
金灵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和稀泥,你回来啦?”
“我吵醒你了?”让她躺卧在床上后,他坐到床边。
“没有,我本来就在等你回来。”她嘟起小嘴埋怨著,坐起身子,“你好慢喔,我等了你好久。”
“你特地来找我有事?”他不解的问。
“思。”金灵儿急忙取出怀中的荷包给他,一脸期待的等著他惊喜的表情。
“这是……”瞅睇著她,霍曦黎疑惑的问:“做什么?”
“是我特地做来送你的。”她笑盈盈道。
“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个?”霍曦黎沉思的觑她一眼。
“是呀,我还帮你带了很多的衣裳来,你就用不著担心没衣裳可以替换了。”她指著搁在桌前的那几大包东西。
霍曦黎上前看了一下里头的衣物,她几乎把他所有的衫子都带来了。这是干么,想撵他走吗?连包袱都替他收拾妥了,她是下希望他再回山庄?
他脸色顿时一沉。
“哪,这些衣裳够你穿了吧,你就算爱一天换三套也绰绰有余。”她跟著下床走到桌前。
他阴惊了眼神。
金灵儿浑然不察身边人紊乱的思绪。
“你快看看,喜不喜欢我送的荷包?”他还没有称赞她做得好呢。
他垂首睇一眼,幽幽一叹。这是临别礼物吗?但她竟连这上头绣的,都是她心爱的宠物,在她眼底,那只猴儿显然比他来得重要多了。
“这猴儿绣得不错。”淡蓝色的荷包上,一只猴儿端立在那。
“猴儿?”她狐疑的上前,“哪儿有猴儿?”
霍曦黎奇怪的看她一眼。明明这么大一只绣在荷包上,她竟还问哪儿有?
“这不是?”他指给她看。
金灵儿小脸顿时一窒,美目瞬间泛起水光。
“这哪是猴儿!你就算不喜欢我做的荷包,也没必要这么伤人。”
他改口问道:“不是猴儿?那是什么?猩猩?”不解她何以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他才是受了伤的那个人好不好,该掉泪的人也该是他吧?
她水亮的瞳眸滚出难堪的泪珠。
“我知道我的手艺是比不上牡丹,可你也不需要这么羞辱人呀,我哪一点长得像猴儿或是猩猩了?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把荷包还给我,我也不希罕送给你。”
霍曦黎抬高手没让她取回荷包。
“等一下,灵儿,你的意思是说,这荷包上的人是你?”咦,事情似乎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人家是想你带著这荷包,每回要用银子时,一拿出来便会见到我,就好像我陪在你身边,你就不会被哪个狐狸精给勾引走了,可是……”她可怜兮兮的开口,“你竟然说我生得像猴儿,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老虎头,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也很讨厌我?”
“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时眼花看错了。”她分明就把自个儿绣得跟只猴儿差不多嘛,唉,不过她有这个心思,他很高兴。“对下起,灵儿,我很喜欢这荷包。”
“你真的喜欢?”她有些不信。
为她拭去泪痕,霍曦黎肯定的点头。“真的,我会贴身带著。”
这可是她送他的第一件礼物,他小心的把荷包收进怀中。
“灵儿,你替我带来这么多替换的衣物是为什么?”看来这应该也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你不是怕衣物不够穿吗?这些够你穿了吧?那你就没必要麻烦人家牡丹做衣裳给你换穿了。”
霍曦黎眉心微蹙。他几时说过衣衫不够穿了?又是何时麻烦牡丹帮他缝制衣衫了?
牡丹之前是为他做了一套衫子没错,可他至今压根还没穿过。沉吟一下,他霍地了悟。是日前牡丹的那席话吧。
这丫头当真了,这才搬来这些衣裳,不想他穿牡丹做的吧。霍曦黎唇边漾著笑意,知道她在吃牡丹的醋!
“灵儿。”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金灵儿羞怯的嫣红了脸,把头埋进他怀中。
“和稀泥,你收下我的荷包,就不能再收别的女孩做的东西呦,也不能再穿牡丹做的衫子。”
“那你要做衫子给我穿吗?”他笑揉著她的发丝。
她为难的耸起眉。“可做衫子很费事耶,咱们织坊的织娘不是会做吗?”
“那荷包织娘也会做呀,你希望我带著那些织娘做的荷包吗?”
“不可以,你只能带我送你的这个。”她霸道的出声。
“灵儿,我真的很期待你也帮我做一套衫子。”他笑吟吟道。
慎重的考虑一会,金灵儿才出声,“好吧,可是没那么快好哦,我缝衣裳很慢的。”
他在她耳畔低喃著,“再久我都……”
“啊——”金灵儿忽然惊呼,愕然的瞪著他的左臂。“你受伤了?!’那上头包裹著白色的布条,布条上渗著暗红的血渍。
“只是一道小伤口,不要紧。”她心疼的神色让他的心口暖了起来。
“你怎么会受伤?是谁弄伤你的?”她凝起小脸注视著那道伤口。
“没什么,一个没留神不小心受伤的。”其实是为了处理朱大娘和天毒教之间的问题,所以弄伤的,但他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打打杀杀的血腥事情。
她听得出他刻意想隐瞒她什么事。
“是吗?你是说你没事不小心拿刀砍伤了自个儿的手臂,是为了好玩?还是想知道自个儿有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不告诉她实情,是因为他还以为她是个不懂世事的孩子吗?还是怕她坏事?
“灵儿,”拉著她一起坐到床边,霍曦黎轻柔的开口,“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你别多想。”
“在你眼底,我是不是比牡丹还幼稚不成熟?所以有些事你宁愿告诉她,也不告诉我。”
“灵儿,没这回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见她委屈的噘著嘴,霍曦黎只好道:“好吧,若是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我最近在帮朱大娘处理事情你知道吧?”
她点头。“我知道,你说过。”
他约略解释了昔日朱大娘为救伤重的丈夫,而盗取天毒教疗伤圣药的事。
“这些日子以来,我从中斡旋,希望替朱大娘与天毒教把当年偷取圣药的事代为化解,不要再派人追杀朱大娘了。”
自然,他也不是无条件就要求天毒教一笔勾销这桩恩怨,他提供一批上等难得的药材给他们,以做为赔偿。
毕竟圣药如今早没了,杀了朱大娘也不过枉添一条人命,还不如接受他提供的药材,尚可再炼制一批圣药来得划算。
事情刚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对方的人马同意了,可没想到今天临时又改了口,向他提出另一项强人所难的要求,他无法答应,一言不合,对方的人便起了勃溪,动起手来,所以他才挂了彩。
听完,金灵儿小脸揪紧。
“他们怎么那么野蛮不讲理,有话好好说嘛,干么把人打伤,太过分了。”她一脸义愤填膺的说。
望著她脸上为他燃起的愤怒,霍曦黎执起她的小手轻轻的握著,眼底填满了幽幽柔光。
“江湖人是靠武力解决事情的,谁的拳头大谁的声音就大。”他没告诉她,他其实也没让那些野蛮人好过多少,想要和对方谈判,自然也得让他们对他的实力认可,才肯安静下来心乎气和的谈事情。
“那你还要和那些人见面吗?万一他们又动粗怎么办?我看你还是多带几个庄子里的家丁在身边好了。”想到他还可能再遇上危险,她下禁担忧了起来。
深埋的柔情在他心头晃漾开来,知她困了,他扶她睡好。
“你别担心,事情我自有安排,我下会让自己有事的。夜深了,在这睡一晚吧,明早我再送你回庄去。”
“那你呢?”见他要走,她急忙抓住他的手。“你不睡这里吗?”
“我?”他脸上漾起一笑,“你不是说过,不想和我同睡一床吗?”
“我、我、我改变主意了,”小脸儿酡红了起来,她羞涩的低语,“除了不跟你生娃娃外,我可以试试跟你一起睡,横竖这床还挺大的,睡两人还绰绰有余。”
霍曦黎挑起眉。
“不跟我生娃娃?”却要跟他同床共寝,她当他是柳下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