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稍等一下。”警卫拿起对讲机先向季芯逸确认。“季小姐你有访客。”
“访客?”她和哥哥回台北半年,她并没有认识半个人,怎么有可能有人来找她?“请问他有没有说他是谁?”
“一个姓左的小姐。”
姓左?季芯逸在脑海中寻找着,她的记忆中自己从未认识姓左的女孩子!
左渝霈向警卫打着手势,请他把对讲机给她,由她自己来跟她解释。警卫便将对讲机拿给了她。
“你是芯逸吗?”左渝霈直接叫她的名字,让两人之间减少生疏感。
“请问你是……”
“你认识左渝霁和风迎语吧,我是他妹妹。”左渝霈看见警卫狐疑的眼神盯着她看,就好像在看一只奇怪的动物一样。“你让我先上去再说好吗?”
“那你先上来吧!”原来她是左大哥的妹妹,她一时之间竟没想到左大哥。
左渝霈将对讲机交还给警卫,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般,仓皇逃离现场。
一进电梯,按下二十五楼的数字键,电梯以飞快的速度将她送上二十五楼。
当她一踏出电梯,便看见一扇微启的门,在门里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穿着一袭淡蓝色连身小洋装的女孩,她纤细的身材,让人感觉弱不禁风,对她无由的产生一股怜惜之情。
从挂断对讲机后,季芯逸就站在门边等着她,电梯门传来叮咚声时,她便将门打开等着她。
“你就是芯逸。”左渝霈走过去。
“我就是,你……”
“我叫左渝霈,是左渝霁的妹妹。”她先自我介绍着。
“请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季芯逸眼神空洞,投向声音的来源。
“我们该不会就站在这里说话吧?”
“喔!”季芯逸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先让她进来,自己再将门给关上。
依着熟悉的空间,她走往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果汁,再拿起放在桌上的杯子,凭着触感倒了约八分满,才拿着杯子回到客厅。
左渝霈安静的看着她熟练的动作。这个环境对芯逸来说十分的熟悉,然而她相信她一走出这扇大门时,肯定迈不开步伐。
她的世界难道说就只能被锁在这小小的框框里?
左渝霈不出声,季芯逸根本无法猜测出她所在的位置,只能将杯子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你眼睛看不见多久了?”
“两年了。”
两年!
左渝霈真无法想象一个人从光明的世界,在一瞬间进入黑暗的世界时,心情上该如何去做调适。
如果换成是她,她也没把握自己是不是能够去面对。
“平常就你一个人在家吗?”左渝霈看一眼这房子的摆设,看得出来是经过特别设计的。宽敞的空间,没有太多装饰品,只有简单的家具,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做的设计。
“还有一个来帮忙的欧巴桑,她现在出去买菜,很快就回来了。”季芯逸解释着。“左小姐,你还没告诉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虽然你的年纪可能比我小,不过你还是叫我霈霈就好了,叫左小姐显得太生疏了。”
“霈霈!”
“这样听起来顺耳多了。”她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我是听我哥哥说起你的事,我不否认是有些好奇,但是我是真心的想认识你,当你的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在她眼睛瞎了之后,是她从没想过的事。
她不太相信有人会想和一个瞎子做朋友,那代表着自找麻烦,不是吗?
“嗯,你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吗?”
“为什么呢?”季芯逸还是不明白,她希什么会主动与一个瞎子做朋友?
“我刚从欧洲回来,在台湾我除了家人和几个不错的初中同学外,朋友不多。我相信你也需要朋友,所以我就厚着脸皮主动找上门喽。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合得来,一定会很有话聊。”
“你不在乎我是个眼睛看不见的人吗?”
“眼睛看不见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眼睛看不见就没有交朋友的权利吗?”
“我想不出和一个眼睛瞎了的人交朋友,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好处可多了,以后你就知道。”
这时传来开门声,是来帮忙的欧巴桑买菜回来了。
“芯逸,有客人吗?”杨妈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陌生女孩。
“嗯,她是左大哥的妹妹。”她向杨妈介绍着。“她是来照顾我的杨妈。”
谷芯逸一向不将杨妈当做佣人,而是以感恩的心,将她当成自己的长辈。
“杨妈你好,我叫左渝霈,你叫我霈霈就好了。”
“你是左先生的妹妹呀!”杨妈多看了她一眼,因为从没听过左先生还有个妹妹。“你们慢慢聊,我去准备午餐,你就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杨妈谢谢你。”左渝霈漾着灿烂笑靥向杨妈道谢,然后又小声的对季芯逸说:“你看,这就是交朋友的好处,可以到处骗吃骗喝。”
季芯逸当然明了她这只是说笑罢了,但是她的心却因她的热情,而感到十分的温暖。“霈霈,谢谢你。”
“请我吃饭的是你们耶,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愿意交我这个朋友。”霈霈是她回台湾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她真的很感动。
接下来,左渝霈就开始天南地北的聊着,以及谈起她遇上的趣事。
季芯逸则扮演着一个好的聆听者,也不时的听见她的笑声。心情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怏乐了,霈霈的快乐很容易的传染给她。
她的确是需要朋友。
第三章
距离演奏会的时间愈来愈近,左渝霈练琴的时间也愈长。三天两头的还得跟主办单位开会,讨论演奏的曲目等等大大小小、拉拉杂杂的事项。可以说是忙到她没有歇一口气的时间。
总是这样的,一场只有两个小时的演奏会,事前的准备总是得耗尽无数的人力与物力,一切只为求得最完美的演出。
左渝霈的个性就是这样,要嘛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就像小时候,她和风迎语的竞争一样,不管得花她多少的时间与精力,就算是不能超越过她,也不能输她。
这就是她不服输的个性,却也是让她能有今天的成就的最佳原动力。
她这星期几乎可以说是忙得不可开交,每天平均睡不到四个小时,这对嗜睡如命的她来说,可说是最辛苦的事。
也因为这样,左渝霈已经一个星期没去找季芯逸,不过偶尔还会通个电话。虽然说她们两人认识的时间不久,个性却十分的契合。
今天,她的行程是先去主办单位最后确认演奏的曲目和顺序,以便先将演奏表印刷出来。
她也约了季芯逸,要带着她一起去,这是她要将她带出那漂亮鸟笼的第一步。
当她来到季家时,季芯逸已经准备好了坐在客厅中等着她。
“芯逸,我们可以走了。”左渝霈走过去扶着她。
“霈霈,我去真的不会妨碍你工作吗?”她还是有些担心。
“不会、不会,如果会的话,我就不会带你去了。”左渝霈不让她再有退缩的机会,扶着她往门口走去,然后朝着在厨房里忙的杨妈大声说着,“杨妈,我带芯逸出去了,晚上我们会在外面吃完晚餐再回来。”
杨妈一听见左渝霈的喊声,放下工作,跑了出来。“左小姐,芯逸就麻烦你多多照顾。”她对季芯逸的照顾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一样,无微不至。
“杨妈,你放心,芯逸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你就将我扒一层皮。”
“你真是爱开玩笑。”
“杨妈,我们出去了。”这是季芯逸第一次在不是大哥的陪伴下,踏出这扇门,心中充满着既期待又兴奋的心情。
“小心点。”
左渝霈扶着她进电梯,才说:“杨妈很疼你。”
“嗯,从我们回台湾,她就来家里帮忙,对我就像是她的女儿一样,我很感激她。”
咚的一声,电梯很快的到达一楼,左渝霈再向警卫打了招呼后,搀扶着季芯逸坐进她停在外面的汽车前座,再替她系好安全带后,自己再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驶离这里。
白色马自达平稳的开在马路上,这个时候的车子并不多,左渝霈将车速平顺的维持在时速五十左右。她一边开着,一边与季芯逸说着马路两旁的景物。
她的眼睛虽然看不到,但她相信她的心可以看得见的。
“台北的变化很多。”九年前她随着大哥到美国时,很多的建设都刚在进行,如今已一一完工,造福了很多台北市民。
“是呀,我记得我十五岁去欧洲时,捷运、大安森林公园、华纳威秀影城、公车专用道等等什么都没有,现在是什么都有了。”
“我也是十五岁初中毕业时,随着我大哥一起到美国去,时间好快,都已经九年了。”
“我听我大哥说过,你是因为车祸造成眼角膜破裂,眼睛才会看不见。车祸是怎么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