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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要求甚严的人,相信没几人会当这份调派是奖励,反而认为是推不掉的苦差事。

  一想到此,龙卫天嘴角微微勾起。那个其貌不扬的丫头会有何种作为呢?

  也许正抱着梅子诉说他残暴不仁,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暴君……

  「咳、咳!回神呀!你云游到哪去。」他一定是眼花了,才会看见他脸上那淡得几不可察的笑意。

  挥开眼前轻晃的五指,龙卫天冷眼一睇。「血玉蟾蜍几时拿得回来?」

  「呃,呵……这个……好像……有点困难……」他不是忘了这码子事吗?怎么又旧事重提。

  或许他消息有误,不过至今还没听闻有人从四君子手中取回失物,除非他们自己送还。

  「有点困难?你以为我会接受这个说法吗?」东西在他地盘上失窃,他有责任追回失物。

  「唉!美人娇媚,英雄难敌,这么迫不及待要迎娶美娇娘过门呀!」司徒长风揶揄的挑挑眉,一副心领神会的朝他一笑。

  巫语嫣是出落得清雅秀丽、柔美绰约,但这不是他迎娶她的主要原因。「你知道我是逼不得已,岭南巫家并非我的选择。」

  「我明白、我明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娶个大美女还抱怨连连,你的逼不得已听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人在福中不知福,这等好事有几人遇得上。

  「司徒长风——」冷眼一扫,他竟无由地想到一张平凡的脸孔。

  为什么是她呢?他也不明白,自然而然地浮现脑海。

  「好好好,不说了,我等着喝喜酒就是。」司徒长风似想起什么地突地一笑。「不过你那丫鬟挺有趣的,她竟然不怕你耶!」

  经他一提醒,龙卫天的表情起了一丝细微变化。「她的确不怕我。」

  「你知道吗?我突然想起四君子之首的梅偏爱以红梅为信物,你想他会不会易容为女子来探路?」他又笑了。男人扮女子多可笑呀!不伦不类。

  「而且她又叫洪梅?」龙卫天略微沉吟。

  是巧合吧!他想。

  两人相视一望,隐去的笑意转为深思。谁说四君子一定是男子呢!

  有没有可能大家都搞错方向,其实他们是她们。

  「呵……想多了、想多了,梅子姑娘怎么会是贼,被卖了说不定还帮人数银子呢!」

  司徒长风的笑声显得犹豫,心头七上八下的猛跳。希望真是他想多了,不然这位小婢女的心机就太深沉了,可怕得不容小观。

  第四章

  看什么看,没看过下人拿扫帚吗?要不要替他把眼珠子清一清,尽往她背后瞧像是监视,看得她浑身不对劲地直发毛。

  这一身紫绸衫裙可是胡管事特意送到她手上,嘱咐她丫鬟要有丫鬟的装扮,衣料新得像刚由衣铺子取下,应该没掉线或多个洞。

  可是这主子一双眼是怎么搞的,她搬张椅子他盯,拿块抹布还是视线不离,就算她刻意弯下腰拧水,那抹深思的眸光依然阴魂不散,好像他没事好做,专为盯牢她的一举一动而来。

  想她从早忙到晚可没一丝怠忽,该做的份内事一件不差的做到没得挑剔,他要鸡蛋里挑骨头她准和他没完没了。

  下人也是人,光是打扫里外就够累了,坐着的他干么目不转睛地找她麻烦,想看她是不是偷懒没扫干净,留下灰尘污了他一身锦服?

  哼!真是小家子气的男人,辩不过她就变相的凌虐她,明为升等其实是借故奴役她,看她忙来忙去肯定暗笑在心,意在处罚她的不敬。

  养尊处优的手都变粗了,这笔债先行记着,等她探知到那东西的下落,她绝对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洪梅没回头的擦拭窗棂,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烧得她背脊直发热,她用力地抹窗企图忽视不舒服的感觉,可惜徒劳无功。

  现在她终于能深切的体会「芒刺在背」的意思,他要是再看下去,她很难不把一桶水往他身上泼去。

  她是奇珍异兽吗?看了一天也该够了。

  「堡主,你今天不用去巡视店铺吗?」吃饱闲着等她出错不成。

  「知人善用,不必凡事在一旁盯着。」龙卫天说得云淡风轻,看不出有何不耐。

  说得真好听,可你此刻不就盯着我不放。「书房里的帐簿都审核完了?」

  不要死黏在椅子上品茗尝糕,好似无所事事地令人嫉妒。

  「妳识字?」

  猛地一回头,洪梅留神的瞄了一眼他此时的神态。「我当然认识字,是字不认识我。」

  她的理直气壮说得有点粗鄙,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姑娘,简朴得没有心机,为的是消除他的疑心。

  果然!「想不想学?」龙卫天问得连自己都觉得可笑,低下的婢女识字有何用处,能帮他管帐吗?

  洪梅的眼皮跳了一下,怀疑他不安好心。「堡主对我有什么企图?」

  她佯装出防备的神色走到门边方便呼救,以她这时的容貌,她不担心会有恶狼扑上身的情形发生,除非他对丑姑娘有特别癖好。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他心里盘着多少诡计,那么好心教一名下人识字,根本是绕着圈子打秋风,寻人开心。

  论起聪颖她认了第二没人敢来抢第一,在她面前玩把戏愚不可及,一向只有她戏弄人的份,谁敢算计到她头上,无异是端着竹篮打水,一路漏到底。

  「我对妳能有什么企图?妳退得太远了。」眼一睨,龙卫天失笑的瞧着她准备逃走的举动。

  显然还不够远,他足下一点就足以堵住她的退路。「就是不知道才要问呀!堡主一下子对我太亲切会让我不安。」

  要是真有良心,一开始就叫她别做太多事,坐下来喝口茶歇一会儿,事情摆着不会长脚溜了,明天再做也可以。

  「妳认为我很亲切?」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是一句讽刺?可她的表情单纯得看不出一丝讽色。

  真是他想多了吗?

  「平时堡主老板着一张脸吓人,声音又低又沉像雷鸣,我好多姊妹都被你吓得晚上直作恶梦。」要命,他又在看什么?!

  老二的易容术已臻天下无双的境地,天衣无缝地察觉不出人皮之下还有一张脸,他应该不致敏锐地发觉缝隙才是,她可是黏了好久才黏上去。

  要是老三能一举得手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脸上贴层皮怪难受的,好几回想一把撕下它,让细嫩的皮肤透透气。

  男人有所图谋的目光她不是没见识过,但她一向游刃有余的打发掉,不会坏了她精心布置的好事。

  可是他的注视就是令人打从心里感到烦躁,眼神看来是刚正不阿、不带私心,偏她别扭得很不痛快,很想挖了他的眼和梅子一起腌。

  「看来妳真的不怕我。」他笑得很轻,不知是宽心还是满意她的表现。

  唔!这是试探吗?她不经意地抿了抿嘴,微露天生的媚态。「堡主希望我怕你可能有点难,我的外号叫洪大胆。」

  「洪大胆。」他的笑意有扩散之趋势,眼微瞇地盯着她嘴角的一抹娇媚。

  龙卫天将他的讶异藏在深瞳里,若有所思的将她的言行举止记在脑内,虽然她看起来不像作奸犯科的人,但是她胆大得不似一般寻常人。

  并非刻意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一连串的巧合让他不得不多留心她一点,往往最不需要提防的人最有可能在背后狠捅一刀。

  即使她看来无害却不能掉以轻心,意外通常来自一时的忽略。

  越是注意她,越是发觉她与众不同的一面,平凡的面容瞧久了竟令心头产生一丝异样,那抹清淡幽香会随她的走动四下飘散,盈满一室。

  「我没看过一个下人的双手比千金小姐的更柔细,白嫩得不像做过粗活。」这点很难不叫人怀疑。

  洪梅银牙暗咬地翻出新痕未退的手心。「堡主,你看得太仔细了吧!还说对我没有企图。」

  这磨粗的手可是拜他所赐,光坐着挑剔的大老爷哪知道她的辛劳,要不是得装得像一回事,她早拿出雪花膏还她原本吹弹可破的肌肤。

  「在当丫鬟之前我也是爹娘捧在手心的宝,若不跟着堡主你做事,我的手还可以更细白如雪。」扫扫地、抹抹桌椅根本不需要用到劲。

  龙卫天突地起身捉起她的手一视。「妳在埋怨我是苛刻的主人吗?」

  她很想点头,顺便摸走他腰问间如意玉佩。「我饿了。」

  「饿了?」这是什么回答,而且厨房没让她吃饱不成?!

  「从早做到晚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尤其看到有人面前摆了一盘甜点却只吃一、两口,不饿也饿了。」她盯着桌上的酥饼糕点垂涎。

  他故意装做没听见地将她拉入内,取出白玉瓷瓶倒了些晶剔稠液在她手上。「别太拚命,桌子、椅子抹过之后还是会脏。」

  「你……」这句话要早三个时辰开口她会感激得少整他一些。「是的,堡主,小婢以后一定轻轻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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